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惡毒到底后質子發瘋了(5)
安然朝姬清晗走去,上半身微微探出仰頭看他。
「少君想對本郡主說什麼?莫不是被本郡主的大膽示愛感動到了?」
她稍稍歪頭,眼眸晶亮,滿臉期待的笑意,落在姬清晗眼裡卻變了味道。
這絕對是在示威,是沾滿了毒汁的惡意的笑容。
「你愛我?」姬清晗的牙齒都在打顫,「你愛我你打我罰我還強迫我穿女裝?」
「你當我是傻子嗎?」
姬清晗端著清純的少女模樣,鵝黃宮裝嬌俏,臉上的妝已經有些花了,儘管滿臉諷刺,還是好看得緊。
安然雙手環胸,踱了兩步。
「你覺得我在折辱你?」
「難道不是嗎?」
姬清晗梗著脖子,「珞安然,珞炎死在戰場上是他的宿命。」
「與我無關!」
他雙眸漸漸溢上血絲,「他是所有瓔國人心中的大英雄,然而你的做派,完全辱沒了他的名聲。」
「你根本就不配姓珞。」
這些話半分也沒進安然心裡。
她不耐煩地「嘖」了一聲。
說那麼多,她本來也不姓珞啊。
英雄又怎樣?有天道化身當他女兒,那是他的榮幸。
安然往前邁出一小步,幾乎要跟姬清晗身體貼著身體。
姬清晗被安然這麼一嚇,要說出口的話都跟打了結似的纏在了嘴邊。
身前少女無畏又直白地看向他,滿眼是他看不懂的莫名意味。
這樣的目光,實在太具有侵略性,是他在以往任何姑娘眼裡都不曾見過的。
儘管是那些身居高位雙手沾滿人命的妃子,也不會露出此番眼神。
難道這就是將門出身的女子么?
姬清晗的心猛地一跳,像是剛睡醒時聽到寺里的大鐘在耳邊被重重敲擊,忽然就有些許暈眩。
那藥性還沒退么?
他扶著額頭想。
見他不再說話,安然才開口。
「姬清晗,你用你的膝蓋想一想,本郡主至於為了折辱你搭上本郡主的名聲么?」
她長睫扇動,目光緩緩掃過姬清晗的臉和腰,順便上手捏了一把。
「本郡主就是愛你這張臉和你的身段。」
換女裝帶勁,再能拿個葯就更好了。
被一時鎮住的姬清晗一個不注意又被安然掐了腰,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怎麼會有這種愛吃男子豆腐的女的,簡直就是匪夷所思,聞所未聞。
他氣得伸出手來指著她的鼻子罵,「無恥!放蕩!不知羞!」
儼然一副小媳婦被調戲后惱羞成怒的模樣。
安然笑眯眯地捂了捂耳朵,又鬆開。
「少君最好相信本郡主的愛,若能回報給本郡主相應的愛,便再好不過了。」
姬清晗脫口而出,「做夢!我不可能愛上你,我只會越來越恨你!」
「本郡主開心就好,其他都無所謂。」
安然轉身,笑得沒心沒肺,高聲喊念秋,「這兩個月把少君安置在側殿。」
念秋髮髻凌亂,面色如常地讓小太監將姬清晗帶下去,在將要離去之時,聽到自家郡主安撫的話,「委屈你了。」
她愣了愣,沒想到一直只看重忍冬的郡主會關心她。
「是奴婢無能,沒能攔下皇后與七公主。」
安然將念秋散落下來的髮絲輕輕別到耳後,「進庫房時,你也挑一件稱心的吧。」
念秋這回是真愣住了,庫房裡收著的東西,可都是極其珍貴的。
她跪在地上給安然行大禮,「奴婢謝郡主賞賜。」
待念秋合上房門,一直安靜的天道終於憋不住了。
「女鵝,你剛剛為什麼這麼說?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
「我給相愛開個頭呀。」安然狡黠眨眼。
真的嗎?
天道有些懷疑,看女鵝這樣子,好像沒把這事放在心上啊。
不過他很快就被安然的下一個問題帶走了注意力。
「那個皇后是怎麼回事?」安然問。
在她印象中,皇后應該是氣勢強盛雍容華貴的,可第一眼見到蘇青禾,她只以為這是哪個與世無爭的大姐姐,皇後身上那種久居人世之外的恬淡氣質,她想忽視都難。
但這皇后又不是個好人。
真是矛盾。
「蘇青禾是瓔國有史以來第一位平民皇后,她以前不過是個農家女。」
這麼厲害?
安然捏捏天道的小耳朵,「她怎麼做到的?」
天道抖抖耳朵,不由自主喵嗚一聲,「我也不清楚,要等其他人提到才行。」
「對了女鵝,虎符和葯是姬清晗氣運的一部分,你要把葯拿來用的話,必須讓他心甘情願給你。」
安然笑容消失了,拎著天道的後頸皮與他對視,「為什麼?」
「葯和虎符跟他後期的命運息息相關,是改變他命運的關鍵。」
「姬清晗天生絕脈,不能習武,拿到虎符和葯后,他改變了虛弱的體質,成為武功高手,還控制了瓔國軍隊。」
安然恍然大悟,「天生絕脈,難怪他一推就倒。」
剛說完,她又猛地甩了甩頭。
不對,這種情況下,姬清晗肯定會把藥用到自己身上啊。
天要亡她。
安然自言自語,「這是要把我折磨到死啊。」
天道看安然的表情逐漸暴躁,忙不迭安慰,「女鵝你不是說了愛他么,咱在這兩個月里培養培養感情,向他表達你的愛意,還是有機會的。」
他弱弱說完,自己也不抱有多大希望,卻見安然呆了半晌,不知想了些什麼,詭異地笑了,露出森森白牙。
「成啊,那我就向他表達我濃烈的愛意。」
清晨的陽光透過門窗照進側殿,正在睡夢中的姬清晗忽覺身上涼意陣陣,猛然睜眼。
一個腦袋正挨在他胸口處,還未綰起的長發散落他一身,癢意漸漸蔓延。
他呼吸停頓一瞬,即刻朝床裡面退去,「你要幹什麼?」
等靠在牆壁上,他才發現自己的褻衣已經被扯開,露出一大片胸膛。
姬清晗又迅速撈過被子蓋在自己身上,警惕地望著安然。
安然被發現了也不慌張,慵懶抬頭,伸出長臂抓過抱腹,咧嘴一笑。
「我來伺候少君梳洗呀。」
姬清晗凝神看去,不是昨天的「燕雙飛」,換成「鴛鴦戲水」了。
這個女人,逼他穿一次女裝不夠,還要逼他穿第二次。
他出離地悲憤了,連鞋子都顧不得穿,從床上爬起來就要離開。
卻不防走了幾步,頭皮處傳來撕扯的疼痛。
安然揪著姬清晗的大把頭髮,懶懶張嘴,「少君再走,這一頭順滑的長發可就保不住了。」
她側頭,看姬清晗齜牙咧嘴,得逞地笑著,手上用了力道,逼得姬清晗連連後退。m.
只是他退得太快,安然還沒準備好接他,便直直撞上了他。
這一下撞得她眼冒金星,感覺整個人眼前都黑了。
安然抬頭看去,是他寬闊的後背。
原來姬清晗擋了外面的光,她被籠罩在他的陰影里。
她摸摸「慘遭重創」的額頭,悻悻,「少君雖然瘦了點,長得還挺高。」
還蠻有壓迫感。
她可不喜歡這種壓迫感。
姬清晗按著自己的頭髮,正欲轉身,卻感覺背後被重重點了幾下,他便動彈不得了。
安然愉快地哼著歌給姬清晗換衣服,外頭桃花開得正旺,她挑了一套桃紅色的宮裝,最後給姬清晗抹上口脂,那張有些蒼白的臉便驟然鮮艷了起來,當真是色如春花。
她指尖抵著姬清晗下巴左右看了看,頗為滿意。
再高又怎麼樣,還不是只能任她揉搓?
姬清晗表情冷然,從被點了穴換裝開始,他就安靜的一語不發。
怎麼又不吭聲了?
安然收回手,戲謔道,「少君嘴裡還含著葯呢?」
姬清晗低垂眼瞼,面前人哼的調子輕快愉悅,是建立在他的痛苦之上,「你究竟為何執著於給我穿女裝?」
她的癖好,從來就有,何須理由?
安然抬眸,古靈精怪地點點姬清晗紅潤的唇,「少君,這是本郡主對你的愛呀。」
這話卻將他本就不平靜的心情攪得更亂了,姬清晗激動之下爆了粗口,「狗屁的愛!你這是折磨,你就是為了發泄你變態的慾望。」
他內心的暴戾滾滾而出,「有朝一日,我定要將你五馬分屍以泄我心頭之恨!」
姬清晗充滿恨意的話,安然全當沒聽見,她給姬清晗解了穴,見姬清晗要將髮釵扯下,連忙抓住他的手。
「少君可千萬別亂動,要是這一身亂了,本郡主還得重新給少君打扮一遍。」
「少君也不想再麻煩本郡主吧?」
輕緩的少女音傳入姬清晗耳里,宛若惡魔低語,他呼吸粗重,胸膛劇烈起伏,甩開安然的手坐到了桌子旁,卻也乖乖沒去動身上的釵環首飾。
安然小意溫柔,「少君,莫氣壞了身子,本郡主會心疼的喲。」
「滾!」姬清晗頭也不回。
回到房裡,天道感慨,「女鵝,這個姬清晗跟我們初見時比變了好多。」
最初的姬清晗,即使罰跪也是從容不迫不卑不亢的。
他想起方才姬清晗快要噴火的樣子,「現在他就像個被點燃的炮仗。」
天道又有些擔憂,不停地去惹怒他,會不會適得其反?
「女鵝,不是要表達愛意么,你這樣做真的好嗎?」
安然翹著二郎腿,「我壓根就沒想讓他乖乖把葯給我,到時候交易也好威脅也罷,只要不從他手裡搶,總有辦法做到讓他『心甘情願』。」
「妙啊。」天道想通了安然的意思,要不是他此刻是一隻貓,必定給聰明的女鵝比個大拇指。
安然雙手交疊撐著下巴,「當下最重要的是想想怎麼出去。」
昨天皇后離開以後,便來了一堆侍衛將童華殿重重圍住,殿里的宮女太監一律不得進出,她都沒辦法聯繫趙姨。
面對有武功傍身的侍衛,要想神不知鬼不覺地溜出去,還真有一定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