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清水湖的混世小魚
江魚兒今年十五歲,但是他自己卻並不確定,為什麼呢?因為這是老王頭說的,老王頭說是在死人堆里撿到的他,那時候他還能記點事,被撿到時說自己五歲。十年過去了,江魚兒自己倒是什麼都記不起來了。
江魚兒這個名字也是老王頭給他取的,按老頭的說法,當時他是記得自己名字的,老王頭怕被人認出招來禍事,就重新給取了一個,也就是現在的江魚兒。後來江魚兒問老王頭自己的真名時,老頭總說他也不記得了。
老王頭當時帶著五歲的江魚兒輾轉多地,最後實在走不動了,就在這裡安頓了下來,說是安頓,其實和流浪也沒什麼區別,他們在清水縣住過破廟、露宿過街頭,搭過茅草屋,四年前才在縣城邊緣找到一個沒人要的破院子,算是安穩的住了幾年。
今天江魚兒還是和以前一樣早早的被老王頭拽起來,在院子里重複的練著那兩個奇奇怪怪的招式,一個前踏兩步然後迅速轉身甩出右臂,一個微微低身雙手握拳交叉擋在頭前,這兩個動作是他這十年來每天必練的,剛開始是老王頭逼著練習,到後來也就成了習慣,一個招式每天不練個幾百次自己都不習慣。但是江魚兒問老頭為什麼練這個,老頭也不說,問他說是不是什麼高深的武功,老頭也只是習慣性的給他翻個白眼,只一點,老王頭要求在外面不管遇到什麼事,除非事關性命,不然不允許江魚兒使用這兩招。江魚兒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也算聽話,何況這兩個動作練下來,他身體也是越來越健壯,修長的體魄,分明的肌肉線條,每次洗澡都自信感爆棚。
「我說老王頭,你到底能不能記起我的真名啊?」江魚兒剛練習完畢,光著膀子在院子里澆水沖洗。
「沒準我家是個豪門闊族,又或者是皇親國戚啥的,你要是記起來,我們去認個親,榮華富貴不就來了嘛。」江魚兒見老頭閉著眼躺在撿來的太師椅上不說話,提高了嗓門,「哎,老頭,你說話呀,你好好想想,仔細想想,一定能想起來的,我覺得我一定是個有錢人家的少爺。」
老王頭可能是聽煩了,睜開眼睛抓起旁邊一根木棍砸了過去,江魚兒習慣的低頭躲開,朝老頭咧嘴一笑,老王頭翻了個白眼,「完事了趕緊出去給我找點吃的,餓了」。江魚兒快速穿好衣服,「好嘞,你等著哈」跑出門去。
江魚兒來到街市上隨意溜達著,手裡拿著兩張剛剛順來的烙餅甩來甩去。街市上的攤販都太熟悉江魚兒了,平時他來隨手拿點吃的,就當沒看見,不然還能怎麼樣呢。江魚兒這樣都十年了,縣裡的衙門他去了無數遍,進衙門就和回家沒什麼區別,當差的即使把他抓回去,也是笑著罵兩句就放了。
在清水縣,江魚兒活得確實像條小魚,在這一畝三分地里,悠然自得,自由無束。
正值春末夏初,綠意盎然,清水湖上水波蕩漾,湖面上有船帆移動,呈三角形的清水湖兩面靠山,清水縣臨湖而建,也因此得名。
清水縣地處江南,揚州腹地。大沛國建國百年,幾十年來少有戰亂,即使十年前皇室內部突發變故,導致最後南北自立,戰火也僅限北方部分地區,江南之地一片祥和。沒有戰火,百姓安居樂業,清水縣因此人口繁盛,商市林立,走在街市上,個個都是滿面笑容。白天熙熙攘攘,晚上燈火輝煌。
江魚兒走在街上,一邊啃著烙餅一邊東張西望,一副遊手好閒的浪蕩模樣。他走著走著發現旁邊有不少人笑鬧著往前跑,心想前面又是有什麼熱鬧看了,正想著也過去湊湊熱鬧,突然眼瞟見一個熟悉的身影跑過去,江魚兒上前一把抓住那人胳膊,差點將人摔倒,那人站穩正要開口大罵,發現是江魚兒,立馬笑道:「江哥,是你啊,快快,趕緊的跟我看熱鬧去,春香樓又有人要決鬥了」。說著就拉著江魚兒往前跑,江魚兒嘴裡還在嚼著烙餅,他將剩下的揣進懷裡,一邊跑一邊含糊不清的說:「又有人決鬥,這個月第五次了吧,這些人真是吃飽了撐的」,跑了幾步,江魚兒停下來把嘴裡的東西咽下去,趕緊追上前面那人:「這些人一個能打的都沒有,一開始姿勢都擺的跟武林高手一樣,開打后就和兩猴子似的亂撓一通,最後頂多臉上破兩口子,一點意思沒有」。
到春香樓時,就看到門口擠了一堆人,江魚兒兩人拚命往裡擠,可是半天都沒擠進去。江魚兒將同伴拉到一邊:「不行,這樣擠不進去,得想個辦法,三木,這回該你了」。名叫三木的年輕人吐了口唾沫:「行,我來」,說完清了清嗓子,給江魚兒使了個眼色大喊:「讓開讓開,官差來啦」。前面正擠在一起的人聽到聲音正停止動作回頭時,江魚兒立馬拉開一條縫和三木擠了進去,也不管後面此起彼伏的叫罵。
一進入春香樓,就看到兩個年輕人正在大廳里對視而立。右邊那人北方打扮,一身束腰勁裝,腰跨彎刀,腳踩短靴,再看此人相貌,眼眸深邃,鼻樑高挺,一撮山羊鬍,長發成散辮披在身後,此時正右手按住刀柄,不帶任何錶情的看著對面。江魚兒心想帥氣,今天沒準真的會看到高手過招,有點興奮。剛要轉移視線看看左邊那人時,三木一邊搖著江魚兒肩膀一邊喊道:「江哥江哥,你看,是陳練,是陳練呀,怎麼會是他」,江魚兒趕忙看過去,那人一身長袍,頭頂小冠,有點黝黑的國字臉,正怒目圓視,不是陳練是誰。
「陳練,你幹嘛呢?」江魚兒朝左邊那人喊道。
正氣鼓鼓看著對面的年輕書生聽到有人喊自己,轉過頭髮現了兩個熟悉的身影,然後興奮了起來:「江魚兒,三木,你們來的正好,看我怎麼教訓這個不懂禮數的北方蠻子」。
「他怎麼你了,你就要跟人家決鬥,你那三腳貓功夫能不能行啊」三木也興奮的叫道。
江魚兒本想也說兩句,旁邊看熱鬧的人有些著急了,
「哎,你們兩打不打呀」。
「就是,都擺了小半個時辰的姿勢了」。
「快點開始吧,你們看樓上的小娘子們都等不耐煩啦」。
圍觀的人七嘴八舌的催促著,大廳兩邊正在喝酒的食客們也起鬨了起來,二樓一些姑娘正趴在欄杆上看著樓下,或竊竊私語,或掩嘴輕笑,這種事她們看的多了,每次就像是看了一場街頭戲耍一般,就當個樂子。
名叫陳練的年輕人被周圍人起鬨的滿臉通紅,大吼一聲,抬手拔劍就朝對面人刺過去,周圍的人都興奮的大叫起來,這時那北方人卻是一動不動,等陳練劍尖刺到自己前一刻一個轉身避開,等陳練慣性的衝過去,他伸出右手一掌打在陳練後背,瞬間陳練飛了出去,掉在地上滑行了幾步直直的撞在右側台階上,一動不動。剛剛興奮大叫的圍觀群眾嘴裡「啊--」還沒叫完,也就幾秒鐘的時間,全場都安靜了下來,都看著趴在地上的陳練,不一會突然看到他動了一下,全場又轟的一下炸開了。
「切----」。
「太菜了吧」。
「就這,這就完啦」。
「年輕人,要不起來再試試」。
「浪費爺的時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