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潛屍驚魂 第五十一章 背後存疑
台湖下雨了,晝也下,夜也下,想循著氣味去追蹤有些困難了。
但全市的人都在熱議這個事情,畢向革他們不敢怠慢,在鱷魚湖樂園,民警們帶著警犬,挨個區的搜查,挨個湖的探摸。
在保安中控室里,張莉香訊問當值的保安。
「這個人平時怎麼樣?」
「事發當天有沒什麼異常?」
保安隊長回答說:「他不愛說話,對他我們不了解,但感覺他挺盡職的。」
畢向革聽了一皺眉:「隨隨便便就敢刪視頻,你還敢說他盡職?」
保安隊長聽了臉一紅,張莉香接著問:「聽說當天不是他的班,為什麼他值班?」
「哦,當天小王要路考,他就和高強換了。」保安隊長回答說。
「你們這兒最後一個見到他的是誰?」
正問到這時,鱷魚湖樂園的倪總走了過來,他沖張莉香招招手,張莉香走過去問:「什麼事,倪總?」
倪總揉搓一下肥胖的手,好像有些不好意思開口的樣子:「張隊,能不能請你幫個忙?」
張莉香詫異:「幫什麼忙?」
倪總用手一指大門方向:「你能不能幫我們勸一下家長。」
「天天堵著門子燒紙,這太影響我們生意啦。」
張莉香聽了,不由鄙夷的看了他一眼。
「人家不見的是自己的心肝寶貝,你要我怎麼去勸?」
「你們為什麼不去勸?」
倪總尷尬的一搓手說:「你們不是還在調查嘛。」
「我說他們不聽啊。」
「你們是警察,警察的話他們應該能聽。」
「你就讓他們先別鬧了,等調查結果出來,該咋辦就咋辦唄。」
張莉香聽了說:「倪總,你應該把心放在配合我們調查上,而不是放在生意上。」
「你們的保安隨便刪除視頻,你們這是有責任的,人家孩子也是在你們這兒不見的,你讓我怎麼說?」
倪總想了一下說:「那我們可不可以先賠一些錢,你幫我們中間說和說和。」
「賠錢?」張莉香聽了立時警覺:「為什麼賠錢?」
倪總說:「拿錢消災唄。」
「這事攤到我們身上,只能怪我們倒霉唄!」
張莉香正要說話,卻見陳其冰從遠處匆匆忙忙跑來,她跑過來對張莉香貼耳說了幾句話,張莉香聽了臉色大變,隨即她叫來畢向革,幾個人匆匆跑往鱷魚湖酒店。
在鱷魚湖樂園中央,靠近行政大樓的地方,有一處造型別緻的建築,那就是鱷魚湖度假酒店,是為遠來的外國遊客服務的。
幾個人上了電梯,徑直來到酒店樓頂,樓頂上圍了很多人。
「屍體在哪兒?」張莉香一見便問。
一個工作人員指著樓頂的一個巨大箱體說:「就在那裡。」
他指的那個箱體大概有十幾米長,高四米左右,箱體顏色米白,箱體上還有一個窄窄的扶梯,順著它可以爬到上面去。
「這個是什麼?」陳其冰問。
「是水箱。」工作人員回答。
畢向革問:「你們是怎麼發現屍體的?」
工作人員回答說:「有客人投訴酒店的水壓低,水質差,我們就安排了維修人員上樓來排查。」
「結果一上來,就發現水箱被人撬開了,裡面還死了一個人。」
畢向革帶著法醫爬上水箱,水箱有一個開口,開口看下去黑黑的,就像一個張著嘴的黑洞,洞里漂浮著一個人,膨脹的像個氣球,不停的散發著惡臭!
畢向革煽煽鼻子說:「這水是沒法喝了!」
法醫一旁連連拍照,拍完照法醫跳將下去,將屍體用繩捆上,然後幾個人一起用力將屍體拽了出來。
屍體被捆著送下樓頂,在場的人看了,都不由捂緊了鼻子。
張莉香看了一眼那屍體,屍體的樣子著實可怖。因為腐敗,屍體里充滿了氣體,膨脹變形,死者的眼球從眼眶中凹凸出來,舌頭也掉在口腔的外面,整個屍體像個水泡一樣,泡的鋥亮,皮膚都是墨綠色的,
看著捂著鼻子湊上來查看的工作人員,畢向革笑問:「能認出是誰嗎?」
工作人員連連搖頭,屍體晾在陽光下,卻讓張莉香眼前一亮!
那屍體身上穿著的,好像是保安的制服。
「這不會是那個保安吧?」張莉香說。
畢向革摘掉手套說:「我敢跟你打賭,這就是那個保安!」
台湖派出所案情分析室,畢向革說:「經過DNA比對,酒店水箱里的那個死者,就是高強。」
「就是那個擅自刪除視頻,然後神秘失蹤了的保安。」
「死亡的原因,你來說一下。」畢向革說著看了一下法醫。
法醫看了一下本子說:「屍體經過解剖,沒有發現有機械性損傷,死者肺膜顯示有不規則暗紅,懷疑是窒息死亡。」
張莉香聽了說:「你是說死者是自殺,是淹死的?」
法醫搖搖頭:「不敢肯定是不是自殺,但大概率是淹死的,因為死者的舌骨是完好的。」
畢向革聽了說:「那也太奇怪了吧。」
「一個保安,哪兒不能死,為什麼偏偏要撬開一個水箱,淹死自己?」
張莉香想了一下,突然盯著法醫問:「你確定都檢查了嗎?完全檢查不到外傷嗎?」
法醫尷尬的一扶眼鏡,自從鄺法醫走之後,屍體由他來重新主刀,他彷彿一下少了很多主心骨,他有些不大自信的說:「我能檢的的都檢了,就差用放大鏡了。」
張莉香聽了陷入了思考,畢向革卻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說:「哎,那會不會是電死的呢?」
「胡四垣不就是這麼作案的嗎?」
法醫聽了猛地連連點點頭:「嗯隊長,你說的對,很有可能!」
「電擊斑很小,這個屍體因為腐敗,已經出現巨人觀現象,完全有可能發現不了!」
廖偉聽了說:「要是電死的,那肯定就不是自殺了。」
「水箱上就沒有電線和觸電裝置。」
畢向革問法醫:「死者的死亡時間呢?」
法醫說:「根據死者的胃容物來判斷,死者胃部排空,死者應該是在最後一次進餐后,四小時以後死亡的。」
畢向革聽了看向廖偉:「酒店的監控有發現嗎?」
廖偉搖搖頭:「沒有。」
「他應該是故意避開了監控,走樓梯上去的。」
這時張莉香突然說:「那個水箱清理了沒有?」
畢向革聽了,猛的醒悟:「哎,對了,我們應該清理一下那個水箱的。」
「忘了。」
再次回到酒店樓頂,對那個水箱里進行排空清理,結果發現兩隻鞋,兩隻保安的皮鞋。
這次,法醫立了功。他在檢查鞋子的時候,里裡外外翻了一遍,最後還拆開了來看,結果發現,在鞋跟里塞著一張存儲卡!
打開存儲卡一看,一下就清楚了。
存儲卡上存的都是視頻監控文件,打開那些文件來看,他們看到了那個孩子,也看到了孩子的最終去向。
在視頻畫面里,一個孩子拿著彈弓四處游耍。
當他走到鱷魚池的時候,他發現一個油漆工人留下的腳手架,順著這個腳手架,他手腳並用,爬上了鱷魚池天井。
然後又順著天井,沿著電梯井下滑到鱷魚池大廳里。
這時,大廳里已經沒有了人,工作人員都已經下班,館舍鎖上了門。
孩子在空無一人的大廳里走來走去,最後下到了鱷魚池。
隨後,他就拿著那個彈弓打鱷魚,手裡的石子打完,他又找了一根樹枝,下到池子邊,近距離捅弄鱷魚。
被捅弄的鱷魚突然一個甩嘴,一下叼住了那個孩子,隨即把他拖進了鱷魚池裡。
最後的畫面,血腥而恐怖,看的人連連嘖聲,不忍直目!
「看孩子的死,應該是一場安全事故。」看了視頻,宋所長說。
畢向革聽了點頭:「嗯,是這樣的。」
「但那個保安的死就有疑問了」
張莉香接話說:「嗯,從他藏匿存儲卡的行為來說,他動機不純,極有可能,他是準備拿它來敲詐誰的!」
宋所長聽了連連點點頭:「嗯,是這樣的。」
「看來,我們還要找到最後一個和他接觸的人,這個人很有可能就是兇手!」
張莉香聽了說:「高強是溺死的,那說明,他是昏迷后才被人拋進那裡的。」
「如果是這樣,那這個兇手就應該很強壯。」
「他很有可能練過舉重,能輕而易舉的就扛著一個人,爬到水箱上。」
宋所長和畢向革聽了,都讚許的頻頻點頭!
鱷魚湖樂園,畢向革、張莉香、廖偉和祁科,還有另外幾名幹警,一行匆匆趕到鱷魚湖樂園保安宿舍。
剛到院里,迎面就遇上保安隊長騎摩托車出來,畢向革立即舉手示意他下車,保安隊長卻加大油門沖了過來,大家見勢不好,紛紛跳開閃躲!
張莉香一眼瞥見旁邊有個鐵架推車,她眼疾手快,一把將那個車子推了過去。就聽「哐當」兩聲巨響,摩托車躲避不開,一下撞翻在地。
幾個幹警立時撲將上去,將保安隊長狠狠按住,但沒想到,那個保安隊長左甩右突,幾下就甩脫了他們的制服,眼看著他就要站起來逃跑。張莉香過去就是一腳,一腳正踢在那人的褲襠那兒。
就聽「哎呦」一聲慘叫,保安隊長就像一棵樹一樣,「咵嚓」撲倒!
在台湖派出所審訊室,張莉香單刀直入的問:「為什麼要殺高強?」
保安隊長說:「他要我給他一百萬,不然就把視頻曝光出去。」
「那樣,我的工作就沒了。」
「我做不通他的工作,只好把他殺了!」
畢向革問:「你是怎麼殺的他?你說一下經過。」
保安隊長說:「我跟他約好在酒店樓頂見面,我說我籌好了錢,讓他過去拿。」
「他一出現,我就從背後電擊了他,把他電暈了,然後把他扔到了那個水箱里。」
張莉香說:「你一個人怎麼扛的動他?」
保安隊長嘿嘿一笑說:「這不算啥,我以前練過舉重的。」
「別說一個,兩個我都能扛的動。」
畢向革和張莉香聽了都不由互相看了一眼,畢向革問:「你是用什麼電擊他的?」
保安隊長說:「我私藏的電擊棍。」
「兇器在哪兒?」畢向革問。
保安隊長說:「我扔蟹糊了。」
帶著保安隊長重新指認現場,果然,在蟹糊里,他們打撈出了那個電擊棍,同時被打撈出的,還有鱷魚池的一些人骨。
在得知了孩子的下落後,孩子的家長哭的痛不欲生,孩子的媽媽堅持要看視頻確認,孩子的爸爸過去摟住她說:「別看了。」
「看了你會受不了的。」
一起吃過晚飯,張莉香挽著蒙赫佩在湖邊散步,頭頂弦月,湖水蕩漾,兩個人不由聊起生男生女的話題,聊到熱烈處,張莉香動手直捶蒙赫佩。
張莉香笑說:「還是生個男孩好,不聽話我就可以打他。」
蒙赫佩笑說:「那不如生個女的,女的都是動口不動手。」
「哈哈哈,哈哈哈~~~」張莉香聽了哈哈大笑。
走到湖邊涼亭處,卻看到有一個人在那兒賣包,大大小小,各種各樣,牌子和類型不同的包堆放在引擎蓋上。
張莉香看了,不由奇怪的說:「這人什麼背景啊,怎麼開著保時捷,還擺地攤啊?」
蒙赫佩聽了笑:「噱頭,純粹是噱頭。」
「他是想拿這個,證明自己賣的包都是真的。」
「我敢跟你打賭,這個人賣的包,肯定沒一個是真的!」
張莉香聽了說:「那這怎麼沒人管呢?這也太明目張胆了吧。」
蒙赫佩笑說:「你覺得奇怪,那說明你是看到了。」
「如果你只是把懷疑當成好奇,那你反而成就了人家的生意。」
張莉香聽了這話,突然停住了腳步,蒙赫佩回頭看著她,不由的奇怪:「怎麼了?」
「你的話提醒了我。」張莉香似有所悟的說,隨即她掏出了自己的手機。
「隊長,鱷魚湖失蹤的案子,我們可能下結論太早了。」
「為什麼?」畢向革那頭問。
「我突然間想到一個問題,這個案子還有一個疑問。」
「什麼疑問?」畢向革問。
「保安隊長說,高強拿視頻敲詐他,要他拿一百萬,這個有點說不通。」
「高強為什麼要敲詐他呢,再說了,一個保安隊長怎麼會有一百萬呢?」
畢向革那頭聽了笑,他笑說:「這個也沒啥,只是你不知道。」
「那個保安隊長可是有背景的。」
張莉香聽了說:「什麼背景?」
畢向革說:「那個保安隊長是倪總的小舅子,他可不差錢。」
張莉香聽了一下呆愣了幾秒,隨後她斬釘截鐵的說:「那要是這麼說,隊長。」
「那這個案子更有疑問了!」
畢向革聽了笑:「莉香,我明白你的意思。」
「不過,不是所有的案子都沒有一點疑點啊。」
「我們是警察,只能根據證據來定案,可沒法根據懷疑來定案啊。」
張莉香聽了說:「可我覺得,我們還是應該再審訊一下那個保安隊長,看看他背後是不是還另有其人。」
畢向革聽了嘆了一口氣:「哎,晚了。」
張莉香聽了詫異:「晚了?什麼晚了?」
畢向革說:「我剛才接到報案,保安隊長自殺了。」
「自殺了!」張莉香聽了驚問:「怎麼自殺的?」
「他昨晚把自己的手打破,醫生就給他做了包紮,今天晚上他就用手上的醫用膠布,封住自己的口鼻,自殺了。」
張莉香聽了不由長嘆一口氣。
蒙赫佩走過來問:「怎麼了?」
張莉香說:「我剛想到一個案子,有一個疑點,結果嫌犯自殺了。」
「哎,恐怕要留下遺憾了。」
蒙赫佩聽了笑說:「人生哪能不留遺憾的。」
「你別總案子案子的,你能不能想想我們啊。」
「寶貝兒,你已經是有家的人啦。」
張莉香聽了,不好意思的挽起蒙赫佩的胳膊,她笑著安慰他說:「好啦好啦,我知道啦。」
「我們不說案子啦,我們剛才說到哪啦?」
蒙赫佩笑說:「我們說到造人啦。」
「再不造人,那真就可留遺憾啦。」
張莉香聽了就做舉手就要捶他之狀,蒙赫佩見了開懷大笑,他嘻嘻笑著跑開了,張莉香笑著在後面追,堤岸上回蕩著他們開心的笑。
跑著跑著,張莉香感覺腿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她低頭一看,嚇的「哎呀」一聲叫,腳底下有團黑乎乎的東西!
蒙赫佩聞聲跑回來看,原來,張莉香被一個不知從哪兒來的小狗絆到。
詭異的是,小狗身上還發著亮,仔細一看,原來那黑黑的狗子身上竟然綁著一個發光的小燈泡,兩個人都被這突然出現的小怪物逗的哈哈笑。
旁邊的綠道上,有人在悠閑的漫步,有人在獨自的吹笛,隱約的燈光下,看不見他們的面龐,只看的見他們的人影。夜風拂水笛聲殘,隱約陰影山外山,在岸邊的堤下,還有親密的人摟抱在陰影里纏綿,世界是那樣的祥和寧靜。
唯獨遠處,在月光清撥的水影里,不時出現巨大的旋轉波浪,湖水裡,似有不明的暗影,在翻動!
—(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