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首領之爭
「我們認輸……」
比斗場邊,一名身材修長皮膚古銅色的少年,看著那已口吐鮮血的黃袍男子,急切的大聲喊道。
在黃袍男子對面有一名二十五六歲,銀身四重,體形高大但氣息卻有些陰冷男子,他微微轉頭看向了場外的黑袍老者。
只見那黑袍老者雙眼之中頓露凶光,將食指橫在鼻孔下的花白鬍須上輕輕滑過。
陰冷男子見到這個約定的暗號,眼中殺氣一閃,猛地一拳擊出。
「住手……」
隨著少年一聲大喊,他快速沖入比斗場中,看著那即將落在黃袍男子身上的拳頭,猛地揮動長刀砍了過去。
「咔……」
一聲如脆玉碎裂般的清響,長刀被一擊斷為兩截。
少年被對方的拳頭擊飛了出去,強忍著咽下了喉間的一口鮮血,怒視著對方。
它踉蹌著來到已退到一旁的黃袍男子身邊,撐住了那強忍著劇痛,不斷顫抖但還苦苦支撐的身軀。
少年緩緩抬起頭,看著對方那滿是殺意的眼神。
用力捏緊的拳頭,因為用力過大,指甲已經深深的刺入了掌心之中,帶來一陣陣的疼痛,但這身體的疼痛顯然還不及他內心的痛楚。
他看著身旁身受重傷的黃袍男子,眼中泛起了陣陣酸澀。
黑袍老者眉頭一皺,怒視著突然沖入比斗場內的少年,厲聲喝道:「岩良,你好大的膽子,敢公然破壞規則打斷比斗。」
少年正是岩良,今年十五歲,早已修鍊至銅身八重,他從小就在父親的帶領下,練就了一身的本領和生存技能。
他所撐住的黃袍男子正是他的父親,名為岩邵,也是部落的首領,他乃銀身六重,是部落百年來唯一能達到六重的首領。
他們生活在原始的蠻荒叢林,常年與野獸和妖獸為戰,飲食其血肉增幅肉身,修鍊成金身是所有肉身修鍊者的夢想。
但數百年來,這片叢林大小數十部落,無一人能修鍊成,就連最強大的部落,他們也只有一名銀身九重的高手。
據說那人從小就痴迷於肉身修鍊,百事不問,對於首領之位更是無動無衷,終於在三十五歲時就修鍊到了銀身九重的境界。
此後他就開始閉關苦修到至今,但始終都無法突破到金身,據說已經閉關有十數年時間,都未曾外出走動過了。
而每個部落中也只有四十歲以下,最強壯的青年男子,才可以擔任部落的首領,他擁有任意挑選部落女子傳承下一代的權利。
每過兩年,部落中就會舉行一次比斗,勝利者將可以挑戰首領,以挑選出更強壯的男子來擔任首領。
岩良冷冷地看著黑袍老者岩托,又斜視了一眼場中的挑戰者岩桑,嘴角露出了譏諷之色,嗤笑道:「大長老,你們趁我父親重傷未愈時舉辦比斗,無非就是想趁機搶奪首領之位,如此倒也罷了,但我們剛剛都已認輸,你兒為何還要下狠手?」
原來就在前兩個月的時候,羌氏與狄氏部落突然聯合來犯,而幾位長老卻帶領親信和三隊、四隊出去狩獵,怎麼也找不到人。
最後他父親率領一隊、二隊和對方苦戰,逼迫無奈之下以傷換傷才打退了對方,因此而落得重傷,至今未愈。
「這樣也太過分了,首領怎麼說也為部落盡心儘力過……」
「你少說一句,如今老首領已經被打敗,你就不怕他們……」
周圍傳來了部落民眾的議論之聲,但大多數人都不敢言論,部落都是以強者為尊,如今岩邵兩度受重傷,已經極其勢弱。
岩托眼中殺氣漸濃,他盯著岩良,怒斥道:「住口,往屆比斗都是在此時舉辦的,這是部落的傳統,而且比斗之人都未開口認輸,哪輪到你插嘴喊認輸。」
岩良濃密的劍眉之下雙眼泛紅,他盯著岩托奮力的吼道:「哈哈,往屆比斗不也曾延後過嘛,你不就是覺得我父親太過強大,想趁機除掉我父親嘛。」
岩托手指著岩良,痛喝道:「放肆,這都是眾長老的決議,你竟敢妄加揣測,來人給我將這黃口小兒拖下去…」
岩良頓時激動了起來,怒然大吼道:「你暗中指揮你兒子下毒手,這樣齷齪的手段你以為我沒看出來嘛!」
他接著又看向場外的二長老和三長老,兩人見此都微微轉過頭,「虧我父親為了部落嘔心瀝血,你們這一群自私自利的人,竟然串通一氣……」
岩托看向場外已經開始有些騷動,議論紛紛的部落成員,他急忙喊道:「好狠的畜生,你竟敢血口噴人誣衊長老,你如此行徑已是重罪,來人給我將他拿下。」
場外急忙衝進來幾名四隊的隊員,其中一名隊員見此情況想著大長老和兒子大權在握,想趁機表現一下。
他嘴角露出一絲陰冷的笑容,朝岩良喝道:「瞎了你的狗眼,大長老一心為了部落,豈是你能誣衊的。」
說完他朝岩托躬身一禮,再朝岩桑一禮說道:「小人岩九,拜見首領,此子用心歹毒,定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還請首領批准我嚴加審問。」
岩桑打量了一眼,微微點頭說道:「你很不錯,辦好這件事以後就跟著我吧,你儘管放心去審問。」
「此子年幼,我看定是受人指使,岩九你先審審那背後之人。」大長老開口說道。
岩九連忙抱拳一禮,「是……」
他掃視了一眼岩良,來到岩邵身旁,緊握長刀的手猛地往前一捅,刀把撞在了他的胸口,鮮血不覺又流了出來。
「好…哈哈……」
岩托和岩桑見此情形,都不覺大笑了起來。
岩良本就怒火中燒,看著此刻這侍衛敢如此欺負父親,一股怒氣直衝腦門。
他一咬牙猛地衝出,身影一閃就已欺身,一拳擊向了他的太陽穴。
「啊……」
岩九發出了一聲慘叫,跌倒在了地上,捂著頭痛嚎了起來。
岩良再次上前抬起右腳,卻突然聽到岩桑怒道:「住手,這是我看中的人,你敢……」
岩良一腳踢了下去,他頓時一口鮮血噴出,飛起撞擊在比斗場的防護牆上。
「這是你的狗?今天我父親一勢弱,就勢利小人就敢來咬人,你就不怕有一日他反咬你一口?」
岩良並沒有就此罷手,他邊說著邊朝岩九走去,這每一步都像是催命符。
岩九捂著肚子,不斷哀嚎道:「大長老,首領,救我……」
岩托眼色冰冷道:「你若敢再出手,我讓你走不出這比斗場。」
岩邵身體顫抖著,已承受不住傷勢,緩緩向後靠在了防護牆上,嘴角的血跡不斷的流下:「良兒,你快走……」
看著父親蒼白的臉色,和嘴角未停的血跡,他心中一陣陣糾痛,猛地上前一腳跺了出去。
「砰」
岩九還未來得及再次出聲,腦袋撞擊在防護牆上,頓時凹了下去,就像掉在地上的西瓜,鮮血濺滿了四周。
「找死!」
岩桑眼含殺氣的沖了上去,一拳就轟向了岩良……
「哈哈,終於找到理由要動手了…」
岩良面色凝重,全神貫注地盯著那帶著風聲的拳頭,利用身法不斷地遊動了起來。
岩桑很是惱怒,放棄了追逐,攻向了他的父親。
「你敢……」
岩良一聲怒吼,急忙回到父親身旁,一拳轟出。
此時岩邵晃動著身體,也掙扎著站起,握起拳頭朝岩桑轟出。
岩桑見狀急忙變化拳招,再朝岩良轟出了另一拳,即使如此,那也不是岩良此刻能抵擋住的。
「噗!」
兩拳相對,岩良再也忍不住一口鮮血噴出,身體撞擊在比斗場防護牆上,發出「砰」的一聲。
巨大的衝擊力已震傷了他的內臟,只感覺整隻手臂鑽心的疼痛,不時就失去了知覺陷入了昏迷。
今天的巨變讓他深深的體會到了,什麼才是人性的冷漠和悲涼,昏迷中的他不覺又思念起了母親,想著那已經模模糊糊的身影。
漸漸的他又看到了那從小就朝思暮想的身影,正發出一陣溫暖的光芒朝自己走來……
「娘…」
岩邵也朝後撞擊在防護牆上,胸口劇烈的起伏著,喉間吞咽著,顯然是強行咽下了上涌的鮮血。
「岩良哥哥……」一道柔美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眾人聞聲看去,只見一位年約十三四歲,身穿草綠色長裙的少女,正拉著母親朝比斗場奔跑而來。
她長長的睫毛,彎彎的柳眉,一雙水靈的大眼睛,略顯豐滿的身材凹凸有致,只是臉色有些蒼白。
她名叫岩月,是部落醫師岩惜的女兒。
岩惜看著沖向了比斗場的女兒,不由的跟了上去,她本不想參合這種首領爭奪的恩怨,故拉著女兒一起躲在了家中。
可無奈女兒放不下從小就感情極好,青梅竹馬的同伴,非要拉著她一起來看看,此刻情形總不能置女兒的感受於不顧吧。
「你們怎麼將我岩良哥哥傷成這樣……」
岩月來到場內,焦急的看著臉色蒼白,額頭滿是汗珠已陷入昏迷的他,怒聲道。
隨即她連忙拿出一瓶靈液,卻發現他雙唇已緊閉,她便將靈液倒入自己的口中,嘴對著嘴將靈液緩緩渡入他的嘴中。
「月兒,你……哎……」
岩惜見此眉頭一皺,一聲嘆息道。
岩托眼睛一眯,看向邁入比斗場中的岩惜,臉色有些凝重,也縱身一躍進入了比斗場,「醫師,你這是什麼意思?」
族中其他人站出來他們都沒有顧忌,可唯獨沒有想到這醫師會站出來,醫師在部落中的地位是極其特殊的,可以說是非常的重要。
人活一世總有生病的時候,而且他們常年與妖獸和其他部落征戰,總會有受傷的時候,這個時候都是需要醫師來醫治的。
拋開她強大的醫術不說,她還有著銀身三重的境界,他們寧願得罪一名煉體高手,也不願意得罪她。
岩惜有些無奈地看著女兒,眼神中顯露出疼愛之色,又往前幾步站在女兒了身前,這樣的舉動意味非常的明顯,她是在保護女兒,任何人也不得傷害她的女兒。
「大長老,岩惜覺得此事就到此為止如何?畢竟老首領過往對部落的發展確實功不可沒,良兒也是救父心切,他現在也已經受到了懲罰,沒必要和一孩子計較到底。」
岩托聽到她說出「老首領」三字心中微微一動,這說明她一方面願意認他兒子為新的首領,又要保住這父子倆。
他心知岩良救過她女兒的命,兩人從小關係莫逆,可謂是青梅竹馬,如今既然已經站出來,就斷不會退回去,不然那就是打她自己的臉,讓她以後如何立足。
他沉思了一會,說道:「若是我不同意那?」
岩惜的聲音突然變得冰冷道:「月兒從小就失去了父親,自那以後我就發誓,絕不會讓她再受任何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