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歸處

姜瑤懶得和一個失敗者廢話。

六皇子倒了，丞相府自身難保，常遇秋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姜瑤沒有理會瘋了似的常遇秋，回了家。

傍晚，姬淮野歸來。

那俊逸的臉上，似有心事。

姜瑤一問，姬淮野便說了出來。

「那一日，楚彥被刺殺。我救下楚彥后，差點遇險，是他擋在我面前。」

姜瑤知道，他就是溫如舍。

安貴妃沒了，安家徹底失勢，安國夫人也被薅奪了誥命夫人的封號。

安國夫人樹敵那麼多，肯定是生不如死。

溫如舍作為安國夫人的丈夫，下場可見一斑。

「今日有人來找我，說他快死了，想見我一面。」

姬淮野說完，就看向姜瑤。

姜瑤知道，他在猶豫。

他這樣難以抉擇的彷徨模樣，也只會展露在自己的面前。

她覺得，他是想去的，但是又有所畏懼……

姜瑤握住了他的手：「相公，我和你一塊去。」

姬淮野看向姜瑤，眼中的遲疑消失了，變得堅定和冷靜。

他點了點頭：「好。」

翌日，姜瑤陪著姬淮野，去見溫如舍。

安國夫人……這時候該稱安氏。

封號被薅，家被抄，他們自然被趕了出來。

如今住在一個破敗的廟中。

姜瑤和姬淮野到的時候，是白日。

破廟裡靜悄悄的。

角落的草席里，有個髒兮兮的人蜷縮其中，伴隨著一股腐爛的惡臭味。

姬淮野走了過去。

那人一動不動的，彷彿死了一般。

「溫如舍？」姬淮野出聲。

那躺著的人，突然動了一下，然後轉過了頭，看向姬淮野。

他臉上髒兮兮的，但是依舊有一股書卷氣，那雙眼中，彷彿有關。

「淮野……」他的聲音很虛弱，但很激動，「你來了。」

「有什麼話，你就說吧。」姬淮野冷冷道，一副不想多留的模樣。

溫如舍艱難地坐了起來，他看了一會兒姜瑤，又看了一會兒姬淮野，突然笑了。

「淮野，我很開心，死而無憾。」

姬淮野皺了皺眉：「說完了？那我走了。」

說完，就轉身。

「淮野，我對不起你的母親，我知道她恨了我一輩子。但是當初，若是我不那麼選擇，或許就……沒有一輩子了。」

溫如舍的這句話很短，但是，卻包含著很大的信息量。

聰慧如姬淮野和姜瑤，自然很快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

那一年，安貴妃正當寵，又極其寵愛唯一的妹妹。

她要的，安貴妃都給她。

她看上了溫如舍……

若是溫如舍的妻兒是羈絆，那解決方式也很簡單……

姬淮野的腳步頓住，他的腦海中浮現出母親恨到瘋魔的模樣。

「那你可曾想過，母親想要的，並非活下去呢？」

或許於她而言，與心愛的丈夫，共赴死亡，是更好的結局呢？

「但是，我想你們活下去啊。」溫如舍輕輕地嘆了口氣。

「她等得太久了。如今，安家權勢不再，你已安全。我見了你一面，也安心去尋她了。」溫如舍是笑著說出這句話的。

姬淮野若有所感的轉身。

就看到溫如舍手中的匕首，朝著自己的胸口刺去。

他的身體緩緩倒下去。

瀕死，卻無絲毫痛苦，而是帶著笑。

姬淮野愣愣地看著這一幕。

他的靈魂彷彿飄了起來。

直到被抱住，那飄浮的靈魂，突然有了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