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想吃你買的
第二天的秦曦睡了個懶覺,一覺睡到下午兩點,睡醒后的眼睛都腫成了燈泡。
因為陸凱文的那一巴掌,讓她覺得很委屈,也以為俊逸不合時宜的表露心意,讓她的心,更加難受。
思緒雜亂的同時,連呼吸都變得沉重起來。
她渾渾噩噩地過了幾天,餓了就點外賣,困了就趴在沙發上睡覺,渴了就喝飲料。
她走到窗邊,想呼吸一下新鮮空氣,卻發現了停在花園路邊的黑色轎車,和陳俊逸開車送她回來的那輛車一樣。
她趕緊往後一退,躲進了屋內。
「是朋友啊,怎麼會動心呢?」她痴坐在沙發上,很難接受陳俊逸的心意。
她宅了十天,才終於走出了家門,不是因為悶,而是因為鄭彬的生日到了,她不能不去。
她怕鄭彬擔心,不想鄭彬度過一個沒有她的生日。
那個笑起來痞痞的,青春洋溢的俊朗少年,有著一雙好看的葡萄眼,16秦曦站在他身旁,也成了小矮子。
秦曦走下樓,路過陳俊逸的車,她徑直朝車尾的方向走去,選擇忽略他的存在。
她在用自己的方式告訴陳俊逸——「你我絕無可能。」
秦曦打車前往鄭彬的派對現場,她也知道鄭彬是在顧及她的自尊,這些天沒來找她,按著鄭彬的性子,巴不得24小時跟她在一起。
鄭彬今年的生日選擇了在新買的大別墅里辦,他在秦曦之後,也選擇了獨立。
這是秦曦第一次來他的新家。
才走到他家門口,就聽見喧鬧的音樂,她微微皺眉推門而入,在管家的帶領下來到了泳池周圍,穿著比基尼的美女多得快把她淹沒了。
她穿著一身薄薄的包臀連衣裙,把那人神共憤的身材包裹在其中,哪怕是眾多比基尼美女中,她也是最嬌艷的那朵富貴花。
突然背後有隻手往她頭上一扣,她伸手去摸,發現是個發卡,冷冰冰的臉上有著溫柔的笑意,她轉身看著來人。
那人裸著上身,穿著一條花花綠綠的短褲,一臉壞笑地看著她。
「還以為你不來了呢!怎麼這麼嫌棄地看著我?」鄭彬一笑,露出小白牙,別提有多可愛了,不知道是不是陪她看韓劇看多了,所以打扮上也帶著一股子少年風。
他笑著伸手說:「我的禮物呢?」
秦曦抬起手,把小巧精緻的袋子遞到他面前,「拿去。」
「o……Seetie.」他興奮地接過袋子,毫不忌諱地在她面前拆了禮物,盒子里是條十字架的男士手鏈。
他端詳了一會,似乎有些疑問,秦曦連忙拉起他的手,親自給他戴上了,一邊戴還一邊嘟囔著。
「不能取下來哦。」秦曦命令到,嘴角也帶著笑意。
「好,女王陛下。」鄭彬誇張地向她行了個大禮,然後拉著她往屋裡跑。
「賣房妹?」兩人站在客廳里,嬉笑間,一個聲音不合時宜地出現了。
秦曦停下腳步,鄭彬疑惑地回頭看著她,順著她的目光看到了陸凱文和他的女伴。
這聲音正是陸凱文女伴發出的。
「阿文,她怎麼也在這兒啊?」荀思思可憐兮兮地看著陸凱文,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了。
「什麼意思?什麼賣房妹?」鄭彬走上前看著陸凱文。
那話,是鄭彬對他說的。
鄭彬的目光里滿是怒意,臉上卻笑嘻嘻的。
陸凱文知道,鄭彬是真的生氣了。
他想解釋什麼,卻沒來得及。
還沒等陸凱文回答,秦曦就拉著鄭彬的手腕,把他拉到自己身後。
她挽起手臂,勾唇一笑,她冷漠地說道:「陸凱文沒給你說過,我是誰?」
她看著陸凱文,他的眼神從進來就沒放在她身上過,她冷笑一聲繼續說道:「陸凱文的眼光可真是差,一個比一個差,差到,路邊上的隨便一個女人,他都愛得不得了!」
「瘋女人。」突然,那個一聲不吭的人,施捨般地吐出了三個字。
秦曦不敢置信地看著他,眉頭緊皺。
人們似乎發現了這邊的不尋常,紛紛朝他們這邊走來。
「陸凱文,要我瘋給你看嗎?」她走上前,揪著他的領子,她吐出的香氣,全部撲到陸凱文臉上。
呼吸急促的她,連她胸口的起伏,他也能感受得到。
鄭彬連忙上前掰開她的手,白皙的手,此刻已經泛紅。
「都是朋友,沒必要這樣。」鄭彬有些心疼地揉著她的手。
她那雙眼依舊帶著怒意看著陸凱文。
「陸凱文,是你不要我們的!」她看了眼荀思思,那眼神里滿是蔑視,「我恨你,以後的每一天你都要記得,我們成這樣,都是因為你!」
說完,她拉著鄭彬走出門,走到泳池邊,在人群之中,她猛地親上了鄭彬。
起先懵掉的鄭彬,在想加深那個吻時,她已經轉身離開了,耳邊還殘留著她向眾人喊的那句:「我秦曦祝鄭彬生日快樂。」
她在跟陸凱文劃清界限,她連當年懶得回應的髒水,通過這個吻一併處理了。
陸凱文冷著臉,拖著荀思思轉身離開,旁人不知道,可荀思思的手都快被陸凱文捏斷了。
這時候的鄭彬已經聽不見周圍的起鬨聲,他若有所思地摸著被她親過的唇。
陸凱文、秦曦、鄭彬,三個從小玩到大的死黨,以絕對不可能發展成男女關係的守則交好了十八年,這一守則在陸凱文交女朋友之後變了。
鄭彬和陸凱文對秦曦有多好呢,對她的要求幾乎是有求必應,她說什麼就是什麼,她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她難過了,無論遇到什麼情況,兩人都會跑去陪她。
每年三個人都會約好一起去旅行,每年三個人都會一起為彼此慶祝生日。
鄭彬唯一一次談戀愛,只是因為秦曦臉色不好,就直接踹了那個女生,便再也不敢找女朋友。
就連秦曦大學暑假去學車,陸凱文都是全程陪同的。
那時候的他們,好到不認識他們的人都以為他們是和諧的「三人行」。
秦曦和陸凱文因為方雅的事情吵架之後,鄭彬一直在他們之間斡旋,兩人都不鬆口,互相指責對方。
比起吵架,兩人更像是冷戰,鄭彬在他們中間,默默地當起了和事老,他也為難,他也想大家都好好相處,可是真的太難了。
秦曦氣沖沖地回了家,樓下的黑色轎車早就沒了蹤影,她淡然一笑,帶了三分釋然。
這圈子的消息傳的比風還快,她親鄭彬的事,很快就傳到了她父母耳朵里,派了家裡的保鏢直接上門抓她回家。
她被「請」回了自己家,回到了那個裝潢貴氣的白色小洋樓里,那個處處都是她媽媽精心設計的小洋樓,一草一木,一桌一椅,滿含真心。
她端坐在純白色的皮質沙發上不自然地摸著沙發麵,面無表情地看著一處發愣。
「噠噠噠」,清脆的高跟鞋聲離她越來越近。
她不用回頭都知道,是那個討厭鬼,討厭了18年的野孩子。
背後的人附身湊到她耳邊悄悄說道:「姐姐,你那些亂到不行的關係,可別擺在檯面上來呀。」
秦曦冷笑,翻了一個白眼,正欲反駁秦子儀的話,一聲嚴厲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滾上來!」她抬頭,就看到樓上一臉怒氣的父親,正盯著她停滯在半空中的手。
秦曦挺直胸膛,深吸一口氣,朝樓上走去。
她走路很端正,幼時學禮儀,連步伐的距離都得測量,學的就是如何做好大家閨秀。
走進父親的書房,鋪天蓋地的書籍朝她砸來,她躲也不躲,任由那些書砸到自己身上。
堅硬的書角砸傷了她的頭,劃出一個小口子,血從她額頭上蜿蜒往下流,流過眉尾和睫毛,她愣是沒躲閃過一下。
她一身不值錢的傲骨,偏偏隨了她母親。
「你要其他人怎麼看我們家?秦家的臉都被你丟完了!」秦思原震怒,拿起桌上的毛筆架往她身上扔。
她的呼吸急促起來,鼻孔微張,那張精緻的臉因為血色顯得更為美艷。
終於是忍不住,緊握著的拳頭微顫。
「秦家的臉,是我丟的嗎?」她直直地看著發火的父親,咬著牙問到。
一句話,戳到了他的痛處,不,應該是父親的短處。
「你!你!你!你個不孝女!」又是一輪鋪天蓋地的扔擲,父親情緒愈發激動,被她揭開了自卑的過去。
她咧嘴一笑,血流入了嘴角,染紅了潔白的牙齒。
「滾出去!滾!」秦思原指著書房的門,讓她走,「從今以後,我沒有你這個不知羞恥的女兒!」
那本來準備開門瀟洒離去的人,在聽見這句話之後,指尖微頓,還是選擇了離開。
走出秦家大門,秦曦突然失去了方向感,她不知道何去何從,究竟去哪裡。
她沿著柏油馬路緩慢地走,眼皮子愈發沉重,她抬手一摸,臉上已然全是黏糊糊的鮮血,她慌忙地用手腕去擦拭,猛然眼前一黑,摔倒在地。
她再次睜開眼,已經是在醫院了,撲鼻而來的消毒水味,讓她皺緊了眉。
許是發現了她的不高興,一雙手「乖巧地」捂住了她睜開的雙眼。
「你爸又打你?」鄭彬一看她醒了,激動地握著她的手,那雙平時打他的手,此刻是那麼軟弱無力,任他揉捏。
「噓~嘿嘿。」她虛弱地噓了一聲,想抬手,卻發現扎了針頭,只能作罷。
是啊,她秦曦這輩子最怕疼了,可在那個人面前,她不能怕疼,越躲、越怕,就會有更嚴厲的懲罰。
「噓什麼?你這些傷口,就應該讓大家都知道,那秦老頭是個什麼樣的畜生!」鄭彬很是生氣,從沒哭過的他,此刻已經紅了眼眶。
她身上大大小小的烏青,額角的傷疤,讓他看了膽戰心驚。
她是他的掌心寶,從小到大捧在手裡怕摔,含在嘴裡怕化掉的心頭肉。
「鄭彬,不要為了我生氣。」她輕輕地捏了下他掌心的肉。
「是,女王陛下。」他拉起她的手,親吻了一下她的手背,然後一直握著她的手,放在唇邊,他的呼吸吹過她的手背,酥酥麻麻的。
「鄭彬,我以後,該怎麼辦呢?」她的唇沒有一絲血色,明亮的大眼睛無力地盯著鄭彬。
「一切都有我。」鄭彬眼神堅定地看著她。
「鄭彬,我那天親…」還沒等她說完,他就急迫地用手堵住了她的嘴,一副「我知道」的樣子。
「我想吃小籠包。」她咧嘴一笑,一笑整張臉都痛得不行。
「我讓夏秋去給你買。」鄭彬說著就要打電話給他的司機。
「鄭彬啊,我想吃你買的。」她如同女王一樣發號施令,她語氣輕柔,可那話里滿是命令。
他鄭彬,天生就吃她這一套。
鄭彬手上動作劇烈地擾亂她的發頂,露出八顆牙齒的笑,一句話都沒說,轉身跑去給她買她喜歡吃的那家小籠包。
秦曦沒等多久,那個清風俊朗的男子提著熱氣騰騰的包子,跑進了病房。
鄭彬利索地把包子擺在她面前,然後戴著一次性手套,把小籠包掰開,他行動自然地把包子皮吃掉,然後把餡喂進她嘴裡。
秦曦吃著吃著就哭了,正因為陸凱文和鄭彬對她的寵溺,讓她一點都不想失去兩個人,不想他們離她而去,不想他們成為其她人的那個他。
「怎麼了?今天做的不好吃嗎?」鄭彬看著她哭,脫掉手套,去擦拭她臉上的淚。
「木木三……」她抬頭看著他,握著他的手,噘著嘴說道:「謝謝你。」
「笨蛋。」他心疼地抽出手,指腹繼續滑著她的臉蛋,兩人無言凝望,很是深情的樣子。
鄭彬守了她一夜,在天亮了之後才依依不捨地離開了醫院。
他派夏秋陪著她,自己一臉不情不願地去了公司。
哪怕只是短短一晚上,堆積的事,也成了高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