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那我也來!」少年站起身,冬日的陽光斜斜的照在他身上,眉宇間還有些稚嫩,卻隱隱有了一番風姿。
「可你課業繁重。」那「青年」唇角一抹笑意,竟是比那冬日陽光還溫柔。
「啊!唔……哥……你就帶我嘛,帶我嘛~」少年剛剛那種隱隱的風姿突然就沒了,只剩下了少年人的稚氣。
「不帶。」「青年」喝了一口茶,隱去了更誇張的笑。
「啊!!哥!兄長!」少年坐了下去,期期艾艾的說。
「好好好,帶你。」他怎麼捨得不帶他,自那天救了他起,他就是自己的責任了。
「啊,我就知道,哥最好了!」少年又露出了那笑,彷彿一切都充滿生機的笑。
「好了好了,我們回去吧,這個時辰,鄭夫子早就該滿京城的尋你了。」「青年」站起身,將少年也拉了起來。
「啊!」少年的才到「青年」的肩膀,他將手勉強搭上了「青年」的肩膀,慘叫。
「快走吧!」「青年」微微側頭,他的眼睛溫柔而又深邃,泛著淡淡的灰色。
春月樓內常年熏香,淡淡的香霧籠罩在他們身邊,一副「現世安穩」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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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歌抱著琴,慢慢的走回了房間。
她將琴放在琴架上,然後走到窗前,將虛掩的窗推開。
外面在下著小雪,前樓和后樓的空隙間種了幾株臘梅,她們還沒開,還是紅似火的小花苞,在這茫茫的天地間,倒是一抹亮色。
她們帶著花苞挺立在風雪中,很有一副山水畫的意境。
這般看著,離歌慢慢將那白的有些過頭的手伸了出去,那雪花悠悠的落下,落到她手中,一下成了小水滴。
離歌眸子還是那般沒有生氣,她獃獃的伸著手,獃獃看著雪花一片又一片的落在手心。
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想到了什麼,她忽的笑了,於是她的唇邊出現了一個小梨渦,顯得那冷厲的面容有些可愛。
只可惜,這一切,都掩在了面紗下,無人看見自是無人欣賞。
「你在幹嘛?我剛剛在下面就看見你在這裡了,現在你還在這,你想凍死自己?」敲門聲打斷了離歌的思緒,她淡淡的應了一聲。
那人進來了,她邊進門邊說。
進來的人是個三四十歲的女人,歲月彷彿格外優待她,沒有在她臉上留下什麼痕迹,甚至為了增添了成熟女人的韻味,一舉一動都很魅惑。
「我沒有。」離歌收回手,順手用那隻已被凍的泛紅的手將面紗摘下,然後將窗重新虛掩。
「你沒有?你要是凍壞了你那雙手,那副嗓子,我就把你趕出春月樓。」那女人惡狠狠的威脅。
離歌什麼也沒說,只是稍稍揚了揚那眉。
她眉生的凌厲,春月樓的人曾說,她這眉像極了話本子中描寫男人的眉的那句「斜飛入鬢」,就是她這眉生的較平,而且沒有那麼長。
「你還笑?嗯?我把你趕出去,這偌大的長安哪有你的容身之所?明日就替你收屍了!」易素說的不是什麼假話,今年因為戰事頻繁,有很多人流離失所,就是長安也有許多被凍死的乞丐。
離歌揚起的眉瞬間就放下了,她捏緊了那隻沒有凍紅的手,她的手指尖慢慢泛起了紅。
這身衣服的袖子寬大,易素沒有發現她那隻手也紅了,不然定要再說她兩句。
「啊!素姑姑!不許說離離!」有個少女闖了進來。聲音嬌媚,人長的更為嬌媚。
「浣溪!你要是把門撞壞了,我就把你堵在這當門!」易素額頭上的青筋狠狠的跳了跳。
「啊?真的嗎?我可以的!」浣溪眼睛一下就亮了。
「素姑姑,那我也要。」易素正覺得頭疼的時候,另一個女生也進來了,她本來是將門輕輕關上的,聽聞此話,她直接「咣」一聲,震的易素拳頭硬了。
「浣溪!渙水!你們再吵就去給我抄三字經!」易素頭疼的要死,鬼知道她們怎麼那麼喜歡離歌。
「啊?不要嘛!素姑姑~」浣溪嬌媚的聲音輕輕一撒嬌,根本沒有幾個人頂得住。
「浣溪,你勾我?去給我抄三字經!!」可惜易素是「那幾個人」。
易素黑著臉,戳著浣溪的胳膊。
「我沒有哇,素姑姑!不要啊!」浣溪委屈,浣溪要說,浣溪的聲音一直都這樣啊!
「離離。」那個後進來的女孩子已經蹭到了離歌身邊。
「阿水。」離歌還是那個冷冷淡淡樣子,不過眼神卻柔軟了下來。
「離離,臘梅再過些時日就要開了,要去看嗎?」渙水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喜歡離歌,可能是因為她還是天真乾淨的吧。不像她們,沒有才藝,只得……
「好,謝謝阿水。」離歌輕輕摸了摸渙水的頭,她雖比渙水年紀小,但是她比渙水高很多。
「啊!渙水!離離,我也要摸摸頭!」見磨不過易素,浣溪只能轉移注意力,安慰自己受傷的小心靈。
「好。」離歌應著,也摸了摸浣溪的頭。
「啊!渙水我也被摸了!」浣溪很是開心,嬌媚的臉上露出了憨憨的笑。
「哈哈哈溪溪好傻啊!」渙水即使笑,也是溫溫柔柔的。
易素就站在旁邊,看著她們笑。
心中輕輕嘆息,走了出去。
來到這春月樓的人有誰命不苦呢?開開心心的,忘掉前塵往事也是好的,不用在活在過去了,不論真忘還是假忘,至少現在開心,不是嗎?
「啊!素姑姑總是好凶,我都沒見她真心笑過!」眼瞧著易素出了門,浣溪才坐到椅子上,說。
「這個世道,可能凶,才能保護她,保護我們吧。」渙水道。
不論她們怎麼到這的,易素總給了她們容身之所,暗暗保護她們,她們都懂的。
這個世道,普通人都很艱難,別說她們這些女子了,若是沒有易素,早就不知死在哪裡了,或者過著豬狗不如的生活。
「對。」離歌眸子閃了閃,一瞬間,似是隱藏了極大的苦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