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他是日本人
…
「他有問題？」
唐磊瞄了一眼資料上的記錄，又探出頭瞧了瞧這個四十多歲的貿易經理，頓時有些莫名其妙，怎麼也沒瞧出來問題在哪。
資料上的介紹很詳細。
馬德華，四十二歲，河南人。
目前的身份是英國在法租界開辦的工廠經理，負責對外的貿易工作，工廠的外貿和葛秋生有貿易往來，這一次的來往是洽談一筆業務，是葛秋生親自選定的對象。
無論怎麼看都毫無破綻。
他想破了腦袋也沒想通一個崇洋媚外的狗腿子跟槍擊葛秋生的兇手有什麼關係。
「他是日本人。」
鄭千帆道。
「日本人？這不寫著河南嗎？再說了，鄭哥，這也能看出來？」唐磊頓時驚了，眼珠子都瞪圓了，他摸了摸腦袋，顯然無法相信。
「當然能看得出來，他就是日本人，雖然他嘴裡頭說的話帶有濃重的河南口音，隱藏的很好，但我想這應該是一種刻意偽裝。」鄭千帆指了指馬德華的腿。「你覺得他的腿型怎麼樣？是不是明顯的內八字？走起路來看起來很彆扭？」
唐磊探頭瞅了一眼，點了點頭。
可這又怎麼了？
「日本人至唐朝引進了咱們的文化禮儀，坐姿都是儒家的跪坐。從小壓迫腳踝，骨骼就會有些變形，加之當兵的丘八大多都是武士階級，在家常年穿木屐，你說能走成個人樣么？」
鄭千帆解釋道。
「可這也不能證明他就是日本人吧？」
「當然不能，所以你需要把他帶上來，證明一下。」
鄭千帆道。
「妥！」
唐磊咧了下嘴，直接走下樓，
片刻功夫，唐磊就抓著馬德華走了上來，似乎唐磊的動作不是特別禮貌，他臉上青了一塊，正拚命的撕扯著唐磊的手，罵罵咧咧。
「鬆開我，你們想幹什麼？我是葛先生的貴客，是大英帝國的客人，你們不能這麼蠻橫，我要請律師，我要投訴你們。」
馬德華尖叫道，語調中帶著十分明顯的河南口音。
夠下功夫的。
「律師？馬德華是吧，你當然可以請律師，不過在這之前你最好解釋一下槍擊葛先生的動機，否則我不擔保你能有命走出這裡。」
鄭千帆看了馬德華一眼，搖頭道。
「胡說八道，我是葛先生的朋友，怎麼會是槍擊葛先生的兇手？你這是冤枉好人，我要跟維克多先生投訴你。」
馬德華辯解道。
「是嗎？周圍被我們圍的蒼蠅都飛不出去，兇手只有可能是內部的人。一個上午，只有你們四個人進入過葛先生的書房，嫌疑最大。」
「那他們也有嫌疑……」
馬德華嘴硬道。
「你說的沒錯，他們的確有嫌疑，所以會帶回去調查。不過在這之前，你最好跟我解釋一下你是日本人，卻為什麼隱藏身份？」
唰的一下。
馬德華的臉色就變了，不過很快就被隱藏了起來。
「你胡說八道，我怎麼可能是日本人。我為大英帝國服務，我的祖籍是在河南，你這是誣陷，我要投訴，我要抗議。」
馬德華的聲音很大。
「跟我喊，沒用。」
「想要證明你是否隱瞞身份這很簡單，胖子，脫了他的襪子。」鄭千帆沒理會馬德華的叫囂，可聲音落下，馬德華的臉色頓時就變了。
他發了瘋是的就要掙脫唐磊的束縛，拚命的想逃開，動靜鬧的很大。
「怎麼回事？」
陸翻譯的聲音響了起來。
「你們最好給維克多長官一個合理的解釋，工董會就葛秋生先生受到槍擊的事情很生氣親自致電維克多長官，長官很惱火，後果很嚴重。」
這話說得很不客氣。
鄭千帆皺了皺眉頭，他看了一眼趾高氣昂的陸翻譯，耐著性子說道。「陸翻譯，一點小事，你跟法總解釋一下，就說兇手已經抓到了。」
「抓到了？小刺老，這才過了多久，你唬我？」
陸翻譯瞪大了眼睛，忍不住罵了一句。
這幾個華捕前腳剛跟法總維克多長官申請了調查許可權，眼下這功夫還沒有十分鐘就把兇手抓到了，他連半個字兒都不信。
「你怎麼說話呢。」
唐磊頓時不樂意了。
「怎麼著，你有意見？罵你小刺老還是輕的，法總現在脾氣很不好，隨便找個人就是兇手，你以為你是神探？」
「來人吶，把他們帶出去。」
陸翻譯冷著臉，不待鄭千帆解釋，就招人過來。
「你這人怎麼回事？給你臉不要臉是吧，都說了我們是抓兇手，你沖著我們犯什麼混？鄭哥給你的大洋喂狗了？」
唐磊一急就要開口。
「誰收了你們的錢，人呢，快把他們帶走。」
陸翻譯一急，開口呵斥道。
幾個巡捕房的兄弟礙於洋人長官在場只能走過來。
鄭千帆皺了皺眉。
眼瞅著身前的馬德華就要從唐磊的手裡頭掙脫，頓時有些不滿。
狗眼看人低也就算了。
他沒想到對方收了錢還這麼不給面子，鄭千帆開口解釋了幾句，可陸翻譯兩眼朝天，壓根沒有聽的意思，鄭千帆瞥了一眼不遠處。
果不其然。
維克多督察面色不善，碩大的鷹鉤鼻更顯得陰沉了。
鄭千帆懶得去跟著翻譯再掰扯，直接推開了陸翻譯抬腳像維克多走了過去。陸翻譯臉一黑伸手要攔，可鄭千帆到底是巡捕，暗地裡一使勁兒就撞了陸翻譯一個屁股蹲兒。
「你！」
陸翻譯咬著牙。
「我什麼，你要舔法總我不管，但這事兒干係大了，你要鬧，回頭咱哥倆好好掰扯，誰先認慫誰是王八養的，滾。」
鄭千帆瞪了瞪眼。
「你是誰？」
維克多眼看著下屬的衝突，面色更陰沉了。
他說了一句法語。
陸翻譯冷笑一聲，等著鄭千帆被罵的狗血淋頭。
可鄭千帆站在維克多面前敬了個禮，一開口這姓陸的翻譯就懵在了原地，因為他聽到的是一段無比流利的法語……
唐磊更是蒙了。
鄭哥。
還他娘的會說法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