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道法之境

秦然和天寧微離開之後，留在家裡的四人便開始了對李青竹的第二次治療。

站位依舊是之前的站位，白素素坐在床邊，伸手為李青竹把脈，將繼續把控治療的方向；

靈詩劍站在她旁邊，照樣是準備聽從她的指令，治療和收工；

鄭雲裴在床的另一邊，不過這一次她已經恢復了平靜，是站在那邊的，準備做一些輔助的端茶倒水一樣的事；

秦小卿靠在窗邊，神情專註，肩負這護衛的責任。

「我之前提到過，這次我們要消除的是胸口處的劍氣，胸口處的劍氣比心臟處的劍氣更濃厚，但前輩用於保護的法力繭卻要更薄。」白素素與靈詩劍輕聲說道，「所以，我們將會更輕鬆的打破法力繭，但是……」

她加重語氣，「這並不意味著，我們這次的消耗會比之前少，危險程度會比上次低。相反，由於這次治療的時間很短，我們可能會反應不過來；又由於法力繭薄，劍氣多，我也很擔心我們控制不住，會有劍氣爆發。」

靈詩劍認真聽著，表情很嚴肅。

「好，大致了解了情況……」白素素回頭，看一眼靈詩劍，然後點頭，「我們這便開始。」

說罷，她伸手去摸脈，先確定李青竹這時體內的情況，再判斷李青竹的法力潮汐的動靜。

過了約有一炷香時間，她才出聲提醒靈詩劍：「走！」

說著，她自引一道白色真氣出來，沿經脈進去，靈詩劍也趕緊引出一道藍色真氣，跟著她的白色真氣進李青竹體內去。

跟上次不一樣，這次她們已經輕車熟路，跟著李青竹退下的法力潮流，不斷往裡面走，沒過多久，她們就來到了李青竹胸口位置。

靈詩劍以心神感觸，情況確實如白素素所說的那樣，此處法力繭薄而劍氣雄盛。給她一種法力繭快困不住裡面的劍氣一樣了，隨時會爆開來的感覺。

「此處不比心臟處，法力回溯的量較小。」白素素也在查探情況，同時以心神傳言，與靈詩劍描述此時的具體形勢，「那麼我的壓力會小很多，倒是能撐較長時間。」

靈詩劍聽著，沒有回話。

「不過，這法力繭比我們想象中還要薄，你反而需要慢一點。」白素素繼續道。

「嗯。」靈詩劍應一聲。

「那好……」白素素最後道，「準備開始了！」

說罷，床邊的白素素單手掐印訣，運氣而起，白色術法往李青竹胸口打去。靈詩劍得了提醒，一如之前，發動雷法，打出一道劍形雷霆，隨白素素的術法而去。

有了第一次的經驗，兩人又小心謹慎，這一次到底是沒有出現什麼意外。

靈詩劍只是稍微加大一點法力值，法力繭就應聲而碎，裡面的劍氣蜂擁而出。而她這次還剩有許多的法力，雖然略顯吃力，但有了一次經驗，到底是將靈忠孝的劍氣引了出來。

而對白素素來說，這次限制的法力不多，限制的時間也不長，倒是很輕鬆，直到靈詩劍撤出胸口位置了，她才不慌不忙的退出來。

等她收功，再看向靈詩劍時，靈詩劍已經閉眼盤膝，陷入到深層次的參悟中去了。

「還好吧，姐姐？」秦小卿過來問道。

「嗯，這次可能是最輕鬆的……」白素素應道，她看著靈詩劍，眼裡有些許期待，「心臟太過重要，法力繭太厚；左肩劍氣太濃，法力繭已經失效了。唯有胸口位置的法力繭和劍氣都恰到好處。只希望詩劍小姐此次能夠突破境界。」

秦小卿跟著看向靈詩劍。

「下一次，我可能就幫不上忙了。」白素素低聲道。

所謂《九霄神雷劍訣》，是九霄神雷在前，其次才是劍訣。而川州靈家，其術法也是首重靈，其次才是其他。自然，神雷，也是靈的一種。

靈詩劍，這個靈家這一百年來最有天賦的驅魔師，其神雷、這關於靈的修行，其實早就超出氣合之境，只是境界還在氣合罷了。

那麼她為什麼沒有突破，差的是什麼呢？

她差的是劍道感悟。

九霄神雷，此處的九，卻是個實數，意思就是，這門功法有九種神雷，一種神雷比一種神雷厲害。

所謂景霄、玄霄、練霄、碧霄、紫霄、丹霄、琅霄、玉霄和神霄是也，神霄神雷最厲害，據說神霄神雷是超出第七境的術法，而景霄神雷最差，相當於通靈之境的術法。

靈詩劍當前的神雷境界，是介於碧霄和紫霄之間，所以尋常時候，她使用的神雷是藍色，關鍵時候卻也能用出紫色神雷來。

以景霄對比通靈，就可以知道碧霄神雷其實相當於道法之境的術法，而紫霄神雷就相當於神顯之境的術法了。

由此可見，靈詩劍的修行天賦實在是不凡，僅二十四歲，便是道法之境的修士了，那種傳說中可以越級挑戰的天才，必然就是她這樣的天之驕子。

也因此可以知道，她的神雷境界其實早就超過她的修為境界了，雖然神雷境界與修為境界沒有嚴格的關係，但她的修為境界確實拖了她的後腿。

另外，靈忠孝的神雷是金色的，如果沒有意外，那麼靈忠孝所有的就是琅霄神雷，琅霄神雷對應著目前修行界缺失的那個境界，飛仙之境，或者說是，長生之境。

說了這麼多，旨在表明，靈詩劍從氣合之境到達道法之境，所差的不過就是那點劍道感悟而已，而靈忠孝這位於仙神之境的劍道感悟，哪怕只是支離破碎的隻言片語，於她而言，也是震耳發聵的大道之音。

所以此時此刻，於靈詩劍體內，正發生著翻天覆地的變化。

那些湧入她體內的殘破劍氣，被她馴服后，成為一個個劍道感悟，而這一個個劍道感悟，又變成了一個個執劍的靈忠孝，這一個個靈忠孝，都向她腦海中殺過來。

他們笑著，攻擊著，說著，問著，你這一招為什麼還有這麼多漏洞？勢必要將靈詩劍的神魂砍斷切碎剁開。

識海中，靈詩劍執劍防守，將靈忠孝攻擊過來的招式一一接下，砍殺掉這些個靈忠孝，將他們通通化著自己的劍道感悟。

戰場，是靈詩劍的識海，戰鬥雙方，是靈詩劍對靈忠孝。

「這是雷霆萬鈞！」

靈忠孝輕吒一聲，引劍而起，手掐印訣，霎時間，劍引烏雲，有電閃雷鳴。那厚重的雲往下壓，其間有千萬道金色雷霆一同壓下，似乎不是要將敵人以雷劈死，而是要將他壓死。

「詩劍，你太看重雷的本質屬性，而忽視了雷的外在威名！」

不知道為什麼，這個靈忠孝的聲音，總讓靈詩劍覺得，那是秦然的聲音。

她抬頭看去，看見天空中有一堵巨大的雷牆向她砸下來，叫她似乎站在荒野上，承受著古往今來所有的孤寂！

「外在，內在？」她低語，「雷的外在是什麼？

「神聖？威嚴？恐怖？強大？」她漸漸有所悟，「萬物聞雷而色變。」

「退下！」

只見她猛然抬起頭來，怒喝一聲，身上冒出萬丈紫色雷霆，一瞬間，將空中的金色雷牆擊散，她再向前一揮劍，將那個以劍召雷電的靈忠孝斬碎，飄散不見。

然而不等她有稍微的歇息，便又有一個靈忠孝在她識海中成型，這個靈忠孝剛一顯身，便執劍飛來過來，其身周有狂風一般的金色劍氣凝聚……

「詩劍，這一招叫做劍行雷力！」這個秦然……不對，這個靈忠孝喊道，「你領悟了雷霆的威懾之道，便要以劍踐行之，力量才是本質……」

「外在，內在，威懾，本質……」靈詩劍的思路越來越順暢，「這不就是將雷霆的力量以劍施行出來嗎？」

「以劍法演繹雷霆！」

想到這裡，靈詩劍丟掉手中的劍，劍在空氣中化作藍色真氣消散，她手中再有紫色雷電閃爍，紫色閃電很快拉長，成型為一柄長劍。

她看著手中的劍，再看一眼前面召喚無數雷劍而來的靈忠孝，將手中長劍揮舞，便也有紫色的劍在她身邊形成，她將腳一跺，化作一道紫色雷電向對面的金色雷電衝了過去……

一個又一個靈忠孝消散在她手下，她對劍道的感悟逐漸加深，慢慢的，達到的道法之境的劍道，進而，遠勝於道法之境。

她的體內，其法力運轉路線悄然改變，由氣合之境的法力運轉路線變作了道法之境的運轉路線，其轉化天地靈氣、滋潤肉身的能力變強了，轉化出來的真氣法力也變強了。

而在她體外，秦然的卧室內，忽然有風漸漸起來，窗帘輕輕飄動，外面，大晴天，卻有鉛雲聚積過來。

「靈氣漩渦……」白素素最先發現異常，「靈氣在向這邊聚積！

她連忙看向靈詩劍，發現靈氣果然都往靈詩劍體內聚積過去了，不由得大喜道，「她突破了！」

房間內幾人聞言，都很高興，急忙站起身來，向靈詩劍看去。

只是靈氣漩渦越來越大，引動的風也越來越大，慢慢的，和煦的微風變作了有力的疾風，吹得窗帘噼啪作響，卻依舊沒有停下，它們更進一步，變作狂風，吹得窗玻璃不住抖動，似乎下一秒就要破碎掉了……

「怎麼回事？」秦小卿疑惑起來，這似乎不太正常，哪有人突破時會有這麼大的動靜？

「轟！」

外邊忽然有巨大的雷鳴聲響起，嚇得秦小卿這條蛇妖一大跳，急忙向外看去，只見到窗外黑沉沉的，彷彿夜色降臨一般，又有狂風大作……

「劈叉！」

這時，一道閃電忽然劈下，就順著這棟樓層劈下來，閃電尾巴就在卧室窗外！

「啊！」

妖邪對雷霆天然畏懼，這麼近的閃電，嚇得秦小卿直驚叫，連忙鑽到白素素懷裡去。

「這動靜……」白素素皺眉，她向外看看，「這更像是有妖邪出世。」

「可是她是驅魔師啊？」她又看向靈詩劍，見到靈詩劍閉著的眼睛裡面，眼球不住轉動，其額間又有汗水滴落，甚至頭頂隱約有黑氣冒起，「莫非……她遇到心魔了？」

此時此刻，靈詩劍識海內，她正提著紫色雷霆長劍，看著她身前的男人。

「詩劍，這一招叫做，劍斬天怒人怨……」這男人的聲音，已經徹底變作秦然的聲音了。

而他的樣貌，也早已從靈忠孝的樣貌，變作了秦然的樣貌。

這個男人嘴角噙著笑，眼裡帶一抹淡然，就是平常時候，秦然那一副玩世不恭……或者不正經的樣子。

「可是，你怎麼會出現在這？」已經殺了很多靈忠孝了，眼前這是最後一個，靈詩劍已經很累了，她額頭全是汗，意識有點不清晰，這會她只想睡覺。

「這是哪？」對面的秦然問她。

「我的識海？」靈詩劍有些不確認。

「對。」秦然柔聲道，「這就是你的識海。」

「那你怎麼會在這裡？」靈詩劍又問道。

「我，一直都在這裡。」秦然答道。

靈詩劍一愣，旋即反應過來。是啊，她那麼喜歡他，一直想著他，他可不就是一直在她腦子裡嗎？

「可是……」她還殘有一點點意識，她說道，「你不該在這裡啊。」

她想說的是，她在參悟劍道，她在殺靈忠孝，秦然不該在這個區域，可是她已經累得不知道該如何表達了。

「我就該在這裡……」秦然道，「親愛的，你已經很累了，你需要休息，你需要，我。」

「你叫我什麼？」一股羞恥從心底襲來，靈詩劍忽然恢復幾分神智，她看著秦然問道，「親愛的？」

這不該是秦然能喊出來的稱呼，至少不是他們現在的階段他能喊出來的。別看秦然這傢伙老不正經的，可是這傢伙很重視他們之間的感情，所以對期間的一切都很謹慎，現階段，他絕對不會這麼輕浮的叫她。

至於為什麼眼前這傢伙這麼叫出來了……那自然是因為，這個秦然，是靈詩劍想象出來的。少女懷春，是自己偷偷幻想的。

可是，就算是自己想的，被呈現到了眼前，那還是太羞恥了！！！

靈詩劍猛然抬頭，眼裡有了堅定，她一字一句道：「這一招，是心神之劍，名叫，劍斬天怒人怨！」

她抬手揮劍，沒有劍氣出，但整個識海卻瞬間清澈明亮了起來。

「願天下，太平昌盛！！！」

心魔除，靈詩劍步入道法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