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雲嵐風雲起 第五章 石像歸心

漆黑的冗道，腳步聲如滴水滴落到平靜的死水般滴答作響，十分清脆。滴答……滴答……滴答……如淡淡暈開的波紋，激起一圈圈漣漪，回蕩在石窟伸手不見五指的盡頭。近處除了兩人手中的蠟燭還有若隱若現的燭台顯得十分陰森恐怖，石窟內仍舊能聞到濃郁的血腥氣息，撲面而來，恍似昨日，千年不腐。

一股股涼意穿透全身，湧向心頭，刺入骨髓，彷彿被禁錮千年的不甘和冤屈拚命垂死掙扎，令人好骨悚然，瑟瑟發抖。不留意間似乎能聽到孤魂野鬼在訴說著低喃的囈語，有不甘，有憤怒，有嗔痴，有怨恨等等不絕於耳……

前面是一片死寂的氣息，任何膽小的人都不敢在此停留片刻，就怕被深深地套牢在這裡，流連忘返。也只有兩個小孩娃天不怕地不怕未經人事才仍然敢大步向前。

越是向前映入眼帘的打鬥場景越是慘烈，成堆的屍骸堆積如山。很多骨架已經散裂融入到一塊不分彼此，大多數的屍骨穿著紫藍色的衣袍，有些已經被鮮血染遍，經過歲月的沉澱已經發黑，只能堪堪看個大概。紫藍色衣袍的胸前綉刻著跟風嵐村一樣的符號，是代表風嵐之人。原來風嵐族的圖騰符號並非空穴來風，只是在大陸早已銷聲匿跡，鮮人聽聞。

與之戰鬥廝殺的對方居然全都是末了頭顱的乾癟骨架，披在身上的全都是衣衫襤褸凌亂不堪，也沒有什麼代表一方勢力的符號銘文啥的。手中的額武器盡然都是一些奇形怪狀的骨質兵器，有些巨型的骨架居然是不同的動物和人類模樣拼湊而成，死狀十分詭異。不過大多數的骸骨成山堆砌，早已經不分伯仲，無法區分。

此時走在小嵐兒後面的土娃雙腿已經顫抖不已，巍巍顫顫地好似走不動路似的，哪怕一聲細響都會將他嚇一大跳。他雙手抓緊了小嵐兒的衣角，左顧右盼，脖子縮成一團，嘴中牙齒打顫不聽使喚咯咯作響。

「小嵐兒，你把你包里的黑驢蹄子借我用下，還有沒什麼驅鬼符之類的東西也一併拿出來給我吧，這裡好恐怖呀。」土娃面露恐懼地斷斷續續說道。

回頭望了望被嚇尿的土娃，小嵐兒不免有點好笑，打趣道：「平時你不是說你很大膽的么，見誰都欺負。怎麼現在那麼慫了呀，還不如個女孩子呢，哈哈哈」

「都這會了，你還有心思取笑我，難道你不怕嗎？」土娃礙於面子說道。

「怕！我當然怕呀，但是想想爺爺死去的慘狀，我覺得這個世界上沒什麼可以讓我害怕的了。從爺爺閉眼的那一瞬間開始，我的心已經冷了。」小嵐兒面無表情地說道。

土娃看向小嵐兒面無表情的臉，突然覺得既熟悉又陌生。

「吶，這個大蒜和黑驢蹄子給你，你要是怕的話就抓緊我，或者你原路返回在上面等我。」說完小嵐兒停下腳步，從布袋裡面掏出準備好的黑驢蹄子和大蒜交給土娃，然後還故弄玄虛地用手比劃了下繼續說道：「麻利麻利哄」，他用手勢給土娃腦殼周圍假裝比劃。「我已經給你施了驅魔咒，鬼怪是進不得你的身子的了。」

「真的嗎？小嵐兒，你還懂的法術呀，不會是騙我的吧，好讓我上當，以為神功護體。」土娃半信半疑道。

「屁話！肯定是騙你的啦，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我有幾斤幾兩你還不知道么，哈哈哈哈」看著面前膽小的土娃就要上當，他也不殺人誅心了，調笑幾句，緩解下緊張的氣氛罷了。

「好你個小嵐兒，你堂堂土大爺也是這麼容易上當受騙的么，也是你能開玩笑的么，不行我不能比你還膽小，我答應了老桿頭爺爺要保護你的，怎麼現在是你在保護我。」土娃聞后頓時不服說道，既然小嵐兒都不怕，他表現的那麼慫地話，出去之後不得被同村的小夥伴取笑，那日後怎麼維護自己的光輝形象和英勇地位。

「我要是再慫的話，我就不姓土了，改姓慫」土娃說完挺了挺脊梁骨，雖然周圍傳來陣陣涼意還是很冷，也要假裝自信，自欺欺人。

小嵐兒也不拆穿他，繼續向更深的台階走去，雖然他也心神不寧，但遇到困難也是要抗到底，不然讓天上的爺爺知道，定會瞧不起他，枉負了他的教誨。

壯了下膽子之後的土娃也不敢示弱地跟了上去。

經過了數不清的屍骨骸山之後，他們兩來到了一個比較寬闊的石窟洞內，周圍是一個巨大的大致橢圓形的空間，迎面而來的是一個巨大的石棺懸浮在空中，石棺四角上面用四條頭顱粗壯的鐵索鎖住，鐵索長約數十丈，千年不腐，但卻銹跡斑斑，高高地吸附在石窟頂的牆壁上。石棺下方是一個八卦形的平台，圍繞平台周圍挖了一條數丈款的水渠，深不見底。

定眼望去，這個平台上面有一個巨大的石碑，石碑前面放置著一把半截入土的斷劍，斷劍上面雕刻著凹凸不平的紋理，有一圈淡淡的殺戮氣流瀠繞在上面，肉眼很難看清。但是能感受到一股龐大的殺伐果斷的恐怖寒氣，讓人不忍直視，渾身寒慄。可以想象，之前駕馭此劍的人絕非等閑之輩。

斷劍前面放置著一個類似沉香木質的盒子，盒子上滿刻著一個風嵐銘文符號，想必是石棺棺主遺留下的遺物。

通往平台水渠上架著一座簡易的石橋，可以容納數十人通過。石橋上面殘留許多打鬥過的痕迹。小嵐兒看到眼前的景象震驚不已，張著雞蛋大的嘴巴不可思議地說道：「土娃，難道這個石棺主人就是偉大的風嵐神。」

土娃此時還驚魂未定，未從經歷一路的詭異恐怖場景中緩過來，頭腦還是一片空白。

「喂，你說話呀，不會嚇傻了吧。」小嵐兒用手大力地拍了拍木訥的土娃，見他不爭氣的模樣冷哼了一口氣。

「啊，你說什麼？」土娃驚詫道。

小嵐兒顧不得他擔心受怕的樣子，沒好氣說道：「我說，這個石棺的主人會不會是偉大的風嵐神」

「呃，有可能是他吧，反正不是鬼就行。我可心臟受不了。你不會想著還要去前面吧。」土娃有些退怯的說道，此時他心裡已經開始打退堂鼓了，因為風嵐村的所有族人對風嵐神是百般敬仰，要是土老爹知道他倆人打擾風嵐神安息肯定受不了一頓家法伺候。

「我們好不容易都來到這裡了，難道還回去么，那可不像我的風格，我才沒你那麼膽小。」小嵐兒見狀大聲說道。

「要不我們回去稟告大祭司爺爺，讓他老人家定奪，我們再看下如何好呢？」土娃謹慎地說道，心裡不免有些緊張。

小嵐兒顧不得解釋那麼多，說道：「好啦，我們回去后再說，我先去看看究竟。你在這裡等我一下。」說完，也沒徵求土娃的意見就走向石橋。

直見他越走越近，彷彿每走一步寸步難行，一股壓得喘不過氣的無形威壓籠罩而來，剎那間壓得他彎了彎腰，他咬了咬牙，顧不了那麼多矯情，幾乎咬出血來也未退後半步。瘦弱的身體與這股力量抗衡著，形成強烈的對比，雖然還是十分吃力，但是還是能勉強前行。

當他步入石窟內的平台的時候，威壓明顯小了很多，他長呼了幾口濁氣，抬手抹了下額頭豆粒般的汗珠。看向腳下的平台，直見一個偌大的法陣，這個法陣是一些從未見過的符號，環環相扣。

「你沒事吧」石橋頭的土娃見狀不免有些膽小詢問道。

「沒事，小意思，這點還難不倒我。」說完，他就往平台中心走去，抬頭向正前方看去，直見一根巨大的石柱直插穹頂，上面赫赫寫著一些遒勁有力的大字，字體鋒芒畢露，蒼勁有力，好似是用劍一點點揮刻而成，入木三分，攝人心脾。

石柱上面寫道：「前不見古人，后不見來者。吾輩歸心，風嵐至聖，隕落於此。想當年金戈鐵馬，氣吞萬里。為了雲嵐大陸蒼生，與敵激戰數月，身負重傷。不忍曝屍荒野，與孤魂同污，故魂斷此地，待有緣人傳承本帥衣缽，定背負拯救蒼生之使命，不枉吾此生。千年之後，血劫定當重現，可悲天下！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一樣紅？」

看著眼前磅礴大氣的字裡行間，不免心潮澎湃，小嵐兒能親切感受到，這位風嵐至聖臨死之前的悲壯之情和豪言壯志。想必他生前絕對是一個殺伐果斷，叱吒風雲的英雄人物，

「原來風嵐神是真的存在的，並不是虛無的流言。」小嵐兒驚嘆道，心中對風嵐神的崇拜更加強烈。

「土娃，宗祠石像真的是風嵐神，他叫歸心！」小嵐兒手舞足蹈地向土娃的方向高呼道。

土娃睜大了雙眼，聲嘶力竭回應道：「哈哈哈哈哈哈，太好了，我就說風嵐神是真的！他一直在保佑著我們！」

「你看到了什麼，前面有什麼好東西呀」土娃說完也興緻勃勃想要過橋，奈何突然一波強大的無形波濤將他擊退，向後踉蹌了十幾步才站穩腳跟。

遠處的小嵐兒見狀，非常擔心急忙問道：「你怎麼了，土娃？」

「沒事沒事，橋上好像有一股強大的力量阻止我過去，你剛才沒感受到嗎？」土娃不解地問道。

小嵐兒聽后反應過來說道：「原來如此，剛才我過橋的時候確實有一股很強大的力量在壓迫著我，不過我還是能勉強過來，過來這裡之後那股力量就消失了，不知為何。」

「那你不用擔心我，你看下上面有什麼好東西，我在這裡等你。」土娃也不糾結，既然無緣過橋，那也作罷，想必這是風嵐神設置的門檻吧。

「那行，我稍後就回來，我先看看這個盒子裡面有什麼先，你等我一下。」小嵐兒回應道。

小嵐兒步履輕巧地走向斷劍前面，端詳了許久也不敢觸碰，看了看前方擺放的木盒，伸手便準備打開。忽然周圍狂風大作，吹得鐵鏈砰砰作響，懸浮的石棺也搖擺不定，彷彿隨時要墜落下來。見狀，嚇得他愣是不敢再靠近一步，過了片刻，聲響才停了下來。

「不管了，死就死，誰怕誰！」他壯了壯膽就往盒子探去。

咿呀一聲，木盒便被打開。

目光所至，裡面放著橫排依次擺放著三個物件，其中是一封古老的信件，是麻布所制，呈方形摺疊。旁邊是一個手掌大小的散發著金光的令牌，上面赫然是三個大字「風神令」，上面雕刻的是不知名的銘文。再往右邊擺放的是一本古樸的書籍，上面寫著：「風嵐七殺決」。

小嵐兒雙手拿起最左邊的麻布信件，悄然打開。認真的看著裡面寫的字樣，雙腿盤坐了起來。

上面記載著風嵐神歸心一生的經歷事迹。

「原來風嵐神歸心有著這般跌宕起伏的人生經歷，一生策馬征戰沙場，與天下豪傑強者比武。」小嵐兒了解大概心中不免對他肅然起敬。

「嗯？」當他看到上面寫著：「吾本叫：獨孤焚天，家屬北寒孤城的獨孤家族。一生桀驁不馴，放蕩不羈。偶然覺醒風嵐血脈。成為一名千年難得一遇的風行御嵐師，嵐相為風，更是罕見。吾本孤獨一生，心高氣傲，機緣巧合之下遇到一絕世女子，其名是：白暮雪。是屠戮門的聖女。我與她相見如故，一見傾心。奈何萍水相逢，薄命姻緣。我與她的結合本就忤逆世俗，屠戮門在大陸處處樹敵，流言蜚語四起。奈何一日險象環生，我倆被金玄門、十二天宮與其他所謂正道之徒十數巔峰強者圍殺。暮雪為了掩護我離開被十二天宮的人奸計殺害，靈魂囚禁在天宮大牢，蹂躪至今不得轉世投胎。歸心！歸心！胡不歸！奈何我身負重傷，加之血劫重現，鬼魅魍魎侵害人間，吾為了蒼生著想，心中大義，誅殺琉璃鬼魅，魂斷於此。待有緣人相托平生絕學：風嵐七殺決。吾此生最大遺憾便是未能將暮雪救出卻飲恨沙場，所以臨死之際修得此墓地石窟，期待有緣之人。請日後定當為吾報仇雪恨，救出暮雪。然，無此生足矣！」

了解完風嵐神的心中大義和不公經歷，小嵐兒此時早已雙眼噙淚，想不到威風一世的風嵐神大人也有此等遭遇，並不是萬能的神。也有說不完，道不盡的無奈。「可惡的金玄門和十二天宮，不為蒼生著想，做盡都是喪盡天良的事情。待我強大之後，定當為他報仇雪恨，解救白暮雪。」小嵐兒心中憤怒忿忿不平，罄疊難書。

「原來歸心名號是世人感慨於風嵐神感天動地悲苦愛情故事起的，心是指靈魂之意，他死後都不能跟心愛的女子團聚。究竟是什麼樣醜陋的人才如此心狠手辣，可惡！可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