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重瞳
聽了重瞳人的呵斥，項九錫登時羞愧難當。
「你是什麼人？」
他重新打起精神，心中不再有畏懼，挺直雙膝、端正目光，強撐著意識不被對方壓垮，不卑不亢的看了過去。
但重瞳人不再多瞧他一眼，任憑他把目光挑的再高，也只能夠得到重瞳人的下巴，那人高傲的像是一尊天神，降臨世間只為享受香火膜拜。
不過項九錫血液里流淌的桀驁也並不服輸，他被這種挑釁似的態度惹怒，胸中燃燒起熊熊熱火，用最具攻擊性的眼神回敬了過去。
「嗷嗷！」
感受到項九錫的目光，那匹烏黑駿馬開始躁動起來，嘴中「呼哧」聲不斷，四蹄不停地踢踏地面，犀利的眼神彷彿隨時都要向他發起衝鋒。
幸虧重瞳人及時勒住韁繩，烏黑駿馬這才作罷，不過它不服氣似的長鳴一聲，又搖晃著腦袋，把目光瞥到一旁去。
項九錫懷疑自己被一匹馬看不起了，但他沒有證據。
重瞳人手持韁繩，驅使烏黑駿馬走出金光，朝項九錫走去。
隨著一人一馬走出，金光驟然四散，頭頂太陽也跟著暗淡下去，與此同時，重瞳人威壓暴增，項九錫只覺頭頂有千斤重物，要把他的膝蓋壓彎。
項九錫哪裡肯屈服，他岔開雙腳，使出渾身力氣，硬抗威壓。
但隨著重瞳人的逼近，那股威壓越來越兇橫、霸道，他的脊椎發出窸窣響聲，恐怕再僵持下去就要斷裂。
項九錫氣血上涌、滿臉通紅，身體早已來到了崩潰的邊緣，可他決不允許被人蔑視，尤其是眼前的這個人。
於是他把雙眼瞪得溜圓，死死咬緊牙關，把悶在胸口的淤血也一口一口吞咽到肚子里。
項九錫的表現讓重瞳人頗為震驚，他繞著項九錫打量了一圈，然後勒馬駐足，停在他的身前。
「還有些氣概。」重瞳人昂著頭顱，用餘光瞥了他一眼。
「哼，我的氣概可不止於此！喝！」
項九錫輕蔑似的冷笑，隨後爆喝一聲，邁開雙腿向前跨了一大步。
「咯，咯咯。」
由於冒然動身，身上好幾塊骨頭都被擠壓粉碎，一口鮮血從嘴角噴涌而出，但他還是強撐著一口氣，再次目光剛毅的向前跨開一步。
「嘯嘯！」
此時，項九錫腦袋已經跟烏黑駿馬緊緊貼合，鷹鉤一般的眼睛傾瀉出剛猛之氣，這氣勢竟然蓋過烏黑駿馬一頭，讓它不安的嘶鳴起來，四蹄摩挲著想要退避。
重瞳人用腿夾緊馬腹以示安撫，烏黑駿馬這才安靜下來，不過這次它沒了先前的咄咄逼人，只伏下頭顱沉在項九錫腳下。
「不錯，有我當年風範！」
重瞳人的聲音不大，卻若洪鐘大呂，每個字都被賦予了力量，一道一道重砸在項九錫身上。
項九錫忍住全身劇痛，強硬的回道：「說吧，你究竟是什麼人，又在搞什麼名堂！」
「你問我是誰？」
重瞳人亮出亮銀戟，高指蒼穹：「無知小輩，我可是楚霸王！」
他的聲音響徹整片天地，在雲層與黑霾之間來回回蕩，久久不散！
「霸王……項羽？！」
項九錫被項羽一聲怒吼震的精神俱碎，意識的彌留之際，他還是滿懷敬意的凝望著那個偉岸的背影。
羽之神勇，千古無二！
這是沉澱了幾千年的一句評語，項九錫露出欣慰的笑容，終於見到了自己最崇拜的軍神本尊！
這時他才注意到，原來那烏黑駿馬並不是沒有雜色，他的四個蹄子居然是雪白的！
那是……踏雪烏騅！
而那桿武器，當然就是橫掃千軍、破敵無數的天龍破城戟了！
眼前事物逐漸消失，項九錫的意識越來越淡，他知道，如果表層意識消失，即使在現實世界醒來，也也多半是一具行屍走肉了。
可他沒有怨言，甚至為見到楚霸王本尊而興奮，因為在家族世代供奉的族譜里，項羽可是他的祖宗！
忽然，無形之中出現一隻大手，那大手單掌握住他四散的意識，一把將其凝聚在一起。
「小子，王圖霸業未建，怎敢輕易送死？」
……
「呼！」
項九錫再睜開了眼睛，此時他還伏在洞口處。
他又回到了現實，而且在表層意識潰散的情況，身體機能還一切正常，是項羽幫了他？
「王圖霸業……」
回味著項羽最後的一句話，這時他才注意到，眼前的藍色晶石已經消失不見，而體內居然有一道金光在不停地流轉著。
那金光能與意識互通，他能通過大腦去查看金光，發現裡面居然包裹著一塊晶石。
那晶石……好生眼熟，不正是白骨送給他的那塊嘛！怎麼會由藍光變成了金光？
難道，石頭的顏色會因人而異。
正在詫異時，晶石的表皮突然開始剝落，好似有一雙巧手在仔細雕琢，逐漸鏤刻成一個小人形狀。
那小人虎背熊腰、帶甲而立，眉宇間還帶著凌人盛氣，居然跟他在意識里看到的項羽有幾分相似。只不過，這尊小人缺了項羽的踏雪烏騅跟天龍破城戟。
很快，小人立定成型，金光也消散不見，他的意識也探究不到小人的存在了。
「這到底是什麼回事？」
還在好奇時，他頭頂傳來了一陣「吱呀吱呀」的響聲。
項九錫警惕的握住手中長矛，對準了洞口突然顯現的一條縫隙，隨著聲音不斷，那條縫隙還在不斷擴大。
是鬼臉猴子回來了！
時間已經過去很久，想必是鬼臉猴子以為他早就被憋死了，想回來打掃屍體。
他緊繃起神經，甚至不敢大口呼吸，只用一雙眸子精準的盯著洞口，想尋找機會一擊必殺。
「嘎嘣！」
項九錫忽然一愣，因為太過緊張，長矛的木杆居然被他捏碎了，發出清脆的響聲。
洞口緩緩挪開的石頭突然停頓下來，反應了片刻，又開始朝著蓋住洞口的方向動，他被鬼臉猴子發現了……
眼看縫隙越來越小，項九錫心中焦急萬分，這一擊不成鬼臉猴子就有了防備，再想出奇制勝是不可能了。
雖然在洞口能保持呼吸不被憋死，可如果被困個十天半月，渴也渴死了！
情急之下，他用手去想去阻攔石頭蓋住洞口。
「啪。」
那塊碩大的石頭居然被他反手掀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