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會殺我嗎？

兩人簡單的認識了之後，還在床上裹著被子的秦然看了看依舊盤坐在藤椅里刷手機的靈詩劍，羞澀問道：

「那個……就是，咳，有沒有衣服？」

「什麼？」靈詩劍回眸過來，她剛剛專註看手機，沒注意秦然說什麼。

秦然指了指自己光著的膀子，再說道：「我不能一直躺這兒吧？」

「哦！你要衣服啊？」靈詩劍注意到秦然赤裸的上半身，醒悟了他的意思。

「對啊，我的衣服呢？」秦然醒來后就沒看到自己的衣服。

靈詩劍避過頭去，不再看秦然健壯的身體，回道：「處理了。你的衣服上有你的血和昨晚那個紫眼的血。」

「處理了？！」秦然一陣肉痛，那套西服好幾千啊。

但很快，肉痛沒多久，靈詩劍的話就讓他意識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那就是……

昨晚那三個實際上的殭屍，其明面上，卻是三個活生生的人，而且是具有很大影響力的人。

靈詩劍殺的雖然是殭屍，但實際殺的卻是人……

想到這，他連忙放下自己還沒有衣服穿的囧要問題，向靈詩劍問詢道：「你是已經殺了那三隻殭屍？」

「對……」靈詩劍不知道這貨剛剛還在糾結衣服的問題，怎麼這麼快就扯到了昨晚的殭屍上？

「你們一般怎麼做善後處理？」秦然問著，有點急切，掀開被子想起身，但注意到自己僅剩個褲衩，又默默地蓋回去了。

「什麼善後處理？」靈詩劍不知道是憨，還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又沒理解秦然的意思。

「就是你殺的殭屍，他們有屬於人類的身份，但他們實際上是人。你殺完殭屍后，現場處理得怎麼樣，你會不會被警察以故意殺人罪逮捕……」

不對，說到這裡，秦然又想到，按照昨晚所知道的情況來看，殭屍和驅魔師是一直存在的，歷史好像還挺悠遠，那麼說不定國家層面是知道殭屍的存在的，所以，也許驅魔師是有合理的殺殭屍的證書的，他們可能跟警方有秘密聯絡通道。

他繼續說道，

「或者你跟警察蜀黍們很熟悉，又或者……你就是官方的人，什麼超自然事件管理局的人？」

「不是。」靈詩劍回過神來，知道秦然說的就是自己正在想的事，「我不是官方的人，昨晚的殭屍已經被我處理了，現在連灰都找不到了。昨晚那三個人的官方通報已經出來了，定為失蹤……」

她說著，給秦然示意一下她的手機屏幕，表明她剛剛一直在關注這方面的問題。

「那我呢！」秦然注意到這裡面只提到了三個公眾人物，沒有提及自己，「還有，我的手機呢！」

那是剛出的iPhone12啊！

「沒有提及你，韓明，哦，你女朋友也沒提及。」靈詩劍語氣平靜，沒有絲毫起伏，「手機也被我處理了。」

「人家不是我女朋友，不要亂說。」秦然隨口應一句，腦子裡思考起來……

鄭雲裴是事件的見證者，她是知道那三個都是怪物的，獠牙異眼，超自然力量，而以她作者的身份，是一定能給警察叔叔們講清楚的。

而若是警察叔叔懷疑她臆想或被下藥了，除了鑒定之外，還有另一個事件見證者，韓明！

兩相佐證之下，警察就算不相信，也不會妄下定論。何況……

官方通報里，沒有出現他們三個的名字。

這是否能在一定程度上證明，官方其實是知道有這些怪物存在的？

線索太少，秦然暫時得不出結論。

「所以你會被以故意殺人罪抓起來嗎？或者綁架？」他最後回歸現實，問出切實的問題。

「人都灰飛煙滅了，殺什麼殺啊？」靈詩劍答道，「最多，叫我去警局問話。」這事她老熟了。

靈詩劍說這句話的輕鬆語氣讓秦然再次將注意力放到她身上，他發現今天看到的靈詩劍和昨天晚上看到的靈詩劍完全不同。

昨天晚上的，冷酷的女人，人狠話不多，乾淨利落，一甩棍將郭成武抽出去三米遠；

今天的，嬌俏的少女，各種誘惑，長腿誘惑，裙款絲質睡衣誘惑，吃泡麵，刷手機，就一正常的二十歲左右的年輕女孩。

「你多少歲？」秦然沒把持住，一轉話題問道。

「關你什麼事？」靈詩劍回頭白了秦然一眼，不知道女人的年齡不能隨便問嗎？

「咳！」秦然收回視線，乾咳一聲，這果然是個美膩的富有魅力的少女。

「那個，就是，鄭雲裴見過你，就是昨晚那個女作家，她報了警，警察問話的時候，她肯定會事無巨細的與警察說清楚……」他繼續分析道，「然後酒店各處都布有監控，你昨晚的各種舉動肯定都會被調出來。」

「酒店監控不用管，拍不到什麼。」靈詩劍說道，「你女朋友倒是有點棘手……」

「不是女朋友……就是普通朋友而已！」秦然無語了。

「不是女朋友？那你昨晚命都不要了都要救人家？」靈詩劍好奇道，「你不會是舔狗吧！」

秦然回翻一個白眼，道：「我還拚命救你呢！……還被殭屍咬了！」

這話讓靈詩劍沉默了。

而一想到自己已經變成了殭屍，不是人了，秦然的心情就很複雜，也沉默了好一會。

等沉默氛圍差不多了，他才說道：「當務之急是，你會不會被警察抓。」

「不會……」靈詩劍回道，「殭屍連灰都不剩了……再說，我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女，我哪能殺人？」

「嗯，手無縛雞之力！」秦然點點頭，手無縛雞之力，指一甩棍將一個成年男子抽飛出三丈遠(最後郭成武在空中被當成陀螺抽的那段，秦然已經昏迷了)。

「那次要解決的就是……」他面色沉下來，儘管他十分不想面對，但這還是得面對，「我，殭屍，你要怎麼處理。」

這個問題是靈詩劍最沒想好的問題，一是秦然還沒害過人……雖然殭屍最後必定會害人；二是，秦然是為了救她而變成殭屍的。

「你要殺了我，還是放了我？」秦然問道，眼睛不由自主的移到靈詩劍的大白腿上，「還是，要將我囚禁起來？」

「我……還沒想好。」靈詩劍猶猶豫豫道，她低著頭，長長的睫毛眨啊眨，一副做錯事的小女孩模樣。

太可愛……不是，太棘手了，秦然深吸一口氣，第N次艱難收回目光，他想了想，決定還是跟專業人士討論一下另一個他不解的問題：

「你知道殭屍怎麼把人變成殭屍嗎？」

「賜予源血。」靈詩劍答道，這是她的專業領域，她不能更熟悉了，」殭屍的本體其實是血，所以西方又會稱殭屍為血族。高等級的殭屍將一滴源血送入普通人體內，普通人體內的血就會被這滴殭屍源血同化，進而變成低他一個等級的殭屍。」

「一個殭屍有多少滴源血？」秦然問道。

「只要他活得足夠久，那就沒有上限。」

秦然點點頭，然後拋出自己的問題：「你說，變成殭屍要殭屍賜予源血……可是，郭成武好像沒有賜予我源血，他更像是吸了我的血。」

「是嗎？」靈詩劍皺了皺眉頭，覺得肯定是秦然記錯了，便說道，「那你變個殭屍看看。」

「怎麼變殭屍？」秦然一臉茫然。

「你是殭屍還是我是殭屍？」靈詩劍反問道。

「你說……」秦然一時不知道怎麼變，便問道，「有沒有可能，其實我沒變成殭屍？」

靈詩劍以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著他，這是在質疑她的專業性？而且！

「你昨晚是什麼狀態，現在是什麼狀態？心裡沒點數？」

秦然沉默了，昨晚郭成武一招就將他打的內臟嚴重損傷，肋骨斷裂，說不定都插進肺裡面去了，然後他為了救鄭雲裴強行移動一次，為了救靈詩劍又強行移動一次，這兩次二次傷害下來，他應該是沒救了。

「那我找找感覺……」他說道，回想郭成武忽然變殭屍的樣子，猛然仰起頭，面上露出猙獰的表情，然後露出自己的虎牙，「啊……」

「噗……」靈詩劍沒忍住，撲哧笑了聲出來。這不是變態是什麼？一米八的猛男擱那賣萌？

「唉，你笑什麼……」秦然也感覺自己好像有點傻，急忙停下來。

「好傻啊你。」靈詩劍捂住嘴巴，強行讓自己平靜下來，她長這麼大，抓了上百隻殭屍了，從來沒見過這麼傻的，真懷疑以這人的智商是怎麼長到這麼大的，

「算了，本小姐就幫幫你吧！」

她搖搖頭，大長腿站起來，手掐印訣，清喝一聲：「現形！」

嗯，一個身著短裙絲質睡衣的長腿大胸的清麗少女在你面前掐印訣，你是會好奇她掐的什麼印訣還是會盯著人家目不轉睛？

秦然是盯著人家咽口水，所以當印訣打到他身上時，他完全沒有反應過來，只突然覺得渾身不得勁，體內好像有什麼東西要鑽出來了，於是他仰頭張嘴：

「吼！！！」

一聲來自遠古的暴虐怒吼憑空出現，這房間里唯一的人，靈詩劍，她在一瞬間好像看見了洪荒大地，在這片大地上，有一個腳踩地頭頂天的巨人在仰頭喘息……

「那是誰？」她好像心智被攝住了，眼神迷茫著思索那巨人是誰。

好一會，她清醒過來，覺得過了好多年。

她再看向秦然，秦然正低著頭，拿手摸自己長出嘴唇的犬齒。

她嘆息一聲，柔聲說道：「你應該記錯了。」

「怎麼辦？」秦然抬頭看著她，漆黑的眼眸里全是可憐和無助。

靈詩劍也不知道，她甚至不敢面對秦然的視線，偏頭避開。

她這一生殺妖無數，此時卻因為一隻黑眼殭屍而陷入迷茫狀態……

「等等！黑眼？」靈詩劍忽然發現一個不尋常的地方，「郭成武是紫眼，被他咬的殭屍應該是灰眼啊！」

「你為什麼是黑眼？」她盯著秦然問道。

「啊？」秦然從迷茫狀態回神。

「你的眼睛，是黑色的。」靈詩劍說道。

「我是華夏人，黑色眼睛有什麼問題嗎？」秦然顯然沒反應過來。

直到靈詩劍盯著他看了好一會，他才慢慢回味過來，昨晚郭成武變身後是紫眼，李麗娜變身後是灰眼。

「沒有黑眼殭屍嗎？」他問道。

「紫色，灰色，黑色……」靈詩劍答道，「有黑眼殭屍，但是是最低等級的，堪堪有靈智的殭屍。比黑眼更低的，就是你熟悉的電影里的殭屍、喪屍。」

「有不就完了。」秦然嘆道，還以為自己其實沒有變成殭屍，其實不是，原來自己變成了最垃圾的殭屍。

「不，你應該是灰僵。」靈詩劍說道，「因為你是紫僵咬的。」

「紫僵連灰僵都能咬，咬個黑僵豈不是更容易？」秦然無奈，糾結這個有什麼意義。

「不，紫僵沒有那個能力。」靈詩劍道，「紫僵一滴源血可以變成一個灰僵，灰僵一滴源血可以變成一個黑僵，但是紫僵沒有能力將自己的一滴源血稀釋到只變出一個黑僵的程度。那是更高等級的殭屍才有的能力。」

「所以呢？」秦然現在不想思考。

「所以……」靈詩劍卡住了，她所以不出來。難不成郭成武真的沒咬秦然？

「所以你會殺我嗎？」秦然將話兜了回來。

靈詩劍沉默好一會後，答道：「暫時不會。」

「那行……」秦然心裡松半口氣，「那麻煩幫我找件衣服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