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城之龍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一城煙雨

「到了。」

雲青雨指著遠處那座高聳的城市，說道。

「哦。」紫音冷淡的應了一聲，不過眼睛卻是忍不住開始偷瞄這座傳說中的城市。

雲青雨見到她這副模樣，抬手敲了她腦門一下，笑道。

「咋，還在生氣吶？」

「我才沒有！」

「走，這裡我主場，我帶你去這裡最好的酒樓，氣氛特別不錯，那裡的老闆我認識，借個后廚給你露一手。」

「真的？！」

紫音眼睛亮了一下，旋即反應過來自己現在是「高冷」狀態，於是又一瞬間把臉板了起來。

雲青雨笑著搖了搖頭，調整行駛路徑，朝著朱雀街而去。

…

「這裡為什麼會有冥族人啊？」路上，紫音明顯有些疑惑的說道。

雲青雨沉默了一瞬，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問道：「你覺得異界的人和我們人類有什麼不同？？」

「唔…存在方式的不同？」

「比如？」

紫音沉思了半響，開口說道：「天界的仙神因為壽元久遠，並且什麼都得的到，所以生性會因此自然而然的淡漠起來，活的越就越是如此。」

「久而久之他們就忘記了情感，變得什麼都不在意。」

「能讓他們在意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怎樣活的更久。」

「而人類恰恰相反。」

「他們會哭會笑，開心與困難都會擁抱，大抵正是因為知道壽元短暫，才會拼了命的在這一生中綻放自己，想在這個世界上留下什麼，牽起什麼，留下屬於自己的痕迹，證明他們來過。」

「哪怕是人間的修仙者，每隔百年，也會入世讓自己變回凡人一次，不忘記自己踏上仙門的初心，並且，就算是活過千年極限的大修仙者，相比於天界仙神的壽元，也只不過是稍微長那麼一點罷了。」

雲青雨微微頷首，有些意外紫音能想到這麼多：「那麼冥族呢？」

「冥族是三界所有已故亡靈所去之處，無論是人類，仙神，還是妖族，甚至是花草樹木，只要誕生過意識，最終死後都會去往那裡，並且幾乎以純粹的意識形態在冥界重生。」

「所以在冥界，實力增長與身體凝實程度有直接關係，越是實力強大的冥族大能，看起來就越是像…人類，好比風無塵雪無色之流，在他們踏上人間的那一刻，他們幾乎就可以說是新生的人！」

「正是在這樣的體系下，冥界亡靈都不顧一切的往上爬，並且隨著踩踏著同類的屍體上位，他們的記憶也會逐漸恢復…」

「當人類或者仙神在冥界恢復記憶之後會發生什麼？」

紫音自問自答道：「會不顧一切的想回到原來的地方，或者填補生前的遺憾，沒有執念的人，是沒有可能成為冥界大能的。」

「所以，如果沒有界域之壁，冥界，必定會侵入其它世界，可能對他們而言，只是想完成一些沒做完的事，但是對於被侵入的世界而言，這，就是生死大敵。」

「所以異界的人與人類其實並無太大差別，不同之處，大抵就在於異界本身，哪怕冥界或者天界的生靈不是冥族和仙神，而是都換成人類，那麼一樣也註定會成為敵人。

「三界分流，註定不可能和平共處。」

「所以，無論他們和人類有多麼相似，但他們…終究是異族。」最後一句話，紫音顯然是盯著雲青雨的眼睛說的，顯然是意有所指。

雲青雨啞然失笑，她知道紫音這一番話語的意思，是怕他倒向另一邊。

但她誤會了。

他只是不太想爭鬥，千年前，他真的打累了。

打來打去，最後都是為了成就那一小撮人罷了，而無論誰贏，都會留下屍山血海。

千年前，他贏了，也輸了。

曾經他想改變這一切，並且成功逆天改命，一舉加固了界域障壁，隔斷三界，讓跨界進一步變得難如登天，震驚了無數大能。

但他輸在最親的一個人沒有選擇站在他這邊。

而且，他心底還有句話沒有對紫音說出來。

三界，其實原本是一界。

那時候的生靈，都是生活在同一片大地上的。

不過現在…

雲青雨神色露出一抹感傷。

「師兄，你為何要…」

「已到達目的地終點，旅途愉快，先生。」

這時，車載智能的提示音響起，雲青雨收起了思續，抬頭看向了熟悉的街道，露出了一抹笑容。

因為朱雀街是青石板路，所以車並沒有開上來，而是停在了不遠處。

雲青雨和紫音下車后，前者指著街道中心最顯眼的那個建築說到。

「走，我先帶你填飽肚子，然後再領你逛逛這座…」雲青雨話還沒有說完，便看到紫音早就一蹦一跳的都快蹦進門了。

「……」

苦笑一聲，雲青雨搖了搖頭，低頭摸了摸肩膀上的小沐。

「我們回來啦！」

「我要吃甜豆！」小沐在肩膀上大喊。

「好好，有多少給你拿多少。」雲青雨自通道。

畢竟，自己也能算個招財貓，老闆應該快盼死他了吧？

這麼想著，雲青雨推開了門…

…

「來啊！干啊！」

「誰怕誰！」

「不幹完它你不是我兄弟！」

「你醉了。」

「我沒醉，你他娘的才醉了！」

「嗷嗚！」

「嗷個屁！你他媽的是狐狸，不是狼！」

「胡說！你才是狐狸，你全家都是狐狸！我就是狼，嗷嗚！！」

酒樓內，一位稚童赤裸著上身，一隻腳踩在桌子上，以無比狂野的姿勢，拎著一位身上是紅色但是頭卻莫名其妙變成狼頭的…狐狸。

兩人的眼睛一個比一個大，瞪著對方，然後瘋狂的往對方嘴裡灌酒。

櫃檯上原本擺滿了存貨，現在差不多都空了……

裴本不知所措的站在邊上，只是麻木的往桌子上擺酒罐子。

田下心坐在櫃檯前素手撐面，不時長嘆，顯然已經因控制不住局面而徹底放棄。

而跟著白潮生進來的那些妖族早就全倒了，橫七豎八的躺在大廳中。

雲青雨和紫音都看傻了。

「這…就是你說的氣氛不錯？」

紫音咽了咽口水，面露疑惑，看向雲青雨。

「酒…酒樓嘛！」雲青雨心虛的摸了摸鼻子，沉寂了幾秒，他默默的關上了門。

「咳…我們換一家。」

紫音木然的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大門突然被人從裡面扒開。

田下心從酒樓衝出來，目光一瞬間看向了雲青雨，像是確認什麼，待看清之後她急聲喊到。

「真是的你雲先生，等一下！」

紫音轉頭，略帶敵意的看了田下心一眼，然後瞅向雲青雨。

「你認識？」

雲青雨腳步一頓，嘴角抽了一下，無奈轉身。

「嗨…」

「雲先生你快勸勸他倆吧，我都攔不住了。」田下心追上來一把抱住雲青雨的胳膊就往裡面拽。

「哎，你等等，他倆喝成那個樣子我也攔不住…哎你別拽，我自己走……」

「……」紫音看了看空無一人的身前，玉指伸出來抓了抓，瞬間感覺一陣空落，好像突然缺失了什麼，她急忙追了上去。

…

酒樓，雲青雨坐在了酒桌上。

無奈的看著這倆酒鬼。

事實上，他也是第一次見到倆人這狂野的一面。

一個是冥族先鋒大將，第二獄主。

一個是妖族遺蛻，千年護林者。

都是有著赫赫聲名與不凡實力的人物。

但現在…這倆人正抱在一起引吭高歌。

酒品…太差了……

當雲青雨坐到邊上的時候，二人還在互相灌酒，絲毫沒有注意到身邊多了個人。

「來，兄弟，喝！」

「喝！」

「咳…」雲青雨輕輕咳嗽了兩聲。

「來，給哥滿上！」聽雪絲毫沒聽見，甚至還拍了拍桌子。

白潮生剛要動手，被雲青雨一把攔下，拿起酒罈子晃了晃：「我來我來。」

二人這時候才發現雲青雨的存在。

互相一瞪眼。

白潮生呼啦一下站了起來，搖搖晃晃的指著雲青雨。

「你誰啊你…」

聽雪也轉了過來，面色不善的看向視線中好幾個雲青雨。

「我告訴你們啊，上一邊玩去，不要打擾我和我老哥們喝酒！」

「嗯嗯，曉得了曉得了。」雲青雨十分聽話點頭。

然後兩人的動作戛然而止…

像是被潑了盆冷水，又像是相機卡帶，定格在了一瞬。

酒樓內只聽見兩人瘋狂咽口水和倒吸涼氣的聲音。

雲青雨倒是毫不在意。

慢悠悠的倒滿兩杯酒，移到二人的面前。

笑眯眯看著二人。

「喝啊，怎麼不喝了？」

二人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酒勁如潮水般褪去。

白潮生默默的把頭變回來，聽雪穿上了衣服。

不一會，二人畢恭畢敬的站在了雲青雨的面前。

到這時，裴本才反應過來。

這是自己的好廚子回來了啊！

雖然不是老闆了，但他還是興奮的要上去給自己的廚子一個擁抱。

「我的好廚子你可算…」

只是他剛抬腳，白潮生照屁股一腳就把他踹倒，然後聽雪接著補上一腳，把他直接踢到了桌子底下。

雲青雨見狀抽了抽嘴角，這時紫音坐了過來，小沐站在他的肩膀上。

雲青雨環顧一周。

聽雪，白潮生，紫音，田下心，裴本，一眾妖族，還有…小沐。

一眾人的目光齊齊匯聚在他身上。

青年「咚咚」輕敲著桌子，開口道。

「今天開始，酒樓更名為煙雨樓。」

「面向三界，接受遇到困難之人的委託。」

「你們，就是煙雨樓的初代長老。」

「後面的等階以任務完成數量來定，稱呼你們自己商量。」

「接受委託並完成之後，普通人視情況收取費用，而對有能力的人…發布委託的代價則是一次召集權。」

「無論召集內容是什麼，必須聽召。」

「毀約的，讓他們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紫音第一次見到這種狀態的雲青雨，淡淡的聲音中蘊藏著不容置疑的語氣。

好似這一刻，他不再是溫潤如玉的青年，而是巡視人間的帝王！

哪怕仍舊不明就裡的裴本，這一刻也不敢出聲，靜默萬分。

聽雪和白潮生眸中精光一閃，齊齊躬身一拜。

「遵先生（大人）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