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有魔氣

第四章 有魔氣

「老夫觸摸到了一點神秘氣息,似乎在攻入她的靈魂…」

「不對,是煞氣,當年她出世之時,就是這股煞氣剋死了她的母親,老夫當年親眼目睹…」

「天煞之命,無藥可救,近者即克,各位葯友,老夫先走為妙…」

「此病能傳染?」

望著四散而逃的名醫聖手,王員外徘徊在門口,臉如死灰,嘴裡默默念著:「是不是因為我平常作惡多端,報應在酒兒身上……」

「阿林,大小姐想見你!」抹了抹眼淚,一名丫鬟淚眼婆娑,走到林秋客身邊,傷心道。這名丫鬟叫做蘭花,與王酒兒自小就是玩伴,在蘭花家境貧寒,不得不為生存而苦惱的時候,是王酒兒向她伸出了援手,雖然名義上是王酒兒的丫鬟,卻是被王酒兒尊重如姐妹,如今王酒兒病重,怎能叫她不傷心!

所有的大夫都已走光,院子變得空蕩蕩,春風吹過地面的落葉,讓人感覺到一種秋天的蕭瑟。

聽說王酒兒的病有傳染的可能,王員外幾次想推門進去看望女兒,卻又收回了推門的手,站在門口哀聲嘆息。卻連自己的親生骨肉都不敢進去見上一面,還當別人父親。

什麼狗屁親情,在大病當前,簡值不堪一擊!嘆了一口氣,林秋客擠開王員外,急匆匆跨進了門檻。

進入了房間,林秋客看到桌子上擺滿了各種名貴藥材,有的藥材泛著光華,藥名卻是聽都沒聽過。有的大夫怕傳染,就連吃飯工具都丟棄在地上。

「林哥哥…」

看著林秋客火急火燎衝進來,床榻上奄奄一息的少女掙扎著坐起來,嘴角微微一笑,表情相當的苦澀。

昨天還臉如桃花的王酒兒,今天突然嘴唇開裂,皮膚焦黃,躺在床上的她,像五十歲的老人,雙目已經失去了原有的活力。

「王酒兒,是我害了你!」眼眶濕潤,心如刀割的林秋客走到床邊,拉起王酒兒干瘡的小手。聞著一股惡臭的氣息鑽入鼻孔,林秋客內心深深自責,後悔昨天沒有阻止她去蝴蝶泉。

這明顯,就是屍王體內的魔氣在作惡。想到兩年前發生在星河上的一幕,魔邪想要侵佔自己的身體,今天再見那屍王,並不排除,它就是來找林秋客的,王酒兒是無辜躺槍了。想到這裡,林秋客心中內疚,把少女深深擁入懷中。

「林哥哥,你離我遠一點,會傳染的!」抽回小手,王酒兒恐慌得像受驚的小鹿,她捲縮在床角,脖子緊縮,雙肩在不停顫抖。

常常用欺負別人的手段來掩飾自己內心脆弱的王酒兒,今天才流露出埋藏在她心底的那份善良,她想把病傳染給任何人。

「林哥哥,等我死了,你要挖個深坑,把我埋在田埂邊,酒兒要每天都能見到你,春天看你種田,秋天和你聽風吹過谷穗的聲音!」

眼角流著淚,王酒兒的嘴角依然帶笑,但是今天她的笑容,顯得多麼的苦澀與無助。

極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緒,擠出一絲笑容,林秋客坐近這位天真而又痴情的少女。望著著她憧憬的眼神,林秋客輕捏小手道:「等你病好了,我在田頭蓋間二層的房子,你住上面,我住下面,一起守護稻田,做兩個稻草人。」此時的林秋客,腦袋裡只有王酒兒,竟然忘了兩年前星空之上的那位美麗的詹金娥,但此時他已經顧不上許多,只要是能為王酒兒做的,他都願意。

「嗯!林哥哥,你還沒有叫我酒兒呢!」

把她摟入懷裡,直到她不再掙扎,林秋客應道:「酒兒!」

「林哥哥,我好累…」

看著漸漸睡去的王酒兒,痛心疾首的林秋客大力地捶打自己的腦袋,王酒兒之所以變得這樣,肯定是喝了蝴蝶泉的屍水。侵蝕她靈魂與身體的,其實就是魔氣。

「王酒兒體內的魔氣,來自星河屍王,不過…」

林秋客忽然想起來,自己也被屍王入侵過,怎麼就沒有事呢?

林秋客陷入了回憶,細細地感覺自己身體的狀況。被屍王入侵過的身體,並沒有出現異樣,反而多了一絲神秘的氣體。苦苦思索的林秋客一拍大腿,驚呼道:「因為我有屍王的骷髏氣…」

遠古屍王的咒語,十分難懂,但無論如何,林秋客都得嘗試。他不願意看到王酒兒在這樣的青春年華里,還沒好好地體驗到人間的溫暖與真情就帶著遺憾離開人世。走到門口,林秋客對著門外的王員外道:「老王,你派人守住門口,誰也不許進來!」

話音一落,隨手關上房門,林秋客走到床前,快速抱起氣若遊絲的王酒兒,將她的頭枕在自己肩上,努力地嘗試默念魔咒。

曾經聽到過的古老魔咒,在林秋客口中緩緩讀出,奈何一連讀了幾次,身體都沒有任何反應。

「呔唊,哪吼……」

古老的咒語在房間里響起,荒蕪的氣息瀰漫而開,一道白色氣體從林秋客的額頭飄出,凝聚,消散,凝聚…

「成功了!」

大喜過望,懷著一絲絲希望的林秋客,收回了白氣,冒著男女授受不親的大忌,隨即把嘴印上王酒兒的嘴唇。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過去,聽著房間里動靜全無,焦急無比的王員外一邊側耳傾聽裡面的情況,一邊指揮家丁,死守大院。

凌亂的藥材棄置一地,房間之內,林秋客耐心地吸納王酒兒體內的魔氣。一絲絲的魔氣從唇間被抽離,時間很漫長,天亮了又黑,黑了又亮,沒有人知道裡面發生什麼事情,林秋客餓了,就咬上幾株不知名的藥材充饑。

到了第五天,聞著房間傳出的陣陣惡臭味,王員外終於崩不住絕望的神經,放聲嚎啕大哭。

「屍體已臭,可以準備後事了!」

老管家也是搖頭嘆息,萬般無奈讓下,對王員外道:「老爺,把院子燒了吧,免得傳出瘟疫!」話雖不好聽,卻是言之有理。事到如今,王員外只得點頭答應。

就在院子被灑滿了辟邪的桃枝和竹葉,老管家點燃了火把,就要扔到那些松油上面。塵封數天的房門,忽然吱呀一聲被推開。

一道署光從門縫照進來,照在鬍子拉碴披頭散髮的林秋客身上,站在門口的他,長長的伸了個懶腰,抬頭一望,滿院子都是枯枝敗草,上面澆了松油,林秋客大吃一驚,從老管家手握火把的姿勢中,林秋客猜到他要什麼了!

「快清理!」又驚又氣,林秋客走到老管家面前,沉聲道:「你在搞什麼灰雞!」

老管家掩臉而哭,抽泣道:「大小姐屍體已臭,燒了才能保存她的清白!」

「林哥哥,你在和誰說話?」

房間里傳出了熟悉的聲音,溫柔得不敢相信,老管家嚇得雙腳發軟,隨即大喜道:「大,大小姐還活著!」

快速地熄滅火把,激動無比的老管家手忙腳亂,一邊指揮手下清理院子,一邊叫人去拿食物來,做安排妥當,這才地邁著老腿找王員外去。

足足五天的時間,才將王酒兒體內的魔氣吸走一半。不過,性命是留住了,對於未尚徹底清除的魔氣,林秋客只能感嘆,日後的時光里,恐怕很難離開王酒兒了。

鬆了一口氣,望著艷陽高照的天空,憔悴不堪的林秋客走回了房間。只見王酒兒走下床來,雙腳剛一著地,便發出唉喲一聲驚呼,摔倒在林秋客的懷抱里。

雙目含淚,王酒兒幽幽道:「林哥哥,我怎麼不能走路了?」

剛剛從閻王殿門口走了一遭又回來的王酒兒,驚慌地望著自己萎縮的兩條腿,急得淚水汪汪轉。

颳了刮這位又恢復了幾分活力的少女的鼻子,林秋客哄道:「要去哪,我抱你去就是!」

「林哥哥,我以後還能走路嗎?」

「能,怎麼不能,只要我把毒氣給你吸乾淨,保證你能跑能跳!」

「唉,還是不能走路好,這樣你就要天天背我了!」

「……」

太陽當空照,花兒對我笑,為了感激林秋客,王員外把林秋客的身份地位提升了幾個檔次。

「林管家好…」

從王家大院一路走到田頭,所有見到林秋客的傭人,家丁,丫鬟,都要在王員外提前的命令下,尊稱一聲「林管家」。

「管家管家,又不是管我家,我只想管田,不想管家!」

饒是不太情願,林秋客也要戴上這頂高級帽子,面持微笑,露出潔白牙齒對眾人說聲:「大家好,辛苦了!」

完全沒有架子的林管家,平易近人,他天天在田裡插秧,累了就和傭人們躺在木棚下面聊天,教授他們一些生活知識,雖然只有高中文化,但足以影響到其他人對於生活品質和工作效率的追求。

「只有創造,才能改變生活!」

嘴角叼著一根狗尾草,雙手枕在後腦,舒服地躺在棚子里的林秋客把見解一一說給他們聽。

「林管家,你上次說的拋秧技術,真是好用,本來一天只能播種五分田,現在能撒五畝呢!」

「林管家林管家,你上次說的用一根長管子放在十米深的河裡,能把水引到稻田,我昨天試了真是神奇。」

「林管家,你上次唱的那首歌,今天還唱嗎?」

「不唱了,原唱要收費的!」

在接下來的日子裡,為了方便照顧王酒兒,忙忙碌碌的林秋客計劃在木棚旁邊,建設一座小木屋,這也是前幾天答應了王酒兒的。做人不能食言,這是林秋客的格言。

在鬆軟濕地建房,是一件很困難的事,首先就得打很深的木樁,扎穩根基。林秋客拿著畫好的草圖,急得團團轉,誰有這麼大的能耐,把十二根十米長腰粗的樹樁打入地面?

「林哥哥,請修鍊者!」

正是無計可施,坐在田頭椅子上的王酒兒不經意說了一句,一語驚醒夢中人,林秋客走過去親了一下王酒兒,在她嬌羞的責罵聲和傭人們的鬨笑聲中,向小重城走去。

「可惜了,這麼俊一個哥兒,馬都不敢騎,屁顛屁顛的走在大路上,那有一點管家的氣質…」

望著林秋客遠去的背影,王酒兒拿起一隻橘子,卻聽田裡的傭人說道:「大小姐你忘了,林管家說過,不能對著他的背影吃橘子。」

「哼,不吃就不吃,他說什麼都有道理!」撇了撇嘴,王酒兒把橘子放回籃子里。

等到下午,傭人們繼續種地,王酒兒等得望眼欲穿,這時林秋客終於回來了。狂風吹過稻田,彩雲之下,三隻黑影在低空飛過,飄逸如仙。走在地上的林秋客,像手握三條風箏線一樣,指揮著方向:「大俠們,這邊,這邊!」

「嘩,修鍊者來了!」

田地里的傭人投去驚羨的目光,假如有得選擇,沒有人會願意呆在地里,而放棄修鍊者的身份,修鍊者在這方大陸的地位之高,毋容置疑。

「若有一朝我也能飛上九天,回到星河,那該有多好呢!」

看著頭頂上威風凜凜的修鍊者,出塵的氣質,飄逸的姿態,林秋客也是暗暗咂舌。

三名老者降下田埂,像落葉般無聲,其中一名老者道:「小道友,你只需於地上刻好方位,老夫三人先到山頭砍樹,去去便來,老夫去也!」

「去吧去吧!」擺了擺手,林秋客十分高興能夠請到三名道行高深的修鍊者前來打樁,若是放在地球,這就是三台重型挖掘機,區區十二根樹樁,根本不在話下。伸手拿起一隻橘子,和王酒兒一人一半,林秋客得意洋洋地吃起來,王酒兒的病情有了好轉,這使林秋客十分的開心。

杏眉一豎,滿臉疑惑的王酒兒小聲問道:「請這麼三個老頭,花了多少錢呢?」

吐掉橘子核,林秋客抹了一下嘴,伸出五隻手指,在王酒兒耳畔小聲道:「老是老了點,但是便宜得很,才五十兩銀子,說你都不信!」

「我就是不信,便宜肯定沒好貨!」王酒兒人小,可是目光老辣,見三人鬼鬼祟祟,大熱天的穿著一身黑袍,其中一名修鍊者往袖口裡不停摸索,她就知道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一眼就看出破綻的王酒兒掩嘴偷笑:「大笨蛋林秋客,你請到老騙子了!」

林秋客一驚,疑道:「怎麼可能,明明看到他們飛起來的,不是修鍊者是什麼?」

王酒兒擰了他一下,伸指道:「你看,他們身上的符籙已經用完,飛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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