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與獨孤閥密謀(三)

第四十一章 與獨孤閥密謀(三)

宇文成都此話一出,隨著他大手往胸口衣襟上一拉,露出健壯的胸膛以及血紅的狼頭。

周圍的空氣為之一滯。

此時天色漸漸下沉,周圍沒有多少行人。

噗通。

獨孤府門前那四名壯漢,一下子跪在地上,用匈奴語道:「請狼首降罪!」宇文成都是整個大隋風雲人物,更是整個匈奴殘餘血脈最威猛的代表,血色狼頭的繼承人,見狼頭如見單于。單于可以沒有人繼承,但是血色狼頭卻不能沒有人繼承。

在現在整個匈奴殘餘血脈里,單于歸於歷史,但是血色狼頭卻依舊健在。

這就是宇文成都為什麼來的原因,他要以血色狼頭的身份以及整個宇文閥來和獨孤閥進行談判,以強大的實力以及影響力使得這次聯盟成功。

本來他是不想展現狼頭,雙方彼此心照不宣即可,可是總有人眼睛不亮,非要讓他打破這層窗戶紙。

難道我要不是宇文成都,就不能進這個破府了嗎?

宇文成都冷哼一聲,合上衣襟,邁開步伐,一腳踢翻剛剛攔路的大漢,用匈奴語冷冷道:「給我進去帶路。」沒有任何錶示,他明白門閥之間的規矩,門衛橫的多了去了,只是今天為了隱秘,他是除了斛律菲一個隨從都沒有帶,難免寒顫。

若是那三千宇文精銳與二十名親衛不走,他們根本就不敢阻難。

那人慌忙引路,宇文成都攜著斛律菲穿了進去,繞過影壁,來到前院。

宇文成都停了下來,負手而立,讓那個大漢去裡面通報。

凡是都有分寸,這要是真跟著那漢子直闖,那可就失了禮數,會為後來的聯盟增加障礙。要說禮數,拜府都要有禮物,而且還要貴重的禮物,尤其是今天聯盟的要事,更不能寒顫了,但是宇文成都卻不管這一套。在他的字眼裡,一切都是實力,你實力雄厚你怎麼著都成,只要不是徹底的壓過線,別人又豈敢與你斤斤計較。

尤其是現在特殊時期,獨孤閥敢跟宇文閥叫板嗎。

宇文成都在囂張的背後,心裡隱隱有些擔憂,據他印象里獨孤閥不僅是隋朝的皇親國戚,更是唐朝的皇親國戚。李淵的母親不就是獨孤信的女兒嗎。

雖然當年楊廣壓制獨孤閥,李淵也參合進來了,但不妨礙兩家有聯繫。

不過他向楚穆詢問時,楚穆卻說此事根本不用擔心,此去事必成,而且不需要任何禮物,只需一件事,就是娶獨孤閥的族女。楚穆特彆強調,這個族女必須是獨孤閥的旁支,獨孤武都的女兒至今未嫁正合適,收為妾,門當戶對。

宇文成都想到這裡,暗哼一聲,門當戶對,看來宇文閥李閥都有相同之處了,那就是都是獨孤閥的女婿。

隨著宇文成都的心思電閃間。

前方傳來一連串的腳步。

獨孤纂嗣的府邸,極為靜謐,讓宇文成都有種身在密林中的感覺。茂盛的枝葉交織纏繞在一起,形成嚴密的幕,遮蓋天際,這些樹宇文成都都叫不出來名字,高矮不一,樹根虯結。一條鵝暖石鋪成的羊腸小道探出頭,裡頭靜幽幽,由於不是直的,看不見裡面的情景。只能用耳力來判斷來人是三個人。

這讓他想起了後世的哥特莊園,陰鬱、恐怖、絕望、歇斯底里。

宇文成都瞭然,獨孤纂嗣的內心肯定充滿了陰鬱,獨孤閥曾經風光無限,現今這般模樣又怎能不陰鬱。

腳步聲越來越接近。

宇文成都目視前方,他心裡料定,這小路一定是彎彎曲曲,因為腳步的聲音是這樣發出的。

宇文成都在心裡默數,終於要迎來了一直只聞其名沒見過面的獨孤纂嗣了。

羊腸小道,終於出現身影。

當前的是一個高瘦的中年人,一席黑色及地的大袖深袍,面容俊雅,繼承了祖上獨孤信的俊秀容顏,黑亮的髮髻梳的一絲不亂,雙目深邃,鼻樑略高,氣質是溫文爾雅,只是常年不怎麼見陽光的特有蒼白皮膚,讓他有一種病態。

宇文成都在心裡已經確定,來人就是獨孤纂嗣,這個人的氣質與這靜謐的毫宅大院,及其相近。在這裡宇文成都突然明白了,為什麼門衛這般強硬,這應該是主人的意思,獨孤纂嗣的陰鬱心裡導致他不怎麼想見來客,故而想以態度的強硬,來謝絕客人。

人未至,一把清朗的聲音響起道:「得罪,得罪,不知宇文將軍,千里而來,門衛如有冒犯,還請海涵。」說話這人正是獨孤纂嗣,正踏步而來,拱手施禮。

宇文成都心中明了,拱手還禮道:「獨孤叔父,好說,好說。」獨孤纂嗣的年齡和宇文化及差不多,暫時以叔父相稱,拉近距離,好為後面的談判做鋪墊。

獨孤纂嗣走出小道,後面跟出一人,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青年。

最後面則是那個門衛,門外告罪退了下去。

宇文成都一對眼看向那個年輕人,這個年輕人,使他有種特殊的感覺,額頭寬廣,雙目靈動卻又透出沉靜,沉靜中又有一絲憂鬱,臉頰削瘦,鼻子略勾,嘴唇厚度適中,時不時掛起一絲冷漠的笑意。

宇文成都遲疑道:「這位是?」

他來此之前可是讓鷹衛們,下足了功夫,獨孤閥的資料幾乎熟爛於胸,但是這個青年的突然出現有些讓他無所適從,這個人的給他的感覺,頗為不凡,有種向楚穆那種人物。

獨孤纂嗣介紹道:「這是我的子侄,獨孤觴。」

宇文成都點點頭不再言語,當年之事,是獨孤閥的心病。這個人必是獨孤陀與獨孤整,留下的後輩。

獨孤纂嗣微笑道:「宇文將軍遠道而來,想必人困馬乏,請入內歇歇腳。」讓出身子,手做一個請。

當下眾人隨著獨孤纂嗣引路,往裡而去。

書房內,焚香灌滿了整個屋子。

裡面只有宇文成都、獨孤纂嗣、獨孤觴三人。

斛律菲已經退將出去,隱於暗處。

獨孤纂嗣端起茶盞抿了一口,道:「宇文將軍,遠道而來,不知有何貴幹?」

宇文成都嘴角露出笑意:「小侄是來聯姻的。」

聯姻?此話一出大出獨孤纂嗣的預料,與獨孤觴互望了一眼。獨孤纂嗣眉頭微皺,遲疑道:「不知將軍看中了哪個姑娘?」

宇文成都暗中旁觀,見獨孤纂嗣接下話茬,知道接下來有戲,道:「是薇蘭小姐。」薇蘭,全名獨孤薇蘭,是獨孤武都的小女兒。

獨孤纂嗣再次與獨孤觴,對望,彼此透出莫名的神情。

獨孤觴輕笑一聲,道:「宇文將軍,此趟而來,不會是聯姻的事情吧,聯姻之事只需通知獨孤武都即可,又何必只帶一個女隨從,來我們小小的河陽縣呢。」言下之意,你必有不告人的秘密。

宇文成都再次打量獨孤觴,心中暗贊,厲害。一眼就看出問題所在,看來今趟比較順利,這兩人都是知情識趣的人。和聰明說話,就是好,一點就通。宇文成都藉機笑道:「小侄確實有要事而來。」

「哦?」獨孤纂嗣一對眼望向他。

宇文成都目光沉凝,沉聲道:「我是為了聯盟而來。」

此話一出,書房內,一時間陷入沉悶。

獨孤纂嗣閉上雙目,手裡握著一百零八顆檀珠,默默的細數。

獨孤觴則雙目閃動著精芒,不知在想什麼。

宇文成都靜靜的喝起茶來,感受著清茶留齒的芳香。此番前來,他想過很多彎彎繞,可是真見了面,也就幾句話,直達正題。

接下的情況,變成了兩個選擇。

要麼聯盟,要麼拒絕。

乾脆異常。

宇文成都的心頭一陣輕鬆,這才是他辦事的風格。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

屋內的沉悶氣息,越來越重。

就在宇文成都眼中閃過一絲不耐煩的神情后。

獨孤觴突然說話,打破僵局道:「不知聯盟之後,我們獨孤閥有什麼好處?」獨孤閥這些年一直被楊廣壓制著,處於最低谷時期。這要是在太平盛世,也許沒什麼,可是現在亂局已現,不能擺脫現狀,只能被眾多門閥吞併,而他們唯一指望的老巢卻懸在遙遠的西北,一旦出事,根本救援不及。他們曾經向李閥拋過繡球,可惜一直是棱模兩可的回答。

如今宇文閥找上門來,豈不是大好機會。

宇文成都的分量,還是沉重的。

宇文成都眼中精芒一閃,哈哈一笑:「君子一言快馬一鞭,只要兩家聯盟,保你獨孤閥,繁榮昌盛,再享千年榮華。」一個朝代才幾百年,這句話變相承諾宇文閥從聯盟那刻起,不對獨孤閥迫害。

此話一出,一直閉眼的獨孤纂嗣,停止手中動作,出言道:「好!由你血色狼頭繼承人的承諾,就足矣。」說完長身而起,往宇文成都走去,蒼白的臉上浮現一絲血紅。

獨孤觴亦是鄭重的站起。

宇文成都隨即站了起來,也向獨孤纂嗣走去。

啪的一聲,兩隻手緊緊的握著。

各自掏出匕首,在手腕上一劃,鮮血淙淙流出,頓時染紅了各自的手臂。

獨孤觴的眼中閃過一絲炙熱。

兩個男人,兩個門閥,在這個時候,進行了血盟。

誰也不知道,這次的血盟,為將來帶來什麼樣的變動。

史學家們將這次聯盟定為:河陽血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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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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