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喬風來訪
卻說這天早上,摩羅獨孤正在指點洪九公等修鍊,卻有禁軍來報,大燕國大將軍喬風求見。
既然喬風求見,獨孤自然帶上東方不敗三個弟子。
見到喬風,洪九公:燕大將軍,我們再戰三百回合。
「今天喬某到此,並非要切磋武技,乃是求獨孤大神,復活我愛妻阿朱「。
原來摩羅獨孤救活紀曉芙,這消息被喬風得知。
大燕國密探遍布各大宗門和國家,峨嵋山發生的事自然會傳到喬風耳朵。
只見喬風跪倒在獨孤面前,「十年前我在青石橋失手打死自己愛妻,一直悔恨無極,聽聞摩羅大神有起死回生之術。特請出手救回愛妻,喬某今後但憑指揮,絕無半句謊言「
"喬大俠,你可有保存阿朱屍體。"洪七公道。
「十年前就埋了」。
「紀曉芙可是因為滅絕師太保存了屍體,師傅將靈魂帶回,才復活了紀曉芙,阿朱沒有軀體,如何復活?」
洪七公可是親眼看見阿朱復活的,在他的理解,完整的屍體是必須的。
「原來如此,看來我今生再也沒有希望見到愛妻了,喬某如此苟活於世,不如現在就去九泉之下陪我愛妻」
絕望之餘,喬風一掌拍向天靈蓋,就要自絕。
一隻大手擋住了喬風自殺,卻是摩羅獨孤。
「喬大俠不必如此,你愛妻還是能救回來的,只是多花點力氣而已,估計需要半天的時間」。
十年前,青石橋旁,喬風正在等段正淳,馬上就要手刃仇人,他意氣風發,鬥志昂揚。
便在此時,見通向小鏡湖的路上一人緩步走來,寬袍緩帶,正是段正淳。
他走到喬風前面,深深一揖,說道:「喬大俠見召,不知有何見教?」
喬風微微側頭,怒目圓睜,似乎要一口吞掉段正淳,一股怒火猛地在胸中燒將上來,說道:「段王爺,我約你來此的用意,難道你竟然不知么?」
段正淳嘆了口氣,說道:「你是為了當年雁門關外之事,我誤聽好人之言,受人播弄,傷了令堂的性命,累得令尊自盡身亡,實是大錯。」
喬風森然道:「你何以又去害我義父喬三槐夫婦,害死我恩師玄苦大師?」
段正淳緩緩搖頭,凄然道:「我只盼能遮掩此事,豈知越陷越深,終至難以自拔。」
喬風道:「嘿,你倒是條爽直漢子,你自己了斷,還是須得由我動手。」
段正淳道:「若非喬幫主出手相救,段某今日午間便已命喪小鏡湖畔,多活半日,全出閣下之賜。喬大俠要取在下性命,儘管出手便是。
喬風聽他說得豪邁,不禁心中一動,他素喜結交英雄好漢,自從一見段正淳,見他英姿爽颯,便生惺惺相惜之意,倘若是尋常過節,便算是對他本人的重大侮辱,也早一笑了之,相偕去喝上幾十碗烈酒。但父母之仇不共戴天,豈能就此放過?他舉起一掌,說道:「為人子弟,父母師長的大仇不能不報。你殺我父親、母親、義父、義母、受業恩師,一共五人,我便擊你五掌。你受我五掌之後,是死是活,前仇一筆勾銷。」
段正淳苦笑道:「一條性命只換一掌,段某遭報未免太輕,深感盛情。」
喬風心道:「莫道你大理段氏武功卓絕,只怕喬某這掌力你一掌也經受不起。」說道:「如此看掌。」左手一圈,右掌呼的一聲擊了出去。
電光一閃,半空中又是轟隆隆一個霹靂打了下來,雷助掌勢,喬風這一拳擊出,真具天地風雷之威,砰的一聲,正擊在段正淳胸口。但見他立足不定,直摔了出去,拍的一聲撞在青石橋欄幹上,軟軟的垂著,一動也不動了。
喬風一怔:「怎地他不舉掌相迎?又如此不濟?」縱身上前,抓住他后領提了起來,心中一驚,耳中轟隆隆雷聲不絕,大雨潑在他臉上身上,竟無半點知覺,只想:「怎地他變得這麼輕了?」
這天午間他出手相救段正淳時,提著他身子為時頗久。武功高強之人,手中重量便有一斤半斤之差,也能立時察覺,但這時只覺段正淳的身子斗然間輕了數十斤,心中驀地生出一陣莫名的害怕,全身出了一陣冷汗。
便在此時,閃電又是一亮。喬風伸手到段正淳臉上一抓,一張精緻的面具應手而落,電光閃閃之下,他看得清楚,失聲叫:「阿朱,阿朱,原來是你!」
只覺自己四肢百骸再無半點力氣,不由自主跪了下來,抱著阿朱的雙腿。他知適才這一掌使足了全力,武林中一等一英雄好漢若不出掌相迎,也必禁受不起,何況是這個嬌怯怯的小阿朱?這一掌當然打得她肋骨盡斷,五臟震碎,便是神醫在旁即行施救,那也必難以搶回她的性命了。
阿朱斜倚在橋欄幹上,身子慢慢滑了下來,跌在喬風身上,低聲說道:「大哥,我……我……好生對你不起,你惱我嗎?」
喬風大聲道:「我不惱你,我惱我自己,恨我自己。」說著舉起手來,猛擊自己腦袋。
阿朱的左手動了一動,想阻止他不要自擊,但提不起手臂,說道:「大哥,你答允我,永遠永遠,不可損傷自己。」
喬風大叫:「你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阿朱低聲道:「大哥,你解開我衣服,看一看我左肩。」喬風和她關山萬里,同行同宿,始終以禮自持,這時聽她叫自己解她衣衫,倒是一怔。阿朱道:「我早就是你的人了,我……我……全身都是你的。你看一看……看一看我左肩,就明白了。」
喬風眼中含淚,聽她說話時神智不亂,心中存了萬一的指望,當即左掌抵住她背心,急運真氣,源源輸入她體內,盼能挽救大錯,右手慢慢解開她衣衫,露出她的左肩。
天上長長的一道閃電掠過,喬風眼前一亮,只見她肩頭膚光勝雪,卻刺著一個殷紅如血的紅字:「段」。
喬風又是驚奇,又是傷心,不敢多看,忙將她衣衫拉好,遮住了肩頭,將她輕輕摟在懷裡,問道:「你肩上有個『段』字,那是什麼意思?」
阿朱道:「我爹爹、媽媽將我送給旁人之時,在我肩上刺的,以便留待……留待他日相認。」喬風顫聲道:「這『段』字,這『段』字……」阿朱道:「今天日間,他們在那阿紫姑娘的肩頭髮見了一個記認,就知道是他們的女兒,你……你……看到那記認嗎?」喬風道:「沒有,我不便著。」阿朱道:「她……她肩上刺著的,也是一個紅色的『段』字,跟我的一模一樣。」
喬風登時大悟,顫聲道:「你……你也是他們的女兒?」
阿朱道:「本來我不知道,看到阿紫肩頭刺的字才知。她還有一個金鎖片,跟我那個金鎖片,也是一樣的,上面也鑄著十二個字。她的字是:『湖邊竹,盈盈綠,報平安,多喜樂。』我鎖片上的字是:『天上星,亮晶晶,永燦爛,長安寧。』我……我從前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只道是好口采,卻原來嵌著我媽媽的名字。我媽媽便是那女子阮……阮星竹。這對鎖片,是我爹爹送給我媽媽的,她生了我姊妹倆,給我們一個人一個,帶在頸里。」
喬風道:「我明白啦,我馬上得設法給你治傷,這些事,慢慢再說不遲。」
阿朱道:「不!不!我要跟你說個清楚,再遲得一會,就來不及了。大哥,你得聽我說完。」喬風不忍違逆她意思,只得道:「好,我聽你說完,可是你別太費神。」阿朱微微一笑,道:「大哥,你真好,什麼事情都就著我,這麼寵我,如何得了?」喬風道:「以後我更要寵你一百倍,一千倍。」
阿朱微笑道:「夠了,夠了,我不喜歡你待我太好。我無法無天起來,那就沒人管了。大哥,我……我躲在竹屋後面,偷聽爹爹、媽媽,和阿紫妹妹說話。原來我爹爹另外有妻子的,他和媽媽不是正式夫妻,先是生下了我,第二年又生下了我妹妹。後來我爹爹要回大理,我媽媽不放他走,兩人大吵了一場,我媽媽還打了他,爹爹可沒還手。後來……後來……沒有法子,只好分手。我外公家教很嚴,要是知道了這件事,定會殺了我媽媽的。我媽媽不敢把我姊妹帶回家去。只好分送了給人家,但盼日後能夠相認,在我姊妹肩頭都刺了個『段』字。收養我的人只知道我媽媽姓阮,其實,其實,我是姓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