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任性
嚇得席暢暢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翻了個白眼,不懂嘉銘這麼高興幹嗎,只是加了個微信而已,又不是跟她求婚。
原來每個人在遇到喜歡的人時,都會覺得枯燥的世界瞬間變得好玩起來,變得漸有顏色,清風悠悠,綠波氤氳,愛情便要銜花而來。
突然桌上的手機響了,席暢暢便彎著腰,屈身向前,從桌上拿起手機,漫不經心地點亮屏幕,便看見一個熟悉的名字,是現在在律師所鍾家慕。
他說:「忙嗎?」
席暢暢一沒留神,騰地從沙發上摔了下去。
席暢暢揉了揉屁股,爬起來拿起手機就噼里啪啦打了一行字,打完正要發過去,又覺得貌似發太多,又連忙刪掉,發過去三個字:「沒有哦。」
看起來雲淡風輕對不對,其實她內心已風起雲湧。
鍾家慕幾乎秒回:這個周末有空嗎?」
席暢暢在心中掂量了一番,難道他的意思,是要自己帶他去玩了嗎?!他不是個工作狂嗎?略帶驚愕地問:「幹嗎?」
對方回得很快:「沒事,我想去看?我偶像的小型演唱,但不太認識路。」
席暢暢於是笑吟吟地說:「要是你請我,我就帶你去。」
一發完這句話,席暢暢便後悔了。因為感覺鍾家慕應該是個慢熱的人,對她這種自來熟估計有點不能接受。不出所料,他好半天沒再回消息。
1秒……
2秒…
3秒……
第十七章沒有喜歡的人
車子從這裡一路駛向演出的地方,空氣中飄著刺槐幽幽的香味。席暢暢坐在副駕駛上,正看著手機,便聽見一旁開車的鐘家慕在問:「你吃飯了嗎,要不要先去吃點東西?」
席暢暢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快到兩點了,演出快開始了。中午出門的時候太急,沒來得及吃飯,如果現在去吃,就來不及了,便說:「不用了,我在家吃了點東西。」
鍾家慕冷冰冰的眼睛淡然地看了她一眼,好像看出了對方並未吃飯,便雲淡風輕道:「後座有朋友從日本帶回來的冰皮蛋糕,你幫我拿一下。」
一聽到吃的,席暢暢眼睛一亮,順著鍾家慕的指示,從後座拿出一個包裝精緻的紙袋,打開看是無數個小包裝的冰皮蛋糕。本來就已經有些餓的席暢暢,一看到這麼誘人的蛋糕,瞬間垂涎三尺。
鍾家慕抬眼,涼涼地瞟了她一眼,說:「我不喜歡吃甜的,你要喜歡就吃了吧,不然就扔了。」
席暢暢一怔:「別啊,我喜歡!看起來這麼好吃,扔了多可惜啊。」
「那你解決掉。」鍾家慕嘴角瞻了一絲笑意。
「你放心,」席暢暢一雙眼睛眯了眯,笑嘻嘻地點點頭,「解決吃的,我最拿手了。」
話畢,她便飛快地拆開一個蛋糕,塞進嘴裡旁若無人地吃起來。
鍾家慕目光冷淡深沉地看了看她,似笑非笑地問:「聽我爸說你來這裡好幾年了,習慣了嗎?」
席暢暢一邊吃著蛋糕,一邊說:「剛來的時候不太習慣,我記得當初來上大學,吃不慣,什麼都是甜的,又遇到軍訓,結果整個人變得又瘦又黑,簡直跟條土狗一樣丑。」
鍾家慕斜了斜嘴角:「土狗哪裡丑了,很可愛。」
「那你的意思是間接誇我可愛咯?」席暢暢的性格一向大大咧咧,典型的話嘮,不管對方多高冷,她都能海聊起來。即使面對喜歡的人也不例外,所以與人相處久了,就琢磨出一套跟對方快速熟穩起來的法則。
然而她高估了自己,因為鍾家慕不是普通人,並不按常理出牌。所以,她那套在對方那裡,完全行不通。
鍾家慕的目光猶如深淵般琢磨不透,面無表情地回了她兩個字:「還好。」
空氣突然靜默,席暢暢咬了咬嘴唇,乾笑了兩聲,想找個地洞鑽進去。於是她默默坐在副駕駛上畫圈圈,閉上嘴不再說話。
良久,終於到了演出地點排了很久的隊準備檢票的時候,竟然得知,演出取消了。
席暢暢忍住爆粗口的衝動,準備找檢票員理論,結果樂隊的主辦方給出了一個官方的解釋,說天氣太寒冷,會全額退款給大家。
現場的人都在哀嚎,甚至還有不滿的觀眾差點打鬧起來,畢竟天氣這麼冷,大家都是為了看心愛的樂隊,大老遠趕來的。席暢暢嘆了一口氣,沒想到竟然這麼衰。
人群里熙熙攘壤,席暢暢看了看一旁的鐘家慕,雖然一張冰塊臉面無表情,但能察覺出他周身開始颼颼地冒冷氣,整個人看起來極為失望。
席暢暢便安慰他說:「這個樂隊經常來這裡演出,機會很多,我們以後有機會再看吧?」
鍾家慕在旁邊盯著她瞧了一會兒,詫異道:「真的?」
「當然是真的。」席暢暢定定地回答,見鍾家慕點點頭似乎相信了,便有些想笑。其實這是她胡編安慰他的,她根本不認識這個樂隊。
眼下時間還早,既然看不成演出,席暢暢便要帶鍾家慕去另外一個地方,不過她暫時想不到什麼好玩的地方。
後來看到工作人員放出一塊宣傳牌,便跑上去詢問一番。工作人員告訴她,雖然演出取消了,但接下來還有場有意思的活動,是個大型的從國外引進的廢棄電影院恐怖主題。
席暢暢仔細看了看下宣傳牌,覺得應該就是鬼屋,便轉頭問鍾家慕:「要不然我們玩這個吧?「
鍾家慕沉默了一會兒,冷眼極為懷疑地打量她,凜然道:「你確定不會怕?」
「開什麼玩笑?」席暢暢攏了攏袖子,氣勢分外,「我膽子很大的好不好。」其實她是屬於那種越怕越想玩的人,有時候表面堅定,實際上內心特別慫。結果一進去,席暢暢就後悔了。
正所謂不作死就不會死,在她身上演繹得活靈活現。
席暢暢只能怪這個鬼屋太逼真,嚇到她的不是地上那些假屍,而是恐怖又陰森的氣氛。
況且冷氣還開得特別足,席暢暢快被嚇死的同時又快被凍死。
然而她轉頭看了看身旁的鐘家慕,不僅神色冷然,而且面無表情一點事都沒有不說,全程還自帶高冷臉吐槽。
剛進去時門口擺著一個骨架,鍾家慕一雙冷月覆積雪的眼睛瞥了骨架兩眼,頗嫌棄地說:「骨骼都拼錯了,一點都不專業,這骨架不男不女的。」
席暢暢:「……」
總之整個過程席暢暢的畫風是各種驚恐狀,而鍾家慕是各種吐槽狀。
鬼屋裡人很多,鍾家慕走在最前面,席暢暢躲在他後面,一路上只聽他喋嗽不休地向自己解說各種屍體道具。巨大黑暗而又恐怖的詭異鬼屋裡,只有鍾家慕一個人呈冷靜臉發出學術的不屑的嘲笑聲。
「看這個屍體,死亡那麼久,肌肉和關節都會僵硬,怎麼可能完成起來行走嚇人的動作?」
「你看這個傷口,明明是銳器所致,怎麼可能會出現瘀青?」
所有人都嚇得要死,在鬼屋裡「啊」個不停,只有鍾家慕在旁邊面無表情「呵呵」笑,可能他還跟鬼怪聊了政策和精神貫徹指導方針。
明明他那種略帶優越感的嘲諷很欠扁,但席暢暢竟然覺得他說得也沒錯,doge臉。
出了鬼屋大概快下午五點了,因在空調室內待了很久,一陣風拂來,涼颼颼的,冷得席暢暢打了好幾個冷戰。
鍾家慕一雙深沉的眼睛,看著她問:「你很冷?」
席暢暢打了個噴嚏,搖搖頭:「沒有,就是吹了太久的冷氣,一出來更冷,有點不適應。」
鍾家慕淡淡地說:「那去室內吧,你餓了嗎,我們去吃飯吧?」
席暢暢「嗯」了一聲,跟著他上了車,便聽見他的手機響了。
良久,鍾家慕接完電話,看不出任何情緒的目光略微停頓了一下,對席暢暢說:「今天不能請你吃飯了,事務所突然來了個比較急的案子,需需要我變故。」
「啊?沒事沒事,你有事就先走吧。」雖然口頭上說著沒事,但席暢暢心裡還是過了一遭雪亮雪亮的悲嘆。於是她極不情願地開始解安全帶,結果卻死活解不開。嗯,不是她蠢,是鍾家慕這個車的安全帶構造不太一樣。
原本上車時席暢暢不想系安全帶,坐車一向沒這個習慣,覺得很是麻煩,結果鍾家慕冷著一張臉命令她必須系。
很好,她現在解不開。
於是她低著頭搗鼓著按鈕時,鼻尖突然一般清冷的幽香襲來,似森林中的薄霧。
席暢暢詫異地抬起頭,便見鍾家慕湊了過來,靠近她身前幫她解著安全帶。
心裡突然一熱,就像是被夏日傍晚的微風輕輕吹拂著一樣。不知怎麼,席暢暢只覺自己萬年不動的心,此刻竟跳得似插鼓,像是瞬間之內,心裏面翻起一場巨形海嘯,整個人都有些眩暈,臉也有些發燙。
這麼近的距離,席暢暢睜大著雙眼,一動不敢動地盯著眼前這個人。濃眉下一雙冷月覆積雪的眼睛,睫毛長得離譜。線條幹凈利落的五官,格外的稜角分明。嗯,無論怎麼看,這張臉都好看得無可挑剔。
「好了。」一會兒,鍾家慕放開了她,抬起眼帘,見她一張臉紅得不可思議,頓時嘴角挑了挑。
席暢暢也沒料到自己的臉會紅成這樣子,頓時有些尷尬,乾咳了幾聲:「那……那我走了。」
「等等。」這時,鍾家慕似被她的反應得很有興味,又突然朝她壓過去,把席暢暢鎖在副駕駛里,直直地看著她的眼睛。
席暢暢一愣,心中更是猛地一抽,臉一路紅到耳根子,茫然了半響,才地問:「怎麼了?」
鍾家慕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把一隻手機遞到她眼前揚了揚,薄唇斜斜一挑:「你手機忘記拿了。」
「哦,謝謝。」席暢暢連忙接過手機,掀了掀眼皮,卻發現鍾家慕嘴角依然是那抹壞笑,微微一怔,有些疑惑地問,「你笑什麼?」
鍾家慕眼角眉梢都是笑意,饒有興味地看了她一眼:「你覺得我在笑什麼?」
席暢暢啞然,額頭青筋跳了一跳,頓時明白過來對方是在故意逗她,燒得一張老臉通紅,連忙打開車門,跳下車瞪了他一眼說:「再見!」
這時,鍾家慕從一臉壞笑又立馬恢復高冷正經臉,說了聲回去吧,便開車走了。
晚上十點鐘的光景,天空突然電閃雷鳴,下起了暴雨。狂風卷著嘩嘩的雨絲,像河決了堤,雨水從天際漫下來,瞬間就把天地變成白茫茫一片。
街上的人們即使打著傘,渾身也被雨打濕了。更有沒帶傘的人們,在大雨中慌張地奔跑著。
刑警副隊長劉彤看著街上亂躥的人群,小心翼翼地駕駛著警車。
副駕駛的同事小林突然嘆了口氣說:「這麼大的雨,可別又出什麼事才好。」
狂風暴雨突然像無數條鞭子,狠狠地往擋風玻璃上抽。劉彤伸出右手,往車窗上擦了擦蒙的一層水汽,笑著說:「你小子瞎擔心什麼?」
小林一本正經地說:「副隊,這種天氣一向犯罪率飆升啊,那些變態們都喜歡在這種電閃雷鳴的天出門害人,也不怕被雷劈死。」
話席暢暢,劉彤的手機便響了。一旁的小林看他接完電話,臉色大變,頓時疑惑地問:「怎麼了,副隊?」
劉彤沉默了一會兒,斜了一眼小林說:「被你的烏鴉嘴說中了,又發生了一起命案。」
「我靠,不是吧!」小林如被雷劈,「這次又在哪兒啊?」
劉彤說:「在一個大學里,死者是一個女學生,和上一個被先奸后殺、然後屍體被拋屍河裡的女老師,死法一模一樣。」
「這……」小林遲疑著說,「看來兇手是同一個人?」
「沒錯,我們一定要儘快抓到兇手,要不然,還會有更多人死於非命。」劉彤臉色鐵青道。
小林皺著眉毛問:「可是,如今這個案件陷入僵局,一點進展也沒有,兇手太聰明了,什麼證據都沒留下,我們要什麼時候才能抓到他?」
聞言,劉彤思索了一番,突然眼睛一亮,說:「看來,我要去求鍾家慕出馬了。」
「鍾家慕?」小林不解地問,「是那個律師鍾家慕,局長特聘的專家?」
劉彤笑著點點頭:「沒錯,就是他。」
「還真是他?」小林眼裡頓時大放光彩,抑制住一顆狂喜的心,「我在調進局裡之前就曾聽說他是大神啊,只要有他在,就沒有不能破的案子!」
「沒錯,」劉彤笑著說,「他就是大神。」
已經夜裡十一點了,可是暴雨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這個時候正是換季的日子,反而越下越大。席暢暢看著刺眼的閃電,像條巨蛇在烏雲間翻滾,一個暴雷混合著大雨猛地在窗前炸開,嚇了她一跳。
鍾家慕晚上回來的時候一臉的倦容,好奇心使然,席暢暢去問,鍾家慕就淡淡的描述了大致情況。
好像是他的一個辦公人員朋友請他查個案子,因為這個案子比較複雜,鍾家慕又是選修過推理學等等的,所以當案子沒有進展的時候他的朋友一下子選擇了去找鍾家慕。但是鍾家慕好像並不怎麼買賬。
「什麼案子?」席暢暢伸長脖子問道。
鍾家慕瞟了一眼她,隨即說完了整個案情。
「太可怕了,」席暢暢臉色蒼白,「希望辦公人員能早點抓住兇手。」
「這可能有點難,」鍾家慕的聲音冷冷清清道,「從各種作案細節,可以看出這個兇手不是普通人,甚至是個高智商殺人犯,辦公人員或許要花費很久的時間。」
席暢暢一怔,茫然了一會兒說:「那如果辦公人員抓不到犯人怎麼辦?這個女孩兒的父母也太可憐了。「頓了一下,她又說,「你的智商這麼高,為什麼不協助辦公人員破案?」
鍾家慕的聲音聽起來極為寡淡:「破案不是我的工作職責,如果因為我智商高,就要協助辦公人員去查每一個兇殺案,豈不是很荒唐?「
「哪裡荒唐了?幫助辦公人員,你這叫為民除害。」席暢暢不解地說。
「為民除害?」鍾家慕在電話里冷冷一笑,回答得很是自然,「抱歉,我沒有你這麼熱心腸,也沒有這麼偉大,我的時間不會用來浪費做這些事。」
這樣冷靜、理性、殘酷的鐘家慕,讓席暢暢半晌接不上話,她按住腦門上冒起的青筋,一時無言以對,便又聽到他說:「不過,我有個辦公人員朋友是刑警副隊長,他經常帶著案件來煩我,我沒少幫他破案。」
「那你還說做這些浪費時間?」席暢暢微微一笑,發現鍾家慕雖然表面冷酷,但心地卻很溫柔,只不過是死傲嬌嘴硬而已。
對方沉默了幾秒,嗓音驟然一沉,轉開話題:「今天謝謝你。」
席暢暢愣了一下,忍不住笑:「要是謝我,就請我吃飯略?」
鍾家慕停頓了幾秒,說:「當然可以。你喜歡吃什麼?」
「什麼都成。」席暢暢笑著答,頓了一下,想起什麼,試探性地問,「你長這麼帥,請你吃飯的女生應該很多吧?」
「嗯,這倒是事實。」鍾家慕冰冷卻充滿磁性的聲音,讓席暢暢心中一盪,她能想象出他那張臉長成那副模樣,必定會招惹無數女生自動往上撲。所以,也能描繪出他在說出這句話時,眉毛一挑,薄唇微微動了動,表情一副高高在上的冷酷模樣。
有個問題在腦海中許久了,一直沒問出口,此刻席暢暢沒忍住,便問:「既然這麼多女生喜歡你,那你怎麼沒談戀愛?」
夜月卧桂影。
鍾家慕沉默良久,嗓音沉沉地響在她耳邊:「因為沒有喜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