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失去記憶
馬小遠失憶了,他什麼都不記得了,甚至連他自己的名字都不記得了。馬小遠這個名字,還是他父親馬懷山告訴他的。
站在鏡子面前,馬小遠望著鏡子里陌生的面孔,40多歲的年紀,頭髮已經白了一半。
這一個月以來,馬小遠站在鏡子前面這樣望著鏡子里陌生的面孔,已經有無數次了,他實在想不起來,自己的過往了,哪怕一絲一毫也記不得。
馬小遠的父親馬懷山,母親劉月秀。他的父母告訴他,他以前是一個書法愛好者,立志成為一個書法家。
而且還告訴他,為了練好書法,他很少出門,也很少和別人產生交割,是一個典型的老宅男。
為了練好書法,他廢寢忘食,如今雖然沒有參加過什麼比賽,也沒有獲得什麼獎項,卻也是有了一定的造詣。
當然了,他們還告訴馬小遠,為了練好書畫,馬小遠至今都沒有談過戀愛,更沒有娶妻生子。
馬小遠的房間里,掛著幾幅字畫,看上去還算不錯,但距離成為書法家還有十萬八千里,遠遠不是他父母告訴他的高度。
更令馬小遠覺得奇怪的是,這些字畫雖然是新裱不久的,然而字畫卻很老舊,落款是小馬過河,時間都是二十年前的。
難道自己過後的二十年裡,就沒有作品保留下來嗎?如果有,父母為什麼不把掛出來?
馬小遠住的房子並不大,是那種老式樓,兩室一廳只有60平方,馬小遠的卧室里,只有一張床,一個書桌,一張椅子和一個書櫥。
家裡沒有電視機,沒有電話機,馬小遠更是沒有手機,彷彿與世隔絕一樣。
馬小遠的父母此時並不在家,每天總是早出晚歸,不知道都在幹些啥。
而馬小遠也是被反鎖在家裡,根本出不去。有好幾次,馬小遠都向父母提出,自己想出去轉轉,或許能找回自己的記憶,都被他父母無情的拒絕了。
雖然他的父母每天早出晚歸,也不讓他外出,卻也沒有把他餓著,他們總是把飯菜做好,想吃的時候,熱一下就好。
關於給菜飯加熱,馬小遠已經學會了,再不濟,他的父母還為他準備了許多泡麵和火腿腸,反正餓不著他就是了。
這一個月以來,馬小遠也是想堅持練習書畫的,然而不知怎麼的,一拿起毛筆,他就覺得心煩,根本沒有什麼耐心。
書櫥里的各種書畫方面的書籍,他也同樣看不下去,根本不像那種書法愛好者。
尤其是最近幾天,他看到書法就煩,看到那些書畫書籍更煩,他懷疑自己快要發瘋了。
所以,這幾天他沒有再練書畫,他害怕自己如果再練下去,可能真的會發瘋。
一個人的世界,寧靜卻又寂寞,馬小遠好不容易才等到父母回來,想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但是,看到父母勞累的樣子,又於心不忍了。
馬小遠的父親馬懷山,六十多歲的年紀,看上去七十歲也不止,頭髮已經基本上全白了,臉上深深的皺紋,像是乾涸的河床。
馬懷山打著兩份工,白天在工地上打雜,下午下班之後,還要在小區做八個小時的保安。
所以,馬懷山每天一大早就要出去,晚上12點過後才能回來,每天只能睡上五個小時,非常辛苦。
馬小遠的母親劉月秀,同樣也是打著兩份工,白天給一家飯店做服務員,晚上還要花兩三個小時,給一家公司做保潔。
關於馬小遠為什麼會失憶,他的父母給出的答案是,掛書法牌匾的時候,不小心被牌匾砸上了頭部,導致淤血壓迫腦部神經。
而對於能否恢復記憶,什麼時間才能恢復記憶,兩個人的回答也是一致的:「醫生說,不可能恢復記憶了。」
馬懷山和劉月秀,一看就是那種老實本分的人,不懂如何開導像馬小遠這樣失去記憶的人,他們開導馬小遠的,反反覆復就是一句話:「失去記憶也挺好的,可以把自己當做剛剛出生的嬰兒,一切重頭開始。」
無聊的時候,馬小遠當然也去查看過他父母的房間,以及廚房和餐廳,不過並沒有什麼發現。
馬小遠父母的房間,比馬小遠一個人住的房間還要小,房間里除了一張床之外,就是一個方凳代替的茶几。
整個家庭裡面的設施,用兩個字來形容,那就是「簡陋」。即使用家徒四壁來形容,也不過分。
令馬小遠覺得奇怪的事還有,自己如今已經40多歲了,難道從來都沒有出去掙過錢嗎?
如果自己這麼多年以來,一直堅持練習書畫,哪兒都不去,那自己的書畫水平,應該很牛叉才對,可惜他不是。
這一個月以來,馬小遠試圖從家裡尋找出一些能夠勾起自己回憶的東西,只是什麼都沒有找到。
總之,馬小遠就是覺得,父母在刻意瞞著他什麼。
有一次,深更半夜,他聽到父母還在小聲的說著話,就躡手躡腳的來到父母門外,想聽聽父母到底在說什麼。
不過,他只來得及聽到一句話:「好了,別說了,萬一給小遠聽到就壞了。」
這句話是他父親馬懷山說的,然後,兩個人再也不說一句話了。
究竟父母在瞞著自己什麼事情?究竟什麼事情萬一給自己知道就不好了?馬小遠百思不得其解。
馬小遠頭部的傷,還沒有完全好利索,一旦想的事情太多,頭部就像要炸裂似的疼痛,讓他不敢想的太多。
儘管是這樣,馬小遠在這一個月里,還是想了很多東西,他需要走出這個房子,去了解很多的東西。
他不想再練習書畫了,他覺得自己完全就不是成為書畫家的料,他想要嘗試一個正常人的生活,哪怕是不能恢復記憶也不要緊,一切可以從頭學起。
失憶只是失去記憶,並不是傻子,一個有手有腳,腦子正常的人,怎可甘心讓年邁的父母養活自己,怎可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寄生蟲生活?
這樣下去絕對不行,必須跟父母攤牌,必須走出去做事,必須靠自己的雙手養活自己,甚至是養活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