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1.出征與往事（一）

這一覺睡的天昏地暗，一個個噩夢接踵而至。他夢見燕王稱帝，夢見大宋滅亡，後世再無元明清，神州大地最後一個王朝昏庸之至，一夜之間土崩瓦解，漢人遭滅頂之災。從此這片疆土上，再也看不見炎黃子孫。

他嚇的出了一聲冷汗，囈語不止：「不行！絕對不行！阻止燕王！一定要阻止燕王！」忽然感覺有人在推自己，他猛地驚醒，卻見是蘇念與曉娥。

二女眼神甚是關切。只聽曉娥道：「夫君，你做夢了嗎。幹嘛喝那麼多酒？」蘇念俏臉綳起，嗔道：「見了人家異域女子長得漂亮，你就逞能是吧？哼！」玄空大感慚愧，臉一紅，搔了搔頭。

他這番大醉，非一日飲酒之故，而是連喝七日，飲下數十壇酒，如沉在酒海之中，酒水浸透了他渾身每一個毛孔，這才醉到不省人事。

曉娥見他無礙，道：「快起來吧！要不是劉大帥有急事，你就是睡到明日，我倆也懶得叫你。」玄空一聽是劉昌祚，心想必是有軍情，伸個懶腰，坐起身，搖搖晃晃走出住處。

但見劉昌祚滿臉笑容，迎上前來，說道：「國師！天助我朝，天助我朝！千載難逢的好機會。」玄空糊裡糊塗，就被劉昌祚帶進了府衙。隨後湯楓也被种師道請了進來，其餘諸將早已到場。

玄空道：「諸位，別賣關子了，有什麼事就說吧。」劉昌祚道：「青唐王派來使者，說要派遣五萬將士助我等平叛。國師放走的那個密教大喇嘛又回來了。」玄空點點頭，心想：「這倒是好事！」又聽劉昌祚續道：「汴梁傳來消息，半月前燕王已出了汴京！」

沒等他話說完，玄空打斷道：「什麼？這算什麼好消息，還不趕緊備戰！」劉昌祚道：「國師莫急，且聽我把話說完。探子來報，燕王只帶了兩萬餘人，而且不是沖我們來的，由秦鳳路出兵，進了吐蕃境內。」

玄空與湯楓四目相視，大感意外。兩人尋思一陣，湯楓問道：「燕王可曾與吐蕃人交兵？」劉昌祚搖頭，道：「說來也怪，燕王帶兵似乎不是為了攻城掠地，一路偃旗息鼓而行。沿途避過許多吐蕃城池。但我軍眼線極多，他想瞞也瞞不住！」劉昌祚想了想又道：「吐蕃青唐部送來消息，說燕王的軍隊好像是朝昆崙山去的。」

「昆崙山！」聽見這三個字，玄空猛地一激靈，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憑直覺，他知道昆崙山定然隱藏了一樁大秘密。那古怪的山谷究竟怎麼回事？守谷的老人到底是誰？他自從獲得千年前的記憶，隱隱察覺到，似乎自己來到這方天地，也跟那山谷有關係。

而且，當年丐幫首位幫主就是在昆崙山得到天外玄鐵，以此打造了上千把神兵利器。這才有了丐幫密藏的傳說。那麼多兵刃，又能藏在哪裡？一定還在昆崙山。燕王得到了六張寶圖，想來是找到了神兵的下落。

玄空想到這裡，大聲說道：「我知道了！」眾人齊聲問道：「國師知道什麼？」玄空側頭對湯楓道：「大哥，你是丐幫幫主，可知丐幫那寶藏究竟是什麼東西？」湯楓微微搖頭。玄空道：「是數千柄天外玄鐵打制的兵刃！」眾人聽他忽然說起丐幫寶藏，既摸不著頭腦，又感十分震驚。湯楓想到燕王已集齊了六張寶圖，恍然大悟，說道：「哦！你是說那些神兵就在昆崙山中？」玄空道：「不錯，一定在那裡，否則也沒什麼理由能讓燕王遠赴崑崙。」眾人面面相覷，均感玄空所言實在離奇。

玄空又道：「眾位或許不明白，那些兵刃每一把都是削鐵如泥的神兵，盾不能擋，甲不能防。若只有一把，也算不得什麼，頂多引得幾個江湖中人爭搶，可那是足足數千把呀。誰要是找到那些兵刃，恐怕真能號令天下了。」

眾人愕然相視，臉上均自一幅震驚的神色。劉昌祚隔了半晌說道：「真…真有這樣的事？」玄空道：「這傳說有一百年了，我也只是耳聞，但燕王相信此事，我們如何敢不信？」种師道說道：「國師所言極是，大帥，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燕王麾下猛鬼軍、黃巾軍本就所向睥睨，若讓他們得了那些神兵，可謂如虎添翼，莫說以一當十，就是以一當百也未嘗不可呀。真到那時，我等再無回天之力。」

劉昌祚咬了咬牙，露出一臉剛毅之色，道：「本官原想趁燕王離京，揮師直搗黃龍，攻入汴梁。可眼下的局勢，只有傾我全軍之力，圍剿燕王於昆崙山。」

忽聽一位將軍說道：「望大帥三思！昆崙山冰天雪地、透骨奇寒、崎嶇陡峭，那片山域，方圓千里沒有一個活物，人畜鳥獸根本無法涉足。我大軍走到那裡，將士們難以行進不說，糧草補給也跟不上。倘若真舉兵前去，還沒劫到燕王，將士們就得死一大半。即便殺了燕王，我們還有餘力攻進汴梁嗎？汴梁城可是還有燕王世子坐鎮！」

劉昌祚道：「燕王去得，我大宋將士就去不得？」那人道：「大帥，燕王手下那兩萬人都是會武功的，我們的將士可比不了呀。」另有幾人出聲附和。劉昌祚與諸將心頭一沉，也知此人所言不差。一時間鴉雀無聲。

玄空道：「這昆崙山是非去不可，不去也得去！」諸將見他言辭甚為堅定，心中遲疑，但不敢勸阻。

湯楓道：「兄弟，不如這樣，我等帶領江湖群豪阻擊燕王，哪怕豁出性命，也要把那些神兵搶過來。劉大帥他們可以率兵東進，趁機收服失地。」眾人紛紛點頭。

次日，玄空與湯楓率二萬人向西而行。這隊人馬全是精銳，其中有中原群雄，有吐蕃將士，有西夏的鐵鷂子軍。玄空本想將女眷留在靈州，可蘇俏、蘇念、曉娥等人聽說此行兇險之至，都說要同生共死，無論如何也要跟著隨行。

數日後，玄空等人趕到了昆崙山的邊界。此地了無生機，只有呼嘯的風聲在耳邊響起。眼前也只有蒼白的積雪、蔚藍的天空。雪峰在陽光映射下晶瑩閃爍，發出耀眼的光輝，似乎在告誡眾人，這裡是神聖的，也是凡人不能踏足的。

望著不遠處一座座蒼莽雄奇、巍峨瑰麗的大雪山，有人感嘆天地造化、鬼斧神工，也有人心生畏懼，不由得想起那些自古流傳的傳說。一些膽小之人不敢涉險，悄悄撤出了隊伍。這些武林中人都是自願前往，不屬於大宋朝廷，玄空與湯楓也不能約束，只能任憑他們離去。

大隊人馬繼續前行，走到大山腳下，忽見前方竟有一位騎牛老者。玄空一怔，大感奇怪：「這不是火龍真人嗎？」騎馬迎上前去，抱拳道：「參見真人！此地荒無人煙，不知真人在此所為何事？」

火龍真人呵呵一笑，道：「老道在此等了好幾日了，當然要助你一臂之力！」玄空聞言甚喜，平添一位如此厲害的幫手，勝算又多了幾分。躬身下拜說道：「真人高義，小子好生感激。」火龍真人掐著指，說道：「乾坤調轉，巨變近在眼前，道門也不能置身於外。」玄空不明其意，只是點了點頭。隨即江湖群豪上前拜見火龍真人，一眾人繼續行向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