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宇文述病危(一)
河陽,獨孤府的大門轟然打開,從里走出三個人,一個是雄偉如山的宇文成都,一個是體形修長的獨孤觴,以及婀娜多姿的斛律菲。
在門衛的恭送下,三人騎上各自的坐騎,往城外奔去。
涼爽的秋風,刮在宇文成都的臉上,使他神清氣爽。
獨孤觴的加入使得他的謀士實力更加雄厚,兩大頂尖謀士出謀劃策,他根本不用再怕步入別人設下的圈套了。謀士需要的是不停地實踐與人生的閱歷,獨孤觴與楚穆雖然謀略甚高,可是畢竟年輕,比之裴世矩之流會顯得稍弱了一點,如果再有二叔沉穩的走勢,就會更妙。
剛剛的談判已經基本磋商好了,清河郡安穩之日,就是迎娶獨孤薇蘭之時。
現在的楊廣已經是獨木難支,早在數天前,他就得到消息,河西諸郡也開始蠢蠢欲動了。關隴之地亦是有人員調動的跡象,裴閥正在做著起事前的準備。看來李淵要走歷史上南下奔襲長安的老路了。
也好,你奔襲長安,我控制河北,咱們一東一西各憑本事吧。
現在缺的是時間。
只要再過幾個月就是大幹特乾的時候了。
門閥割據,天下大亂,正是男兒一顯身手的時候,宇文閥問鼎中原不再是夢想。
他們往前走著,深黑的天空布滿了星點結成的網,月光撒照在大地,使得宇文成都一行披上了光暈,北斗星拖著長長的尾巴,閃爍著奪目的光芒,似是在預兆著什麼。
眾人策馬使出縣城,一路在官道上疾馳。
現在夜間,沒必要隱蔽,再說他現在一身普通服飾,與以前的裝束大異,不是熟悉他的人,根本認不出來。
宇文成都忽然想到一個問題,扭過頭看向旁邊的獨孤觴,見到他策馬賓士,絲毫沒有任何不適的感覺,心裡大感滿意,這個人完全沒有中原文士的嬌柔身軀,這策馬狂奔可是技術活,如果不會,掌握不了這個度,那可就是遭罪了。聲音響起道:「你們一旦接手清河郡,將會要人手,那休屠海的十萬精兵,你如何處理?」
這個還真不好辦,畢竟楊廣在派人看著,一有異動就會率先知道。
獨孤觴嘿然笑道:「主公多慮,武威郡的太守與通守乃至於大小官員,都被我獨孤閥收買,我抽掉個三四萬兵馬,他們睜隻眼閉隻眼,再加上你們宇文閥在旁邊遮住楊廣的眼睛,嘿嘿,這可就神不知鬼不覺的南下,進入清河。」
宇文成都眉頭皺起,指出其中破綻道:「這樣一來,裴閥和其他門閥,可就猜出你我兩家之間的秘密了。」
獨孤觴一對眼看向前方,幽幽道:「這就要看你宇文閥的本事了,如果這一點你們都做不到,那就不配在這世間立足近百年。」這句話毫不客氣,卻又透出對宇文閥的強大信任,其實他信任的根源來源於宇文士及。
宇文成都聞言長嘯一聲,振奮心神,戰馬瞬間提速,沒錯,如果宇文閥連這個都辦不好,如何在天下立足。
「碰!」的一聲,在皇宮,豪華寬大的書房內響起。
一隻碩大的硯台直接砸在跪倒在地的裴世矩身旁,與地面接觸后滾了出去。
一把憤怒的聲音響起,在書房內來回飄蕩:「你是幹什麼吃的!追捕李密,追捕了幾年,了無音訊,卻讓他跑到了瓦崗寨,那瓦崗寨是什麼地方,張須陀與宇文成都圍剿了幾年都沒圍剿掉,還逐漸壯大。前些日子,瓦崗軍突襲武陽郡,還讓宇文成都受了傷!張須陀就在昨夜也被瓦崗寨派來的刺客給襲擊了!真是豈有此理!這一定是那李密乾的。桃子李,得天下,當初早就應該把李密弄死!」
楊廣背著手,來回踱步。
他身形高大,因常年的榮華富貴使得身體有些發福,兩道橫眉展開,盡顯威儀,一對黑瞳透出憤怒的光芒,兩鬢霜華,已現老態,面容俊逸,卻常年酒色透出清淤。
裴世矩跪著,低首,一對深邃的目光閃過一絲怒意,不斷的磕頭,以顫抖的聲音道:「老臣該死,老臣消極怠工,致使李密投向了瓦崗寨這伙反賊的懷抱,萬死不能辭其咎,老臣願請聖上,給予極刑。」聲音惶恐,大有一死而謝天下之意。
原本怒意一片的楊廣卻僵在那裡,給你極刑,說的輕鬆,真要是給你極刑,你裴閥可就要造反了。眼神中閃過一絲尷尬。
這裴世矩越來越不識抬舉了。
侍立一旁的宇文化及目光一閃,急忙走到正中,噗通跪在裴世矩的身旁,道:「聖上,裴大人雖有過錯,卻是年老體弱所致,看在裴大人鞠躬盡瘁這麼多年的份上,讓了他這一次吧,讓他戴罪立功,一雪前恥。」語氣恭敬,卻透出對裴世矩的刻薄挖苦,而且又向楊廣隱晦的透出裴閥的實力,讓楊廣三思而後行,給楊廣一個台階。
這就是宇文化及的獨特之處。作為楊廣的近臣,就憑這一手才受到恩寵。
楊廣冷哼一聲,自從裴爽事件之後,這個裴世矩一反常態,處處拿著裴閥來暗示他。真是可惡之極。以前的三征高麗,哪一件不是裴世矩慫恿,現在害得他大失軍心。他有時懷疑,這個裴世矩是不是故意為之。悶哼聲道:「瓦崗寨!好,朕就讓你親自督導滎陽軍力,全力對付瓦崗寨,如果還消極怠工,別怪朕心狠手辣!」語氣透出決然。
宇文化及知情識趣,嘴角掛起陰冷的笑意:「如果裴大人還是事有波折,那就請聖上讓小臣代替裴大人!」語氣不善,透出寒意。
裴世矩心裡一冷,代替,是要代替裴閥吧。你們爺兩一唱一和,看來想動我的裴閥呀。
楊廣冷哼一聲:「滾下去吧!」
裴世矩立即磕頭,在一聲老臣告退後,退了下去。
書房內,只剩下,楊廣與宇文化及兩人。
隨著裴世矩的離開,楊廣的心情平復下來,心裡突然有一些疲憊,對宇文成都道:「你這次進宮又是來求什麼的?」對於這個臣下,他還是蠻喜歡的,會辦事實,又能找樂子。
宇文化及突然露出惶恐之色:「罪臣是來求聖上御用太醫的。」
楊廣眉頭一皺:「怎麼回事?要御用太醫,誰病了,這麼嚴重?」
宇文化及低首道:「父親大人前些天感染風寒,沒有注意,只是找了普通的郎中看過,但是這幾天身體越來越差,最後卧床不起,剛剛找了太醫,太醫說父親大人的病只能請御用太醫才能有治。」
楊廣頓時大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