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章 夕陽下書生老馬
「楚兒，你今日怎麼魂不守舍的？是不是有什麼事情？」張氏目光微微有些擔憂的看向趙生，這種情況已經好幾個月沒有在兒子身上出現了。
這讓張氏有些擔憂，總覺得兒子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情沒有告訴自己。
「沒有的事情，讓娘擔憂了，今日兒子讀到書中的一句話心中有些不解……」劉楚連忙回過神解釋道。
張氏聞言這才鬆了口氣，點了點頭說道：「原來是這樣，讀書的事情為娘不懂，不過若是有什麼想不通的不妨記下，到時候到了縣學多問問先生就是。」
「娘說的對，我記下了。」劉楚道。
張氏點了點頭轉身回房間去了，要趕緊為兒子縫製新衣才是，現在兒子已經是童生了，在外面求學不能再穿以前的那些衣袍。
「不管什麼妖魔鬼怪，只要有害人之心就不可不防，那含香不是什麼善類，自己要想個辦法早做準備，免得到時候稀里糊塗的被害了性命，甚至還連累了家人……」
劉楚不知道自己之前寫字帖時候故意留下的後手是否有用，可現在也沒有什麼更好的自保手段，或許最好的辦法就是找到那個道士。
重新回到卧室的劉楚端坐在書案之前，周圍到處擺放著整齊的書籍資料，這些都是家中最寶貴的財富，為了這些東西，無論是自己父親之前如何艱難的時候都從未發賣過這些，甚至家中的許多錢財都花費在了這個上面。
劉楚展開一張微微泛黃的紙張，感受著鼻端淡淡的墨香深深的吸了口氣讓自己精神漸漸專註，然後手腕一動，一筆一畫的開始在紙上寫著什麼。
到了後來速度越來越快，手腕移動之間有種酣暢淋漓的暢快，當筆停的一瞬間劉楚嘴角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原本的不安已經煙消雲散。
微微低頭一看，連續好幾個「靜」字出現在自己眼中，看著這些字，一股莫名的力量安撫著劉楚內心。
「我的心還是亂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自己重活一世還有什麼好怕的？管他妖魔鬼怪，魑魅魍魎，若是想要找上門來儘管來就是，我劉楚接著！」
「而且那些東西不過是徒有其表，若非如此也不會幻化為美人來接近趙生，既然如此，我劉楚又有何怕？比起莫測的人心來，鬼怪不足為懼也！」
想到這裡，心中洶湧出一股豪氣，心思越來越通透，神魂之中的文氣光華涌動，透射出思想的靈光。
劉楚無意之間，心與神相和，又生出几絲文氣來……
念頭通達，劉楚心中的擔憂和陰鬱消失不見，想起這兩日的憂心忡忡，恍如夢中。
推開房門信步來到小院，在東屋忙碌的張氏抬頭看了一眼兒子的臉色，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夫人，我看少爺定然是想通了書中的話。」周凌兒在旁邊歡快的說道。
「你個小丫頭什麼都懂！」張氏呵呵一笑，低頭繼續擺動著手中的紡線，周凌兒抿了抿嘴，帶著一絲開懷。
「娘，凌兒，天色已經不早了，你們還是別忙活了，別傷到眼睛。」劉楚扭頭看了一眼暗沉的天色，對著東屋的張氏和凌兒說道。
「楚兒說的對，生兒最近兩日也好生放鬆一下，不要整日讀書，咱家的老馬呆在家中也是厭煩了，你且騎著出去逛逛也好。」張氏聞言頓了頓，接著想起自己丈夫當年愛看書就染上了眼疾，順便勸說著自己的兒子。
人眼睛裡面的眼水一生是有著定數的，太用眼就會消耗眼水，若是眼水用完了就看不見東西。
張氏話音未落，院落之中一直被冷落的老馬頓時來了精神，身子一動掙扎著站了起來，目光囧囧的看向劉楚，滿是期待。
「這……難道家中老馬也成精了……」
劉楚無語。
不過想來又搖了搖頭，這老馬是當年跟著父親一起回來的，自從去世之後一直被養在家中，十來年了不過是一頭劣馬，哪裡成什麼精怪。
「老馬老馬，你若是真的成了精怪也別忘了我睡覺的時候託夢告訴我一聲，免得我什麼時候饞了把你燉肉吃。」劉楚嘿然笑了一聲玩笑道。
「楚兒這可要不得，老馬在咱們家中這些年可是幫了不少忙，可不能打老馬的主意……」張氏聽到伸頭說了一句。
老馬是丈夫給自己留下的念想，劉楚從小的時候就騎著老馬到處玩，後來更是幫助家中幹活，已經成了家中的一份子。
老馬甩動了一下腦袋，似乎有些得意的吭哧了一聲。
「哈哈。」劉楚連忙笑著點頭。
西方天際的最後一縷晚霞還在掙扎著似乎不甘心就這樣沉淪下去，想要多看一眼這多彩的人間，劉楚看著那片晚霞，整個人都開闊起來，周圍斑駁的雪景在夕陽下更有一番景緻，讓人在冰冷的空氣之中變得更加精神。
橋下的人在看風景，而橋上的人已經把橋下的人當成了風景的一部分。
當劉楚欣賞著夕陽雪景的時候，張氏看著兒子有些單薄卻越來越能扛得起這個家的背景，嘴角的那抹笑意越發的溫柔。
「娘，那我就騎著老馬走走，讓老馬放鬆放鬆。」忽然對張氏說道。
張氏笑著答應，又問了劉楚晚上想要吃什麼之後就開始再次忙碌起來。
出了院子，老馬也不用自己牽著，老老實實的在身後亦步亦趨的跟著，偶爾低頭用它的唇瓣在雪地里翻找著一絲綠意或者乾枯的草根，反覆咀嚼著。
不知不覺之中一人一馬就已經漸漸遠離村子，靠近了山神廟方向。
「嘿，不知道那道人來了沒有，若是有緣或許無意之間總能夠相見。」劉楚失笑一聲，順勢向山神廟走去。
被白雪覆蓋的山神廟總是多了一絲別樣的冷意，隨著文氣增長，感知似乎變得更加敏銳，靠近山神廟之後總有種淡淡的不舒服。
身後跟著的老馬抬起頭看向山神廟一眼，然後重新低頭跟在劉楚身後，只是不知不覺之中和劉楚之間距離更近了一步，如影隨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