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秦王府 第十二章 熊王遇刺

北秦王府 第十二章 熊王遇刺

從冠絕一時的王都應天出發,前往窮山惡水的北疆冀州,跋高山涉急水,一路遙遙遠行!

搭乘朝廷的官船或私人的商船沿漢江水路出發,一路逆流北上。馳過流花似水的美麗揚州,過四面環水的衡水,從河流涌急的潁州碼頭轉到陸地,一路上過北直道層層驛站,總算是能在六天內趕到冀州城。

驕陽正盛,荒郊野嶺的殘破官道上,幾輛破碎的龍頭馬車七零八散的倒在路邊,不少箱子中的金銀財寶散落在地上,金光閃閃。

此地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空曠寂靜。空氣中散發著濃厚的血腥味,直衝心神。仔細看去,遍地的金銀珠寶中,約莫躺著五十多具屍體,其中半數屍體是緊身黑衣,另一半則是灰色的粗布麻衣裹身。

屍體上的刀印劍痕依舊流淌著滾燙的血液,讓一旁矗立的香草野花都默默地染上一層淡紅神韻。

顯然,不久前,此地剛剛經歷過一場殊死搏戰。

遠處,僅剩的零零散散幾個黑衣人丟盔棄甲,奪路而逃。

幾十米后,不少身著粗布麻衣的壯漢緊追不捨,但是兩者距離相差很遠,不出意外,是很難追上了。

「算了,窮寇莫追!」渾厚的男聲從傳來,一群粗布壯漢猛地制住腳步,深深看了眼逃走的幾個黑衣身影,眼中滿是殺意,卻不敢擅作主張,均是立即折返,一位領頭青袍男子急忙向著聲音傳來的地方跑去。

「殿下,您沒事吧?」身穿青色蟒袍的幹練男子,身材偏瘦,身上的佩劍已經染成了紅色。臉上一道划痕依舊流淌著血,此刻表情凝重,正著急的開口詢問一旁被兩位黑甲士兵保護起來的的淡色黃袍男子。

那黃袍男子約莫三十來歲,濃眉大眼,面色如鋼,一身龍氣蒸騰,正用自己的左手抓緊顫抖的右手,不時會有幾滴鮮血流出。

「不必追了,將士們長途跋涉,都已經很是勞累,在追下去也是徒勞無功!」黃袍男子緩緩搖頭,此人正是千里之外匆匆趕來冀州的「熊王殿下」!

「殿下受傷了!」那蟒袍男子神色慌張,急忙上前查看自家殿下傷勢,右手掌心處挨了一刀,好在傷口不深,並未見骨。

「屬下護衛不利,罪該萬死!」蟒袍男子放下心來,急忙下跪請罪。

「好了,不關你的事,這點小傷不礙事!」那黃袍男子態度親和,強顏歡笑道。

「是下屬怠慢了防衛,沒想到被一夥賊人躲在附近草叢中,這才遭遇行刺!」那人並未起身,依舊單膝跪地,頭顱勾的很低,散落的頭髮與臉上的傷口粘在一起,已經有些凝固。

「你也受傷了?」黃袍男子剛剛經歷過一場刺殺,氣色卻是從容不迫,沒有先關心自己的傷勢,而是有些擔心的望向那下屬男子,勸慰道:「一路走來,將士們精神崩的太緊,你更是傷神勞累,難免有所疏忽,不必放在心上,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多謝殿下關心,這點小傷,不算什麼!」馬驥神色很是感動,身為一名參將,能被一位皇子如此放在心上,實是少見。

「只是不曾想到,千里之外的冀州城人煙稀少,治安竟也這般懶散,臨近城防,竟會有強盜膽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攔路搶劫!」馬驥毫不在乎的擦掉臉上鮮血,疾言厲色道。

「屬下馬上去追查查這夥人的來歷,必定斬草除根!」見黃袍男子一副冥思苦想的樣子,馬驥還以為自家殿下遭攔路打劫,心生不悅,便察言觀色的說。

「你真以為這夥人是攔路搶劫的?」剛剛還在愁眉不展的熊王殿下,這會又談笑自如。

「好了,不必守在我左右,先下去處理下自己的傷口,再幫忙處理掉路上的屍體!」見刺客已全身而退,黃袍男子擺擺手吩咐左右侍衛散去。

「諾!」左右兩位士兵微微躬身,拱手告退。

「如果不是攔路搶劫,那會是什麼人?」馬驥很是體貼的找來一條白色絲帶,幫著自家殿下包紮傷口,不解問道:「我們初來冀州城,又不會無緣無故招惹到什麼仇家?」

馬驥指著一旁散落的金銀道:「若不是沖著我們滿車的金銀珠寶,又會是何人?」

「強盜,什麼樣的強盜能各個如此精兵悍將?」黃袍男子冷哼一聲,滿臉怒意。

等到包紮完畢,黃袍男子抬起手臂試了試包紮的如何,不松不緊,看來這個馬驥平日里沒少受傷,在這方面很有經驗。

馬驥微微愣神,回憶道:「看這些人出招極是狠辣,刀刀直衝要害,相互之間又配合嫻熟,倒還真不像是些烏合之眾的盜匪,更像是經過獨特的訓練。」

「若非殿下帶出來的護衛均是武藝高強之人,恐怕今日真的就凶多吉少了。」馬驥也伸手在自己衣服上撕下一條細布,將自己右臂上的傷口緊緊裹住,手和嘴巴巧妙配合,將衣布打了個結。

「哼!什麼強盜能強大到差點擊潰本王的精銳府軍?」黃袍男子盯住地上的屍體,只覺得脊背發涼,今日,自己竟然真的差點命喪黃泉。

「殿下的意思,他們是殺手!」馬驥皺緊眉頭,大驚失色道:「殿下可曾有什麼仇人?」

「我說馬驥,有時候覺得你聰明絕頂,怎麼偏偏在有些時候就是一根筋呢?」黃袍男子臉上呈現瞠目結舌的表情,愁眉苦臉的翻了個白眼道:「我們剛剛來此,連冀州城都還沒進入,我就是有心想要得罪誰,也是力不從心。」

黃袍男子吐槽完他,扶頭搖了搖腦袋,額前的一撮龍鬚甩來甩去,很是可愛。

「屬下愚鈍,還請殿下明示?」馬驥尷尬的笑了笑,顯得很是憨厚,躬身向著黃袍男子哈腰點頭,見黃袍男子移步,急忙跟上。

「還能是誰,這些人可不是隨隨便便一些達官貴人能夠培養出來的。」熊王蹲在黑衣人的屍體面前,掀開屍體臉上的黑紗,眉清目秀的雙眸炯炯有神。

「難道是......太子殿下!」馬驥驚呼一聲,終於是繞了回來,喃喃道:「怎麼可能,太子殿下的眼線早就被我們甩掉了」

「呵呵,那可未必!」熊王看著地上黑衣屍體們陌生的臉頰,實在是找不出任何蛛絲馬跡,乾脆起身走開。

「殿下的意思是......我們一同隨行的隊伍中有...內鬼!」馬驥見兩人周圍空曠,小聲問道。

「哼!你總算是想到了!」熊王顯得很是欣慰,要知道馬驥可是他身邊的左膀右臂,心腹之人。這些年自己能夠在朝堂上平步青雲,更是從太子手中奪得一席之地,他當居首功。

只是馬驥這人也並不是一直聰慧過人,有些時候也會犯糊塗,將自己蠢個半死。就比如這次,黑衣人明顯的奔著刺殺自己而來,卻被他理解成劫匪劫財。

「那會是誰呢?」馬驥瞧了瞧周圍均是身上帶傷布衣軍士,咬住嘴唇沉思暗想。

「本王不比你想知道!」熊王翻了個白眼,實在不理解,這人怎麼聰明的時候,算無遺策,蠢得時候,讓人苦笑不得。

「屬下馬上在剩下的人中排查一遍!」由於擔心自己啊殿下的安危,馬驥拱手行禮,就要去將剩下的活人盤問一遍。

「不必了,事情已經發生,亡羊補牢,為時已晚!」黃袍青年急忙拉住這蟒袍青年,無奈道:「弟兄們死傷摻重,此時若是盤問,豈不是動搖軍心!」

「更何況,我們此行也損失掉半數弟兄,那人是否喪命其中也未可知,不宜再大動干戈!」黃袍殿下對著蟒袍青年搖搖頭道:「收拾收拾,我們繼續啟程吧!」

「殿下英明!」馬驥仔細一想也確實是,自己關心則亂

「此地離冀州城還有多遠?」等到屍體被全部就地掩埋,熊王殿下安撫過剩下的隨行軍士后,遙望北方問道身旁的馬驥。

「不足十里!」馬驥歪頭回道。

「說來也真晦氣,這眼看就進城了!」馬驥嘟嘴抱怨道,一路上跋山涉水,一千餘里,太子偏偏選擇在這將入冀州城之時動手,實在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這就是我這位王兄的厲害之處了。」熊王殿下倒也心胸開闊,居然為自己皇兄說起好話來,只是這話話剛講完,稱讚的臉色就消失不見,轉為滿面愁容!

「殿下何出此言?」馬驥招呼著一位受傷頗重的馬夫牽來馬車,替自家殿下打開已經只剩半張的黑色車簾,觀察著自家殿下的表情,小心翼翼問道。

「你想啊,一路上我們都未露出破綻,太子的人就是有心想要下手,也找不出半點機會。」熊王並沒有著急上馬車,而是駐足原地,極是認真地分析。

「這倒是,殿下帶來的侍衛均是禁軍里數一數二的高手,一路上的防守可謂是天衣無縫,就算太子殿下想要硬攻,也未必就能得手。」談到一路上自己負責保駕護航,馬驥臉色又紅潤起來,拍著胸脯很是自信。

「我不是說這個!」熊王殿下剜了自家護衛一眼,嘴角一抽,差點忍不住一腳踹上去。

「我是說我這位皇兄的行事風格竟與以前大為不同,會如此的有耐心。」熊王深深吐出一口濁氣,很是擔心道:「若是皇兄真是有如此耐心,那我們奪嫡的勝算就要重新估算了!」

「是啊!要知道太子殿下此前的行事風格最是激進!」馬驥也皺著眉頭,沉思苦想。

「所以,我甚至都懷疑,這次並不是皇兄對我下手!」熊王覺得很是頭疼,若是一切真如自己所想,恐怕皇位之爭,自己再無半分勝算。

「啊!」馬驥大驚失色,驚呼道:「殿下何意!那不成還有別人......」

「這便是最蹊蹺的事情了,若不是王兄,誰會甘願冒此大險。」熊王狠狠撓了撓頭,唉聲嘆氣。

「殿下多慮了!」馬驥勸道:「「一連二十多位死侍,這培養起來的代價,可不比養一支軍隊來的容易。」

「倒也是,除了父親和王兄,整個大渝,誰又有能力培養這麼多的死侍。」熊王思來想去,覺得自己實在是如馬驥所言,太過杞人憂天了。

「在屬下看來,這倒是好事!」馬驥突然眸中精光大勝。

「哦!你是想到了什麼?說來聽聽。」熊王緊緊抓住蟒袍青年的手臂問道。

「屬下以為,太子殿下肯下這麼大功夫來對付我們,正是因為殿下您最近的表現太過於出色,威脅到了太子的位置,這才逼得太子殿下出此下策。」馬驥非常冷靜的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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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火照煙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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