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賣魚

...走到家門口的姜柒，看著還屋裡有微弱亮著的火光，他知道奶奶還在等他，姜柒推開門走進去，看著在凳子上已經開始打著瞌睡的奶奶，他有些難受，心裡想著下次要更早點回家。

走到奶奶跟前，姜柒慢慢扶起奶奶說道：「奶奶，我先扶您上床上躺著，不是跟您說過好多次晚上別等我了嘛，您總是不聽，大晚上著涼了咋辦。」

奶奶抓著姜柒的手說：「奶奶人老了，晚上困的早，你不回來我又睡不著，早上又醒的早，老了不中用了。」

姜柒沒有再說話，慢慢攙扶著奶奶到屋裡，姜柒準備去後院收拾下東西，剛躺下的奶奶就對姜柒說道：「仔仔，奶奶的錢你拿去用吧，不要天天在外面跑，別累著自己，你爸媽留下給我的錢就是給你的。」姜柒坐到奶奶床邊，說道：「奶，您就放心吧，我缺錢會跟您說的，不缺，我能養活自己。」「你上學也沒跟奶奶拿錢啊，你這麼小去哪掙那些錢去？」奶奶又握住姜柒的手說道。

姜柒幫奶奶把被子往上扯了扯，笑著說道：「奶，學費我已經交完了，您不說我還忘了，明天晚上我們班於老師要來家裡家訪，您要不信您自己問她，我先去後院收拾下東西，你就睡覺吧，別瞎想。還有明天早上我起來做飯，您別又不等我自己動手。」

來到後院的姜柒，走到旁邊一個小水池邊上，看著池塘里黑乎乎的一堆，心裡想著這幾天總算沒白忙活，應該夠了吧！他跑回屋裡提出來一個大桶，把池塘里的魚一股腦全部撈了出來跟今天下午的放到一個桶里，提著就往屋裡走。

看著牆上的老式大擺鐘，剛好十點，姜柒舒了口氣，還好，德全叔應該沒睡，他提著桶開門準備出門，奶奶的聲音就傳了過來，「仔仔，把鞋穿上，拿好手電筒！」

姜柒只得回去穿好鞋，然後走到屋外把門關好，「奶奶我很快就回來,您先睡。」

寧靜的村道上，旁邊屋子已經沒有多少人家亮著燈了，只看到稀薄的燈光在路上晃晃悠悠，姜柒提著大桶穿過了一間又一間民房，花了快五分鐘，最後走到了靠近兩個大池塘的一間木屋子停下，對著裡面喊道：「德全叔，德全叔！」

德全叔，全名姜德全，跟姜柒同姓，多少還沾著一點親戚關係，在以前以打魚為生計，現在是村上唯一一戶養魚人，小時候姜柒抓魚可沒少遭罪，德全叔以前別提多討厭姜柒這小屁孩，每次他出門打魚，姜柒總是跟在他屁股後面，只要他不要的魚，這小子就偷偷撿起來，一來二去，他看著天天被茅草劃得遍體鱗傷的小孩，也確實佩服他這種鍥而不捨的韌性，就慢慢教他一些技巧。後來德全叔自己的兒女都去外面工作了，他自己也就歇了下來，包了村裡的幾個魚塘養養魚打發日子，姜柒也就接替了他在外面打魚的活計，幾年下來，沒了兒女陪伴的德全叔也多了個說話的人，一老一小也稱得上忘年交了。因為要守著魚塘，德全叔每天晚上基本都是在池塘的小木屋過夜，只有白天才會回到村裡的大房子。

沒過一會，木屋的門開了，一個看著五十多的漢子從木屋走了出來，對著姜柒說道：「今天這麼晚？我開始還以為你不來，不過明天要趕集，我就想你小子今晚肯定會出現，咋樣，這些天有什麼收穫？拿來我看看。」

姜柒笑了一下，用手往上提了提桶，看著姜柒的樣子，德全叔走近一看，「喲，還真不少，還好幾條大黃鱔，你小子可以啊！」說著拿過姜柒手裡的桶，掂量了一下說，「除去水，都得有三十多斤。」

姜柒湊近說道：「德全叔，你幫我估一下大概多少錢，明天幫我賣了。」

「三百多肯定有多沒少，這些鱔魚估計就能賣一百多左右了，行，先放我這，明天我去集市的時候幫你賣了。」德全叔看了看天，「不早了，你回去吧，早點睡，明晚來找我拿錢。」

姜柒站著猶豫了一下，沒好意思說話。剛想轉身回屋的德全叔看著姜柒徘徊的樣子，問道：「現在就缺錢？」

姜柒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說道：「叔，我學費還差兩百多，明天去學校必須...交上...能不能先....」

德全叔哈哈一笑，說道：「小子，這有啥不好說的，跟你德全叔還扭扭捏捏的，像個大姑娘似得，我還以為你要我塘里的大草魚呢，嚇我一條，你在這等我一會，我給你去取錢。」

姜柒看著走進屋的德全叔如釋重負，他從小的經歷導致自己養成的性格就是不要求別人，哪怕再小的事只要自己能有辦法，就算多辛苦幾倍他也絕不去求人幫忙，這看似簡單的提前要錢，其實他心裡已經想了幾天了，難以開口。

從父母走後的幾年裡，姜柒就深深的明白了一個道理，世上最難吃的飯就是「百家飯」，從小忍受別人的白眼，被人說三道四，他以前一直無法理解為什麼別人看自己的眼光跟看別的孩子總是不一樣，這也讓他從什麼都不會，漸漸開始自立根生，只是為了養活自己，照顧好奶奶不再受別人的冷眼。

德全叔很快走了出來，拿著三百五十塊錢塞到姜柒手裡，姜柒看著手裡的錢，趕緊抽出一張一百元的迅速放回到德全叔手裡，笑著說：「叔，用不了這麼多，這些就夠了，謝謝您了。」「什麼叫用不了這麼多，你拿過來的那桶魚就已經值這麼多錢了，叔還能占你便宜不成。」說完就要把錢塞到姜柒口袋裡，姜柒往回退了一步，說道：「叔，250塊就夠了，夠了。」

德全叔有些生氣的說道：「250，我看你就像250。」說著從他手裡抽出一張五十的，把手裡的一百元塞給他，「這樣行了吧！你再跟叔客氣，我就真的生氣了。」說完話，德全叔就走進了木屋關上了門，他是怕了這個小孩的倔脾氣。

門外的姜柒站了一會，對著屋裡說道：「德全叔，謝謝。」剛準備離開的姜柒聽見木屋的門又打開了，他轉過身。

「桶帶回去，還有這十幾個鴨蛋你拿回去，看看自己瘦成什麼樣了，滾回去睡覺！」德全叔把一個紅色大袋子裝在桶里遞給姜柒.

姜柒心裡突然想起奶奶的話：你要記得別人的好，以後報答他！

回到家，姜柒輕輕推開門，已經快十點四十了，他收拾好東西，跑到後院脫光衣服用幾桶井水沖了個澡，感覺一天的疲憊都消散乾淨，甩了甩濕漉漉的頭髮，用了幾年的毛巾已經好幾個洞，他擦著已經到了自己眼睛的頭髮心裡想著，明天得讓奶奶幫自己理理頭髮了。

躺在床上的姜柒從枕頭下摸出一大把錢來，一張一張又仔細的數了一邊，默念道：「七百五十七塊，夠了，還多出五十幾塊，後院的青菜應該夠吃，下次趕集去買點米，還可以稱些肉回來。」姜柒轉過身又往枕頭下面掏了掏，掏出一塊晶瑩剔透像玻璃一樣的玉石，圓潤的很，大概有他半個拇指一樣大，姜柒用兩個手指捏住，窗外的月光照在它上面，直接穿透到姜柒的眼裡。

這個小東西是他三年前去大山上挖竹筍的時候撿到的，他也不知道是什麼玉，姜柒總想著找個機會送給她，可是就這樣送他又覺得有點怪，他對這個也不懂，他又捨不得也不敢自己給這塊小東西開孔，這樣一放就好幾年了。姜柒心裡想著，要不就給安然當畢業禮物吧。算了睡覺，明天早起，早上還是先去把魚簍放好，桶還得還給張叔，中午也好有時間能趕回來陪奶奶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