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章 冰雪之中的少女

縣學開學比較晚，因為年後還有很長一段時間呆在家中，一般學子這個時候都會選擇外出交友，和志同道合的人一起吟詩作賦，拉攏感情。

不過劉楚並沒有這心思，一個是因為之前家中貧困無錢交友，第二個則是本身就沒有什麼關係密切的友人或者同窗。

於是劉楚就準備在家研讀經書，明白其中道理。

這段時間他發現隨著讀書越來越多，感悟越來越深，對於文氣也有著好處，因而準備在前往縣學之前好生學習一段時間。

可沒有想到一個人的出現打亂了他的安排。

大年初三，家門忽然有人拜訪。

「劉老弟，何必在家中枯坐浪費這如此雪景？速速隨我前去那雪頂欣賞美色，吟詩作賦，溫酒獨酌豈不是人生樂事？」面前這人穿著一身簇新的藍色童生袍服，得意洋洋的說道。

身後還跟著一輛馬車，一名小廝坐在馬車上抖了抖肩膀，頓時肩膀上面落下的積雪灑了一地。

「趙兄，現在還下著雪，不如在家圍爐讀書也好……」劉楚看著面前這人苦笑著說道。

這人是趙家莊人，名為趙生，和自己年長兩歲，不過家中富庶，其父是遠近鄉中聞名的土豪。

兩人之所以相識還是因為之前的童生試的時候結下的緣分，本也不過是萍水相逢，但是因為自己童生試之中獲得案首之位后，這種萍水相逢就變成了傾蓋如故。

之前自己還未曾在意，如今看到趙生出現在自己面前，滿臉熱切的看著自己，讓劉楚對案首的位子有了更多的認識。

不過張氏卻是希望自己兒子能夠接觸更多的讀書生，現在有同窗前來尋找，張氏就有著歡喜。

劉楚無奈，在張氏的催促下只得上了馬車和這趙生同行。

「對了劉老弟，你現在可有字了？按說今年你已經年滿十六歲，若是沒有不如我幫你找我們村的找秀才幫忙給你取一個？去年就是我父親宴請了那趙秀才給我起了『博才』。」說到這趙生微微有些得意，讓秀才為自己起字這可是了不得的事情。

博才？菠菜？

劉楚心中不由暗笑，不過看著這人得意的神色只是說道：「呵呵，博才兄，小弟也算是又有了字，乃是周老先生起的，為道遠。」

「道遠老弟？」

「博才兄？」

「哈哈……」

沒想到這趙生倒是一個趣人，雖然讀書不怎麼用心，但是言談頗為有趣，路上不怎麼冷場。

要說平山縣最出名的山是什麼，自然是綿延不絕的烏龍山，可若是冬天賞雪最佳去處卻要說到那雪頂了。

雪頂，之前並非此名，後來有一位文豪遊歷此地，時值天降大雪，此人登山看漫山雪景隨口說出雪頂之名，因而此地就此有名。

也成為平山縣文人最喜歡的去處，尤其是下雪之時，儼然一個個的都成了一方文豪般在雪頂之上吟詩作賦，一展風流氣度。

劉楚早就聽過這個傳聞，雪頂並不算高，最特殊的地方此山無鋒，山頂是一片碩大平坦之地，又有傳說乃是仙人一劍削平的。

年前年後大雪斷斷續續，幾乎就沒有停下過，此時坐在馬車上也能聽到啪嗒啪嗒的雪花落在棚頂的聲音，偶爾掀開厚厚的窗布就能看到外面廣闊的白色天地，讓人忍不住心胸開闊起來。

耳邊聽著趙生說著一些亂七八糟的傳聞，心中微微一笑，倒是能夠理解對方和自己在一起的心思了。

對方家中雖然富庶，但出身不好，原本祖上是商人，積攢了家底之後這才開始購置家業田地，然後想盡辦法花費大量的錢財之後擺脫了商人的籍冊，成為鄉下地主。

不過這事情是兩代之前剛剛發生，許多人對這事情知根知底，一些本地縣中大戶對趙家頗為不屑，於是趙家的那位家中老爺就希望自己的這位獨子能夠考得功名，結交貴人。

且不說趙生沒有讀書天賦，好不容易考中了童生幾乎用盡了辦法。

至於結交貴家才子，卻又被那些人看不起。

現在劉楚出身寒門卻成為童生案首，這就是將來的秀才，未來的舉人也說不定！

既然這般豈能不好生的結交，提前留下好印象，或許將來就是一大助力也說不定呢。

因而雙方相處起來，趙生並沒有居高臨下的意思，竟是能夠以平等身份相處。

其中種種皆被劉楚看在眼中，分的清明，不過這世界本不過就是利益之間的相互扶助，雖然沒有什麼喜歡，也生不出什麼厭惡來。

兩人又交談了一番最近發生的一些事情，其中烏龍山有狼妖出沒的事情自然也被談及，劉楚並不願多說，只是笑呵呵的聽著。

「這傢伙應該是沒有坐過馬車的，沒想到這個時候竟然能夠安之若素，真是奇怪……」偶爾看向劉楚帶著淡淡的笑意，趙生心中都會生出這般疑惑來。

可這話又不能問出來，讓他有種自己想要炫耀卻找不到對象的感覺。

就在趙生心中鬱悶的時候，正在行駛的馬車卻猛然頓住，接著外面傳來小廝的聲音：「少爺，前面有人倒在雪地中了……」

「繞過去就是，真是晦氣……」趙生張口毫不猶豫的指揮道。

劉楚沒有說話，掀開窗帘下意識的向外面看去，趙生也好奇的掀開窗戶，頓時冷風吹進來，讓趙生下意識的顫抖了一下就要放下厚厚的布簾。

可就在這時候他手猛然頓住，外面倒在雪地中的身形出現在兩人面前，竟是一個妙齡女子，雖然看不出身材如何，但是那張嬌嫩的臉蛋卻有種我見猶憐的氣質！

劉楚也看到這一幕，心中驚訝，這竟然是一名美麗至極的少女，楚楚可憐的氣質更是讓人恨不得摟入懷中安撫一番。

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麼，那少女緩緩睜開眸子，那雙彷彿會說話的眸子頓時吸引住趙生所有的心神，再也不願意放下布簾。

直到馬車緩緩向遠處行去的時候，趙生終於反應過來，連忙失聲喊道：「停停！趕快停車！」

馬車再次停下，接著趙生顧不得和劉楚打聲招呼，慌亂的拋下馬車向那少女跑去。

「博才兄……」劉楚在身後喊了一句，可趙生已經下了馬車，劉楚無奈也跟著走了下去。

「小姐，你沒事吧？」趙生伸手扶起少女，聲音格外的溫柔，雙目幾乎無法從對方身上移開。

劉楚卻格外的清醒，看著這一幕心中不由一動，目光落在這冰天雪地之中，周圍沒有一個行人，可為何這般美麗的女子正好出現在這馬車前面？

腦海之中又想到之前的狼妖和白狐，更是不安，總覺得有種不舒服的感覺湧上心頭。

看著這名嬌嬌弱弱的少女，劉楚心中閃過一個又一個的念頭，可隨之被一聲嬌弱的悶哼聲打斷。

「公子……我……我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