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晶體

超市門口濃煙散去了很多，加上消防噴淋頭一直在噴水，還是可以看見那個被燒的只剩下一個人形的喪屍。

可能是因為那火非同一般的緣故，喪屍被燒的速度很快，就算淋到了水，也完全燒的焦黑，再被水一衝，如同碳一樣，被沖走了很多黑色的灰燼。

我站在不遠處，避開流過來的混濁的水，看了好一會兒，正準備離開，卻被那坨黑炭里一個閃著光的東西吸引了目光。

看位置，應該是頭部。會是什麼呢，頭上帶的頭飾？被火燒了之後依舊閃光，就算是鑽石，都不可能吧！

我找了幾個塑料袋裹在腳上，去看看。不要說我太矯情，一想到腳上可能會沾著人體組織，還會有氣味兒，我就受不了，有條件乾淨一些，那就乾淨點兒吧。

找了個瓶子把那東西刨了出來，又讓水沖洗了一下，我才拿起來。認不出是什麼材質的，有些像是晶體，帶著淺淺的藍色，有些混濁，只有一顆玉米粒大小，表面閃著金屬的冷光，想了想，用紙包著，揣進了兜里。

回到車裡，坐在駕駛室里，我不知道我現在應該做什麼了。只能靜靜的等著天黑后才能回去，但是這麼干坐著是不是太無聊了，睡覺？

昨晚睡夠八個小時沒有？我默默算了一下，早上起來的早，應該是沒有的，所以，我靠著座椅，閉眼假寐。

和以前一樣，白天睡覺怎麼都是沒有晚上睡得舒服睡得沉的，人迷迷糊糊的，好像睡著了，又好像沒有。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我聽見了聲音，不遠，而且好像是朝著這邊來的。

「快點兒，現在是中午，大多數喪屍不會出現在太陽下，就算出現，他們的動作速度也會減慢許多，我們儘可能的多收集些物資。」

「王越，你別緊張多度了，我們現在有三個異能者，加上其餘人，對付十七八個不成問題。」

「是呀，你放心吧，我們現在應該是這座城裡最厲害的一隊了，能多解決幾個喪屍也算為人名服務了。」那人說完，很是得意，還放肆的大笑了幾聲。

被他們吵醒，但是我並沒有睜開眼睛，而是一動不動的坐著，希望他們忽略我，或者是在看到我蒼白的臉之後，認定我是個死人，也就離開了。至於後面的東西，我停的地方光線較暗，從外面看並不清楚，應該問題不大。

其實，就算有問題，我也沒什麼解決的辦法，難道打開車門，和他們打個招呼？

「呀，這車裡有人。」

他們走到了車前面一點兒，看到了我，其中還有一個又走近了些，差不多碰到車身了，仔細的觀察著。

「看樣子，是死了吧，都沒呼吸了。」

另外一個，走到了左側，拉了拉駕駛室的門，沒拉動，「看樣子應該是，臉上都沒什麼血色了。」

「看這樣子，不會是嚇死的吧？」

「順子，你別這樣說，放尊重一點兒。」

「哎呀，宇哥，這都什麼時候了，尊不尊重的有什麼關係，你能不能別這麼迂腐行不。現在不是以前了，人死了，不就是一坨肉嗎，不爛掉的話也就只是喪屍的口糧。」這人語氣輕佻，尤其是喊的那聲」宇哥「，讓人怎麼聽著怎麼不舒服。

被叫宇哥的人沉默了下來，但似乎不是被說服了，因為沒人說話，倒更像是無聲的威脅，也沒有人再圍著車子打轉了。這讓我鬆了一口氣，他們沒有發現車裡裝了很多東西，如果他們發現了，或是想要直接砸開門的話，那我就只有直接開走了。也不知道，慌亂下的我還踩不踩得穩油門。

「浪哥浪哥，多大點兒事呀，這人死了也沒擋我們的道兒，就是晦氣，我們還是快走吧，和她待一起我有些慎得慌。」

有人出來打了圓場，那被叫浪哥的輕哼了一聲，率先走了，其他人也都跟上了。而那個叫宇哥的，他站在原地看了一會兒，嚇得我的心又提了起來，但還好，他什麼也沒做，跟在後面離開了。

我還特意多聽了一會兒，那浪哥走在前面罵罵咧咧的說道：「什麼東西，以前仗著家裡有幾個臭錢在老子面前充老大，現在什麼時候了，還這麼自以為是，以為自己還是老大？草泥馬的，老子現在也是異能者，不比你差什麼，遲早收拾你！」

打圓場那個男生跟在一旁，陪著笑臉，一個勁兒的讓人別生氣，說著都是兄弟，患難與共什麼的。而那個宇哥，依舊沉默著跟在後面。

直到聽不見他們的聲音了，我才睜開眼睛，確定好了路線，我就開車離開了，除了速度慢些，轉彎的時候熄了兩次火以外，還算順利，至少沒有刮車。

到了一家小醫院，找了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艱難的停好了車，我再次裝死，沒辦法，要守著東西不能離開車，又沒地方去，只能這樣了。醫院裡面，我可以感受到幾十個他們，他們不會攻擊我，那就是我最好的保護盾了，可以防止其他人接近。

現在都才剛過中午，我在想著怎麼打發時間，要不去醫院藥房找些常用藥品？這小醫院，我去過，知道藥房就在大門右轉個彎的地方。去，不去？我總是喜歡在這些小事上糾結，雖然沒什麼意義，只是習慣罷了。

藥房里，很多葯散落一地，還有很多玻璃碎片。我只拿了一些OTC的常用藥，一些外用傷葯，另外，一些小孩兒的常用藥也裝了一些，用另外一個塑料袋裝的。

出來的時候，我再次聽見了嘶吼聲，和在超市門口被火燒的那個喪屍叫的聲音一樣，低沉的嘶吼，就像野獸進攻前發出的聲音。我有一瞬間被嚇到，驚弓之鳥一樣立即轉身向那個方向看去。

什麼也沒有，後面除了牆和門，什麼也沒有，但是那種帶著威脅聲音讓我有些心慌，就如同第一次看到他們一樣，觸動了我早已經麻木且習慣他們存在的神經。

我很好奇，為什麼有這樣的感覺，但我更明白好奇害死貓的道理，不作不死，我這種性格的人，只適合苟，苟到哪步算哪步。

我想開著車離開，但是我感覺到周圍有人靠近，所以我只能再次裝死。還好，他們只是路過，匆忙而來，匆忙而去，不多做停留，也沒有注意到角落裡的這輛車，以及車上的「人」。

但是，我也感覺到了，剛剛嘶吼的那個，那顆蠢蠢欲動的心，他想出來。情緒似乎有些焦躁啊，來來回回的轉悠了好幾圈，那嘶吼的聲音更低了，彷彿下一秒就要露出獠牙衝出來。

他在威脅我，可能在他看來，外面路過的幾個是他餓了好幾天的口糧。而我，是他奔向美味食物路上攔路虎吧。

為什麼是攔路虎，而不是絆腳石？因為要是石頭的話，踩一腳也就過去了，攔路虎的話，明顯威脅力度更大，是被忌憚的存在。

等他們走到我感受不到的地方后，我鬆了一口氣，誘惑沒有，也消停了些，加上我一直沒什麼動作，感受到我並沒有多少敵意，他也就沒有再低沉的嘶吼，雙方相安無事。我想走，他對我有敵意我可以理解，而我害怕他。

在我正準備啟動車子的時候，我再次感受到了人的氣息，而且很快的朝著這邊移動。我只得再次裝死，心裡無限哀嘆自己今天真是倒霉到家了。而且，醫院裡的那位，再次蠢蠢欲動起來。

這算什麼，屋漏偏逢連夜雨嗎？這下更是走不了了！

他們越是走近，我越是心驚，因為這群人還是「熟人」，就之前讓我裝死的那群。所以，我現在，算是，詐屍？而且，他們身後，追著一群喪屍！粗略估計，十來個吧。

喪屍緊緊跟在他們身後，這群人里有幾個身上帶著血跡，也不知道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

「去前面看看有沒有可以開的車！」一人指著醫院大聲喊到。

我多想打開窗子沖他們擺手啊，說話這人眼睛是瞎的嗎，這裡是醫院，醫院，人多，喪屍還會少嗎！嫌身後追的少了，再引幾個來，弄個兩面夾擊、腹背受敵？沒錯，說話這人就是之前說不比別人差，被人叫浪哥的那個。

我覺得他不是不比別人差，而是比別人更沒有腦子。

「不能去，那是醫院，會引來更多喪屍的，往那邊跑！」那個被叫宇哥的好歹有些腦子，指了另外一邊的方向。那邊走一段路就是城郊了，不會有更多的喪屍，運氣好的話，可以遇到單棟的房屋，多少與他們有些幫助。

很明顯，這個宇哥在這群人當中還是有些威信的，走到醫院前面停車場的幾人停下了找車的舉動，調頭朝著那邊跑。而那個浪哥沒有，他依舊挨個拉著車門，試圖找到一輛可以打開門的，可能在他看來，不能開，進去躲一下也好。他身後，還跟著另外一個人，嘴裡一直念叨著：「怎麼辦，怎麼辦，浪哥，喪屍追上來了！」

我坐在車裡，冷眼看著倆人一點兒一點兒的接近我的位置，默念：「來不及了。」

那浪哥正是火燒眉毛的時候，被這個跟屁蟲一直跟著不說，還死煩的念念叨叨，一點兒忙都幫不上，氣急的一腳踢在那人身上，正要罵上一句，余光中卻出現了一隻利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