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四方會談

蘇玖玖專門向錦娘尋了一個清雅的格子間，舞樂之聲頓時變得只能隱約入耳。

眼下點好菜，幾人正坐在圓桌前，除了池冽一副看好戲的神情外，其他人要麼像謝衿一般神情淡淡看不出想法，要麼就像蘇玖玖一樣正襟危坐，表情嚴肅。

池冽見大家都不開口，亦或是不知如何開口，嗤笑一聲，道：「搞得這麼僵幹嘛，我們又不是那些老古董們，有什麼說什麼，不講究那套。」

見大家還是不說話，池冽說道：「都不說話，那我先來。」他思索一陣：「如今也算是四大門派非官方的聚在一起，俗話說『道不同不相為謀』，大家不妨先說說你們的目的是什麼。」

池冽背靠在椅子上，四下打量著所有人。

好一條毒蛇，蘇玖玖暗道，她並非不願意開口，而是確實沒想好該怎麼開口，如今池冽起了頭，她便順著話說，至於怎麼說們，那便隨她了。

「我此次前來的契機，想必大家都一樣，為的便是尋找丟失的水月洞天鏡和白敬山。」蘇玖玖擲地有聲的聲音在清雅小閣響起：「但是，水月洞天鏡，找到了，白敬山，死了。」

林羽和池冽聞言俱是變了臉色，二人看向百里玥。

百里玥：「水月洞天鏡我閣已經找回，白敬山確已身死，乃我親眼所見。」

林羽不語，池冽很快恢復情緒，道：「那你們還來？」

我們來關你什麼事。

蘇玖玖朝天翻了個白眼，一瞬間想要抬杠，控制幾番，繼而道：「我們發現百里湘就是傳聞中被白敬山.......」她看了一眼百里玥，畢竟是她的師姐，如此說出來非禮也，於是說：「就是那位水雲閣女弟子，她的死另有蹊蹺，所以我們便來到了這裡，為的就是查清那女弟子死亡的真相。」

池冽來了興緻，坐起身，道：「可有發現什麼？」

蘇玖玖：「發現什麼你心裡沒數嗎？」

池冽聞言心下確實有了數，思索著繼續靠在他的太師椅上。

「那你們來到這裡的目的是什麼？」孟見夏問道。

「注意點，是你，不是你們。」池冽糾正，指了指身邊坐的林羽，道：「我和他之前不認識的，至於我們為什麼來這，你說的不是很清楚了嗎，就是為了找那白敬山和水月洞天鏡。」

林羽：「一樣。」

「不過眼下沒得找了。」池冽長嘆一口氣，一副深表遺憾的樣子，但目光幽幽道：「不過事情好像變得更加有趣了呢。」

蘇玖玖覺得池冽這人所有的情緒皆為浮於表面的表演，實在不可信，於是試探道：

「我們要走的『道』是尋找真相之道，不知池道友與林道友與我們相謀否？」

池冽聞言眸光閃爍，至於眼底究竟是什麼誰也看不真切，只聽他開口道：「自然。」

林羽：「一樣。」

聽到他們的回答，蘇玖玖不以為意：「既然我們走的同一條道，那便說說，你們這一路可還查到有其他線索？」

謝衿看著蘇玖玖在你來我往間，時而沉思，時而冷笑，時而迫切。她所做的一切好像僅僅只是為了知道「真相」到底是什麼，這一路走來對他身份的千般試探亦是。

「真相」對她而言真的有這麼重要嗎，謝衿不解。

母親獻祭，父親失蹤，還有這具自己至今都無法控制氣脈的身體，他從未決定要去尋找所謂的「真相」。

因為沒有意義。

可眼前的這團小火苗此時燒的正旺，那便由她燒，他也想看看到底可以把這修真界燒到什麼程度。

「蘇道友也是不做虧本生意啊。」池冽感嘆：「其實我也沒查到什麼，就是水月洞天鏡丟失的那天，有人在附近看到了百里雨......」說畢，他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百里玥。

百里玥表情未變，一言不發。

「按照白敬山死前所言他的符咒是四大長老中的一人給他的，他在為此人辦事。」孟見夏思索問道：「百里道友，你們平時練習剩下的符咒都是如何管理的？」

百里玥十分配合的答道：「閣主交由百里雲師叔在管理，其實不光有練習所棄符咒，還有師父所罰等等。」

林羽：「那天我回去之後便吹響了那支從矮個子處得來的口哨，」

「怎麼樣？」蘇玖玖問道。

林羽從袖間拿出一張紙條：「那天吹響后烈風鳥盤旋而來，帶來了這個，你們看看。」

「烈風鳥？那不是百里風師叔飼養的神獸嗎？」百里玥眉頭蹙的愈緊。

「應當是烈風鳥未來得及送給那矮個子的信。」蘇玖玖接過紙條展開。

眾人見紙條上寫著：貨已收到，三月後，後山。

林羽繼續道：「我之前一直在追查這矮個子，發現他手上有不少人命，前段時間失蹤的幾名稚子和婦女或許與他有關。」

「這個畜生......」蘇玖玖氣道：「死的太容易了。」

孟見夏兩頰氣的鼓鼓，說：「目前儘快找到背後的那個人是最重要的。」

話畢，四下皆是沉默，事情好像變得越來越複雜，應當是四大長老中有人在利用凡人的心頭血修鍊禁術沒錯，白敬山和那矮個子都只是那人的棋子罷了。

而眼下的的線索指向百里雨、百里雲以及百里風。

還有百里湘之死。

思及此事蘇玖玖說道：「之前我們與白敬山交手時，看他言行之下是與百里湘情投意合，白敬山似乎也是真心待百里湘。」

「嗯，」孟見夏贊同道：「若不是親眼所見，真不敢相信他是真心喜歡百里湘的。」

「真心喜歡又怎會竄動師姐做背叛師門之事？」百里玥不屑道。

「百里道友，事件尚未明了，蓋棺定論尚且過早。」林羽規勸。

「這是我在埋葬師姐屍體的時候從她身上找到的。」百里玥拿出信紙：「只是被人撕去一半，不知後面的內容。」

【子時，見於後山，敬山......】

「所以是白敬山寫給百里湘的？」孟見夏看了紙條之後問道。

「未必。」蘇玖玖搖搖頭：「有可能是那人想讓我們看到的，所以撕下半截，目的就是為了讓可能發現這紙條的人誤以為是白敬山寫的。」

看來那人正如白敬山死前所說心思非一般的縝密。

「這也只是你的猜測。」池冽打斷道：「情人之間寫信相約難道不正常嗎，難不成是別人......」說及此處，池冽突然想到了什麼，又問道：「你師姐與這白敬山是如何相識的？」

百里玥：「不知，但師姐性格內斂，之前從未聽說有心儀之人。」

池冽心下瞭然：「那你師姐和這白敬山八成是經人引薦認識的，引薦之人其心可誅啊。」

「又是未雨綢繆夫人？」百里玥似是不信。

林羽在旁突然說道：「不管是不是未雨綢繆夫人，這個也很有可能是那引薦之人寫給百里湘的，初次與白敬山見面之時的信，百里湘將其珍藏，一直隨身攜帶，直到被害死。」

「哈，這麼一看林羽雖然是個體修，平時沉默寡言，沒想到心思竟然如此細膩，連女兒家的心思都能猜。」池冽笑笑：「都說女人的心思最難猜，下次吃花酒去得要帶著林道友。」

林羽耳根微紅，拿起桌上的茶杯向池冽扔去，池冽伸出扇折接住，竟是一滴茶也沒灑出來。

「百里湘是誰的弟子。」蘇玖玖無視對面的「戰鬥」繼續問道。

「我與師姐一脈相承，師從閣主百里雨。」

幾人在互相試探和揣測間，菜差不多已備齊，最後一道菜上罷，錦娘熱情的扭動著腰肢，笑道：「幾位都是水月洞天樓的貴客，小店特地給幾位準備了冰綠豆沙粥，開胃又消暑。」

說著給身側上菜小廝使了個顏色。

只見小廝給每人呈上一個碗，碗面繪有吉祥八寶花，碗底鎏金，盡顯精緻小巧。

蘇玖玖食慾大開，取起勺嘗了一口，豆沙綿軟可口，湯汁清香甘甜，整體又是入喉清涼，沁人心脾。

見大家都已動筷，錦娘笑的喜慶，道：「各位貴人，錦娘便先去了，有事招呼昂。」

桌上菜香味撲鼻，蘇玖玖才意識到自己許是真的餓了，便拿起筷子隨意吃了起來。

「師姐，接下來打算怎麼辦。」孟見夏嘴裡啃著雞翅含糊不清的問道。

蘇玖玖咽下一口湯，思索著說道：「白敬山和矮個子已死，目前線索全斷了......」

「林道友的口哨不是還在嗎？」自始至終未說話的謝衿突然開口。

「嚇我一跳，我以為你是啞巴，」蘇玖玖故作驚嚇狀，繼而說道：「那哨子只能引來烈風鳥，有什麼用。」

百里玥聞言也開口說道：「百里風師叔自師尊去世后便一直在遊歷四方，我亦是幾年未見了，雖不知她的烈風鳥為何會幫助矮個子傳信，但順著烈風鳥說不定可以找到師叔問問明白。」

聽完百里玥的話，蘇玖玖應下：「好，那便如此決定，至於如何追蹤烈火鳥我的想法是，一會找個隱蔽之所，林道友吹響口哨迎來烈風鳥，然後由我和師妹御劍跟著它，屆時百里道友在我二人身上施追蹤符，我會用傳音符告訴公子地點，最後由池道友布陣將其他人帶去，大家意下如何？」

「我沒意見。」池冽輕抿一口茶，眼皮未抬說道。

林羽：「一樣。」

「好，那便這麼決定了。」蘇玖玖站起身，背起無名刀，準備動身。

還坐在位置上吃東西的孟見夏和謝衿：？？？

就不問問我們意見嗎？

*

經過一番尋找，此時站在水月洞天樓頂的幾人：「.......」

蘇玖玖問身側一臉堆笑的錦娘：「這便是你說的附近開闊的隱蔽之所？」

錦娘揮動手中的粉帕：「可不是么，貴人，水月洞天樓是附近最高的閣樓了，在它的房頂自然隱蔽，還有，你抬頭看看這裡不開闊嗎？」

眾人抬頭望天：「......確實挺開闊......」

「無事了，我們便在這繼續談酒論天，一會去找你。」池冽對錦娘擠眼笑道。

見錦娘身手利索的從房頂洞中順著梯子爬下，林羽拿出口哨，放入口中。

一聲細微但尖銳的聲音自哨中發出。

眾人屏住呼吸向天空四處望去。

不一會

一個黑點自空中向幾人盤旋而下，耳邊傳來陣陣厲嘯。

來了！烈風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