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暗逃】四
蕭乾的眉頭擰在了一起,「是他!?」
「正是!」耶律大石也無奈地攤了攤手:「我朝歷時百餘年,漢人已是多過契丹人,軍中也是漢軍多過契丹軍。就這南京城裡的兩萬守軍,漢人也有萬餘。就算日後在戰場上碰到舊識,那也是無奈啊!」
蕭干點點頭,嘆氣道:「他這是要證明什麼呢!」
耶律大石卻拱手道:「丞相親帥大軍迎戰,區區常勝軍餘孽又何足道哉!丞相大纛一豎,管教那幫烏合之眾頓坐鳥獸之散!」
「那是自然!」蕭干被耶律大石灌了蜂蜜,心裡鄙視卻又受用無窮。常勝軍畢竟曾在遼軍的序列中,對他這個北院大王還是有所顧忌的。
耶律大石乘熱打鐵,說道:「丞相不愧是大遼的楷模!丞相在前線作戰,下官在後方督運一應輜重糧草,內外合心,定能取勝!」
耶律大石的話說了沒一半,蕭干立刻便醒悟了過來。讓他去打仗,自己卻龜縮城內,這老匹夫是要把他當槍使啊!但轉眼看那耶律大石一副慷慨激昂的模樣,又不便反對,臉色便不由冷了下來。耶律大石哪裡看不出蕭乾的想法,也不說話,只是帶著他們往行宮而去。還未到宮門前,朱珪便一陣疾跑迎了上來:「丞相!都統!大事不好!」
耶律大石立馬問道:「何事如此慌慌張張,成何體統!」
朱珪跪在地上,只是哽咽道:「殿下,殿下他病危了!」
蕭干聽聞消息,立時便跳下馬來,「怎麼會這樣?快帶我去!」朱珪應了一聲,爬起來就要引路,耶律大石趕忙攔住,道:「丞相稍侯。」轉頭問朱珪:「殿下得了什麼病?可叫了大夫?」
朱珪答道:「下官也不知,只是聽貼身使女說,殿下似乎是一直有病在身,身體孱弱。從南朝來時又因旅途勞頓而終日懨懨,此時怕是舊病複發了!」
蕭干聞言大怒,喝問:「耶律大石,你不是說殿下身體康健,壯碩如牛么?怎會有此痼疾?」
耶律大石也怒了,扯起朱珪吼道:「丞相不是外人,快說,殿下到底得了什麼病?」
朱珪滿臉大汗,欲言又止。蕭干見其中另有隱情,便不說話。耶律大石一巴掌扇在了朱珪的臉上,朱珪捂著被扇腫的左頰,大聲哭道:「殿下...殿下得的是瘟疫呀!殿下是個性情人,半月前,殿下從南朝帶來的貼身使女得病不治而身亡,殿下與此女感情匪淺,非要將此女屍體在長陽宮裡擺滿三天才肯下葬。我等勸阻不力,不料竟讓殿下染了此等惡疾!下官該死,下官死有餘辜啊!丞相!」
「真正的死有餘辜!來人啊!」耶律大石大吼一聲,耶律大石指著跪在地上的朱珪:「拖下去,打入死牢!殿下若是有半分閃失,你就準備陪葬吧!」
蕭干看著鼻涕眼淚流了一臉的朱珪被兩個近侍一路拖著遠去,又看了一眼激憤的耶律大石,心道此時或許不假。轉念一想,蕭曼一直住在行宮,如果燕王感染了瘟疫,那她豈不是也......
「丞相!」耶律大石連喊了幾聲,蕭干終於回過了神來。耶律大石凄然道:「行宮發了瘟疫,是下官處置不善。」
蕭干仰天而望,道:「說這些沒用的幹什麼,現如今宋軍兵臨城下,若是南京城內再爆發瘟疫,怕是不攻自破了。唯今之計,只好暫時先封閉行宮,等疫情穩住之後再做打算吧!」
「出了何事?」馬隊拱衛著的鸞帳中忽然有一女子問話。蕭干愣了半晌,轉身拱手答道:「娘娘,是行宮爆發了瘟疫!」
馬車上驚呼一聲,有使女掀開車簾,一個披霞戴冠的女子下了馬車,正是耶律延禧的皇后蕭慕容。皇后出了鳳駕,一干文臣武將頓時跪倒在地。
耶律大石老淚縱橫,說道:「千歲!微臣照顧燕王殿下不周,以致出了此等大事。請千歲賜罪!」
蕭慕容長途跋涉,本就早已疲憊不堪,又聽得行宮裡爆發了瘟疫,臉色便又蒼白了許多,「丞相,妹妹可在行宮之中?」
「曼兒正在宮中。」蕭干無奈說道。耶律大石安慰道:「丞相莫慌,郡主不一定感染了疫病,下官這就差人請郡主出宮!」
「慢著!」蕭干看了一眼蕭慕容,說道:「如今容不得一點差錯,犬女若是染了疫病,出宮也是徒勞,還要讓眾人擔了風險。若是沒染疫病,只需住燕王殿下遠一些,日夜小心照看,料也不甚要緊!」
「那依丞相的意思......」耶律大石心裡暗喜,蕭干太容易鑽套子了。
蕭乾麵對近在咫尺的宮門思慮了良久,只道一聲:「封!」一隊人馬立即出列,將宮門外的守衛侍軍一起趕入了行宮,那兩扇厚重的宮門「吱呀呀」的響過,便重重地關上了。
蕭干連蕭曼的面都沒有見到,就心甘情願地將自己的女兒鎖在了深宮之中。這齣戲演到現在,耶律大石完勝!和他一起唱起雙簧的朱珪卻是受了些苦頭,一頓板子下來,直打得皮開肉綻,再往死牢里一扔,終日只剩下了暗無天日。
發生的這一切,長陽宮的眾人自然不從得知。楊庸躺在床上,兩眼深陷,呼吸微弱,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樣。
大夫說燕王殿下是因為勞累過度以致舊病複發,脈象微弱,呼吸幾近全無,怕是不容樂觀。茜兒哭暈過去了幾次,蕭曼急得也是焦躁不安。只有梁紅玉一人,只是默默地守在楊庸的床前,遞些湯藥。
「公子,吃些東西吧!」梁紅玉勸道。楊庸虛弱地搖了搖頭,「不行,決不能功虧一簣!」
梁紅玉的兩行眼淚頓時就流淌了下來:「你都餓了四天了,每日只喝一點水,就是壯漢也經不住這樣餓啊!」
楊庸笑了笑,探手擦了梁紅玉頰上滾燙的淚滴,「不做得像一些,如何能騙過耶律大石那隻老狐狸!我餓了四日,怕是已經人不人鬼不鬼了,今夜你就給我送點吃食,讓我撐一口氣。」
梁紅玉點頭,說道:「茜兒那丫頭今日已是暈了兩次,公子真不打算把事情告訴她們?」
楊庸苦笑一聲,「不告訴她們了,越多人知道越容易出破綻。過了這陣子之後,我給她們賠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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