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襁褓里的野望 第五章：賬單
下城區內，總體分為兩種人。
一種是安於現狀的廢物，一種是不甘寂寞的野狗。
野狗里大一點的，有闖出名頭的幫派，也有拉幫結夥的小團體。
前者因為組織體量，以及本身的社會地位，還算屬於講規矩的範疇。
雖然同樣是噁心人的『吃拿卡要』，可他們會給人留後路，懂得如何收割韭菜。
令人望而生畏，又怕又敬。
但後者，完全是揮之不去的蒼蠅，掉碗里噁心人的同時，還要把桌子掀了。
下城區內，大多臭名昭著的罪犯，往往是出自這種沒有下限與人性的小團體。
眼前流里流氣，說話的樣子令人生厭反感的傢伙，就是最近新興一夥罪惡團體
——七人幫的頭兒，戴穆勒。
上述背景，林奇或許不知，但看到這張熟悉的臉，自然脫口出戴穆勒的小名，恫嚇道：
「老鼠勒，你想幹什麼？我是鴉幫的人，你確定要找我麻煩？」
「鴉幫？嗤！」
戴穆勒可不是第一次找林奇麻煩，說起來他認識林奇，還是因為小時候欺負一個病鬼。
哦，那個病鬼叫做『白慕斯』，是這五百先生的死黨。
回憶起林奇的相關信息，戴穆勒不屑道：「你一個給鴉幫交保護費的底層成員，也配說自己是鴉幫的人？老子出城回來給鴉幫點數，是不是我們七人幫，也是鴉幫的人？
我們都是同黨，鴉幫正式成員就這麼不值錢？哈哈哈哈！」
戴穆勒說著笑了起來，堵住巷子的幾員同夥，與他臭味相投，自然體會到笑點，跟著笑出了聲。
一時間，幾人『哈哈哈哈』的聲音，充斥林奇的耳膜，讓他感覺十分糟糕，心道可能這次要些出血了。
但受點驚嚇就白給，不是林奇的風格，他不想讓人當成『軟柿子』，被貼上『軟蛋羔羊』的標籤，試圖掙扎道：
「老…老鼠勒，你這次可真找錯了，我可不值得你如此對付。我今天這麼開心，是因為我追求的女人，昨天同意我的追求了，所以我才高興。」
「那麼你身上有點數？」
「沒，我窮，所以這麼久，才有第一個不嫌棄我的女友。」林奇警覺，想要說服對方。
「焯，追女人都沒錢，你拿什麼開房？夢想嘛？」
看著林奇一臉再真不過的表情，戴穆勒考慮到他『五百先生』的名頭，有點相信，臉色馬上一沉不爽道：
「但是來都來了，你不會讓我們這趟喝風吧？」
「我懂，我懂。」
人多對付人少，林奇不認為自己是他們七個的對手，見此心裡一喜，但臉上沒有表露出來。
立即把左手上，價值一百點數的智能腕錶解鎖，丟給對方。
「嗯？這裡面就剩兩百多點數？夠我們喝茶？」
接過腕錶，轉移掉裡面的存款，戴穆勒將腕錶當做戰利品丟給一個小弟，心裡還是不爽。
主要是收穫和預期差距太大，讓他很是不滿。
「可我就這麼多了，你看我身上還有什麼值錢的嘛？要不你和我回家，我回去找找還有沒有多的？」
「呵，你當我傻？主動跑『老鬼』家裡鬧事？」
林奇住在『老鬼』范耐斯家裡，這點戴穆勒是清楚的，同時這是林奇最棘手的地方。
所以要不是今天見這小子，實在高興得反常，一般他才不會沒事找這窮鬼的霉頭呢。
但林奇這話一出，又顯得他戴穆勒，是怕那老東西似的。
講真雖然怕是真的，可這種害怕就這麼直接表現在自己小弟面前，是戴穆勒心裡抵觸的，因為這掉了他的面子。
所以本就因為收穫甚少的些許不爽，瞬間升格成很不爽。
所以這麼輕易放了林奇，已經是不可能的了，索性戴穆勒直接硬邦邦找茬道：
「那你右手一直捏著，裡面有是什麼嗎？嚯，在我面前一直捏著拳頭，是不是想反抗？想打我？給我攤開手，我要看看裡面有什麼！」
「喏，什麼都沒有。」
黑金偽裝成污垢，因為分量小，攤開來和手汗混一起，咋一看只是顯得手臟而已，所以林奇沒什麼好怕的直接攤開右手。
「沒有？那你過來點，我要好好看看。」
林奇想快點結束，特意靠近了些，伸出的右手略微抬起。
「啪！」
忽然和林奇不過一拳距離的戴穆勒，猛地一巴掌摔在林奇伸出的右手上，厲聲呵斥道：「什麼都沒有，你手捏什麼捏，有病是吧！我看就是欠打，給我上！打他！」
事情轉折發生得太突然，等林奇本能地重新收拳時，他明顯感受到右手心的『分量』，瞬間變得空蕩蕩的，一如他此時空蕩的大腦。
但還不等林奇繼續沉浸在丟失黑金的衝擊中，他的腦袋猛地一歪，已被下決心發泄一通的戴穆勒，一拳捶到了巷子一側的鐵壁上。
「焯，廢物東西！浪費我的時間！」
見林奇摔倒在牆邊作要爬起身，不過癮的戴穆勒一把拉開正要圍上去痛毆的同夥，衝過去抬腿想要狠踹一腳林奇的襠下。
「你不是說交女朋友么？我相信我的禮物，她一定會喜歡的！」
然而扶牆想要站起身林奇，此時心裡只有剛被打落的黑金，全然不顧踹來的黑腳。
只是覺得這個一直在逼逼賴賴的傢伙十分礙事，暴躁地一把推開戴穆勒踢來的大腿，撇開他重回自己剛剛站立的位置，想要搜尋那渺小的掉落黑金。
因為那掉落的，不止是近一千的點數，還是白慕斯賴以維持生命的買葯錢！
「糟，頭兒摔倒了。」
從林奇起身到同時推開戴穆勒，一切只發生在短短的幾秒瞬息。
等周圍的七人幫幾人靠近，就看到剛剛還伸腿踢去的老大，被那揍趴的窮鬼一把推倒，樣子摔得不輕。
更氣的是，那個佔便宜的傢伙，不但沒趁機逃走，還一副痴傻的樣子在地上摸索什麼。
「是什麼東西掉了么？」
當著手下的面，被人一把推倒，還摔得那麼難看，一貫重面子的戴穆勒被扶著起身後，暴躁的脾氣再也綳不住了。
「要我們幫幫嗎？昂！」
看著背對著自己，竟彎腰像在搜尋什麼的林奇，戴穆勒感覺自己被小看了。
殘忍笑著激活手臂內的暗鍵，從改造過的手掌下方皮肉里，頓時彈出兩柄鋒銳的利刃。
怒上心頭的他，這時管不了什麼林奇的背景，什麼狗屁老鬼，他只想出口惡氣再說！
嗤！
所以寒光閃爍，沒有任何防備的，林奇的后腰被當即喇出一條近十公分長的血痕。
還是林奇好運地下意識彎腰閃躲了，不然好賴要被片掉塊皮肉不止。
「斯……」
瞧地上摸索著黑金的林奇倒吸口氣，因突然的劇痛刺激，發熱的頭腦冷靜下來。
然後他沒有絲毫猶豫，趁著戴穆勒第二下攻擊的間隙，猛然撞向離自己最近的一人，試圖逃出巷子。
可惜，一人雖然被撞得趔趄，讓出條空隙，但很快被另一人堵住。
接著和兩人身體扭打糾纏的功夫，林奇又被第三人從後面逮住手臂，完全失了逃走的機會。
此時手下創造的好機會，戴慕勒哪肯錯過。
但因為剛剛的一刀，他也冷靜下來，只是改刺為踹，一腳踢在了林奇的背上。
「哇！」
像是半邊身子麻了一下，被踢倒的林奇又被攔住的幾人重新拉起，往戴穆勒那邊推去。
……
如此循環，猶如對著一個人形木樁，戴穆勒拳腳相加，毆打一番把怒火宣洩得差不多后，開始享受起來。
但這回他沒有用拳腳，而是拉著林奇的手將他翻個面，然後挽起胳膊對著林奇的面龐，最後狠狠抽下。
啪！
一掌下去，手心泛紅，幾乎整條巷子都回蕩起清脆的巴掌回聲。
首當其衝的林奇，只覺得半邊臉都不是自己的了，踉蹌摔倒后掙扎了半天，視野里都是天旋地轉的血色模糊。
「頭兒，別把人打死了。」
巴掌聲太響，戴穆勒手底下的人，見林奇一副失去意識的彌留樣子，開始慌了。
「老鬼如果知道是我們打死的，那我們的麻煩可就大了。」
「就是，我們還要在下城區混呢。」
……
懶得想名字的手下們你一句我一句，終究是勸住了發泄得差不多的戴穆勒，「好了鬆開我，這次算他小子走運，不過後面可別成傻子了！哈哈哈！」
對自己最後一記勢大力沉的掌摑很滿意。
戴穆勒像欣賞一副藝術作品般，欣賞了會兒被自己打昏過去的林奇，這才帶人離開了巷子。
……
當林奇再睜眼蘇醒時，已是五天以後。
他醒來的第一件事，不是疑惑正守在床邊的范耐斯老臉，而是立即把右手放在眼前張開五指。
瞧著空蕩蕩的白凈手心，丟了魂似地坐著，久久無語。
「好了，別看了，沒了就沒了。」
老頭范耐斯大致猜到了他的心理，看林奇的目光有些耐人尋味。
嘴角掛著譏誚，直接坦白道：「強尼小子，現在你醒了，我們是不是應該算算醫藥費的問題？」
說著，老頭遞過去一枚展開的智能腕錶，腕錶投射的立體影像上，是一張長長的賬單。
無視那一連串看不懂的賬目明細，拖到賬單最低的總匯數字，林奇瞬間傻眼。
所有的負面情緒，被驚得一掃而空，當即咋舌高喊道：「我去一共一萬五千點數？？老頭兒你要我拿什麼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