第一卷 鱷湖迷案 第十章 撥雲探路尋罪蹤
審訊是最後的辦案手段,除非迫不得已,沒有辦案人員,願意直接面對罪犯。因為這個時候,都是正面攻堅戰。犯人也知道,供述自己的犯罪事實,可以從寬減刑,但這也是在給自己的棺材板上,板上釘釘,所以大多數犯罪分子,都會負隅頑抗,押注警方手裡沒有有力的證據,所謂不見棺材不掉淚,不到烏江心不死,說的就是這種。
因此,審訊是一場心理戰,這對審訊雙方都是一次折磨,但無論怎樣,警方都是佔據主動的一個,每一次提審,警方都會發現更多的證據和線索,然後逐步挖掘,直到最後,把罪犯釘死在審判席上那一刻。
在台湖派出所審訊室,莉香提審崔大明。
莉香問:「崔大明,知道我們,為什麼逮捕你嗎?」
崔大明很老實的說:「知道。」
莉香說:「好,那你自己說說,坦白,就是你自己,給自己,開枷鎖。」
崔大明看了一眼,眼前這個女的,覺得她,雖然看起來很年輕,但說話用詞很講究,也很直接,很坦誠,很不一樣,他便說:「我挪用別人的的錢款了。」
「挪用?」莉香一聽,不由呵呵一笑:「看來,你比孔乙己還孔乙己啊。」
「孔乙己還只是為了掩蓋自己的虛榮,就你這罪行,你還好意思說,挪用。」
「那你交代一下,你是怎麼挪用的?」
崔大明說:「她的卡是我陪著她開的,找不見她人,我就想著自己留著用。」
「我把她的手機卡抽出來,放到自己手機上,然後重新捆綁了她的賬戶。」
「後來,我好奇她賬戶里還有多少錢,就試著充值了一下,最後,把卡上的錢都轉到我賬戶里了。」
「好奇?」莉香說:「你臉皮可真夠厚的啊。」
「給自己貼金,都不刮下痧!」莉香鄙夷的看著他。
「是這張手機卡嗎?」莉香舉起一個塑料袋問。
「是的,就是我給你們的這個。」
「那既然是挪用,為什麼不開機?」
「我轉走了她卡上的錢,我怕你們跟著,找到我。」
「一共轉了多少錢?」
「我不記得了,大概一萬多塊吧。」
「嗯,我們替你合算了,一共一萬三千零七十五元。」莉香說。
「你知不知道,盜取別人賬戶里的存款是違法的?」
「我知道,我就是一時起了貪念。」
「好,那咱再來說說別的。」
「崔大明,任汝梅是怎麼失蹤的?」
崔大明:「這個我說過了,我也不知道,我釣魚,她去方便,等我回頭找她,就找不見了。」
「我真不知道汝梅去哪兒了,我個人覺得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意外墜湖了,你們應該好好搜搜那片湖的。」
莉香:「整個台湖,我們都搜遍了,也沒有,我們懷疑你,就是蓄意殺人,謀財害命!」
崔大明一聽,哭說:「冤枉啊,這怎麼可能呢,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們之間,可從來沒什麼矛盾啊。」
「你們可以去調查調查,我沒有理由,非要傷害她啊。」
「要說貪財取物,是有那麼點。」
「可她的筆記本電腦、相機、衣服、包包,很多都是我給她買的,花的錢比這個多多了,我完全沒有必要,為了這個去害她啊。」
「再說,你們說我殺了她,我怎麼殺的她?還有,她的屍體呢?」
「你們不能單憑想象辦案吧,你們這樣,會冤枉好人吶。」
看著崔大明一連不休的喊冤,莉香環抱著雙臂,心裡充滿了矛盾和無奈:「這個崔大明,擺明了只認罪一,不認罪二!」
「雖然直覺上覺得,他有重大作案嫌疑,可沒有證據,想打開缺口,真的是難啊!」
「這個任汝梅究竟在哪兒呢?」
「如果說是遇害了,那屍體呢?」
放晴的天空下,絮起了很多雲,白雲絮絮朵朵,輕輕的在空中移動變幻著,逐漸的,雲越聚越多,最上層的白雲,慢慢被後來的擠佔了,雲層開始呈現水色,上面白色,中間淡青,下面暗晴,並逐漸的形成塔式的疊加,最下面的雲層開始不斷沉澱,雲層越來越厚,顏色越來越深。
三天以後,上面發回了鱷魚腹屍的DNA比對結果:「受害者是一名男性,DNA比對結果為零,失蹤人員沒有一個比對上的。」
看到這個比對結果,畢向革和莉香都很迷惑:「難道還有另外一名失蹤者?」
莉香翻著卷宗,想再看一下自己是否有所疏漏,畢向革則抽著煙,皺著眉頭思考著,莉香一推卷宗說:「隊長,接下來怎麼辦?」
畢向革說:「你談一下你的看法。」
莉香說:「我認為有兩條路,一條,先調查這個死者,查清他是誰,為什麼出現在鱷魚肚子里。另一條,直接傳喚這個邰立雄,看看他怎麼說。」
畢向革說:「傳喚可以,但關鍵是,這個案子怎麼定性?」
「如果說是意外,那沒什麼。」
「可要是涉及刑事,我們手裡,又沒什麼證據,那就打草驚蛇了。」
莉香點頭:「嗯,直接傳喚,是有些倉促。
畢向革說:「嗯,要不就先發布公告,收集一下死者的線索。」
莉香聽了,低頭思考了半晌,然後說:「畢隊,我有個大膽的看法,不知道對不對。」
畢向革聽了,眼睛一睜說:「哎,你說啊,但說無妨。」
莉香說:「畢隊,我覺得,要不不發,如果一定要發,那我們就該發個,更大一點的!」
「哦!」畢向革一聽莉香這話,眼睛瞪的溜圓,他用驚異的目光看著莉香說:「哦,你說說看。」
莉香說:「畢隊,我個人直覺,這個邰立雄背後,隱藏著什麼。」
「從我第一眼看到這個人起,我就有一種直覺,覺得這人很不誠實!」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敏感了,反正我觀察過他幾次,他的眼神都是閃躲的,就像個逃犯。」
畢向革說:「哦這個,那應該也屬正常吧,也許他有些怕你呢,也許他受過什麼打擊呢。」
「懷疑歸懷疑,懷疑可沒法當證據啊。」
莉香說:「這個我知道,可作為一名偵查人員,遇到可疑的,我們就應該調查一下,不能忽視它,特別是,在我們案件還什麼線索都沒有的時候!」
畢向革聽了,不住地點頭。
莉香接著說:「畢隊,這個邰立雄,被我們限制出境后,為什麼沒來找我們?」
「你不覺得,這個事情十分可疑嗎?」
畢向革聽了點點頭:「嗯,這個確實十分可疑,很不符合正常人的行為邏輯。」
「如果是我,那我肯定會,至少打電話問一下的。」
「他不來,也不問,說明他內心擔心著什麼。」
「這個人,我確實也有懷疑過他,但不能說,他有違正常邏輯,就抓過來審一審吧,這不符合程序啊。」
莉香說:「我不是那個意思,隊長,我是說,我們是不是可以做點什麼。」
「對了,你剛才說,你也有懷疑過他,對吧?」
畢向革說:「是的,從我開始受命,追緝這條鱷魚時,他就一直緊跟著我,幾乎是和我同時並肩作戰,這個就讓人感覺很不尋常!」
「我還跟他開過玩笑,問他為什麼緊張這條鱷魚,難道這條魚是他媳婦?」
「結果他說,比媳婦還重要,我當時聽了,就覺得很上頭,感覺這人怎麼這……這……。」
「我說為什麼那麼說,他說媳婦離開他了,從某種程度上說,養鱷魚比養媳婦靠譜!」
莉香聽了冷冷一笑說:「鬼話!」
「聽你這麼一說,我就更加相信,這個人心裡有鬼了。」
「鱷魚是冷血動物,我看不出,一個熱愛冷血動物的人,會有什麼人情!」
「從心理學上來說,這人有些FSH(註:FanSheHui,因為文字受限,這裡只好用首寫字母代替。)人格!」
「FSH人格,是一種嚴重心理障礙,具有這種人格的人,往往是最有可能實施極度犯罪的人!」
畢向革聽了,不由讚歎的說:「我剛開始還以為,你是女人多疑。」
「現在看,是我多心了。」
「你說的這些,讓我想到一句話,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莉香說:「別開我玩笑了,畢隊,我是跟著你學辦案的。」
「只是本著我學校學來的那點知識,大膽直說而已。」
畢向革說:「哎,這個暫且不說,咱再說說這個邰立雄,他後面還有更奇怪的吶。」
「那天晚上,鱷魚被擊斃后,他是第一個跳進水裡的。」
「剛開始,我還以為,他想贖罪。」
「可後來發現不是,他是想第一時間把屍體弄回去,這個就很奇怪!」
莉香說:「要是這麼說,我覺得就更有必要,好好調查一下他了。」
「我看過他的檔案,他以前也是被處理過的。」
畢向革聽了說:「哦,在哪裡!你在哪兒看到的?」
莉香說:「我在調查一名失蹤人員時,想看下她是否出了交通事故,結果,在交管局的檔案里發現,邰立雄是被交管局依法處理過的。」
「哦,因為什麼?」
「因為車裡有違禁品。」
「什麼違禁品?」
「在他車裡,發現很多管制刀具,還有一把獵槍,還有一些來路不明的藥物。」
畢向革聽了,不住地點頭說:「莉香,你的責任心真高啊,這個我不如你。」
「聽你這麼一深入,我覺得這個邰立雄,確實有必要調查一下。」
「但現在沒有任何線索,怎麼著手呢?」
莉香說:「這就是我想給你說的,做的更大一點的建議。」
「畢隊,你聽說過欲擒故縱嗎?」
畢向革聽了,似有所悟的說:「哦,你先別說,讓我猜猜你的意思。」
「你想借著這個鱷魚,順勢摟草打兔子,是嗎?」
莉香一拍手說:「嗯,我就是這麼想的!」
畢向革說:「那你具體是怎麼想的?」
莉香說:「既然欲擒故縱,那我們就要先做些文章,鋪墊一下場景,然後引蛇出洞!」
畢向革聽了站了起來,踱著步子想了好久,最後掐滅香煙說:「好,莉香,我贊成你!」
「你不愧是偵緝專業的高材生,你這個辦案思路很新穎,也很有創意,你給我上了一課。」
「辦案就應該這樣,不拘一格,只有這樣,才能狠狠打擊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