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姜柒家的往事

回到家的姜柒在屋裡沒有看到奶奶，就知道奶奶肯定又在後院做飯了，果不其然，姜柒跑到後院，就看見奶奶坐在爐子前燒火，架子上的飯鍋剛剛開始冒著白氣。姜柒叫了聲「奶奶」，上去接過奶奶手裡的燒火棍，往爐子里添了點柴火，然後把奶奶扶到屋裡坐下，他剛準備去後院接著煮飯，「仔仔，你不是說今天老師過來家訪嗎？我就想著先煮好飯，免得你忙不贏，我多煮了一杯米，你柴火別燒太旺，多悶一下，啊！」

姜柒邊走邊說道：「奶奶，老師先在少彬家裡家訪，估計晚點才會過來，應該是在那邊吃飯了，您就別操心了。」「這樣啊！」老人家還是坐不住又站起來跟著姜柒來到後院。

姜柒坐到爐子前，調整了下爐子里的火苗，看到又跟了出來的奶奶，姜柒搖了搖頭站起來說：「奶...要不您就在這幫我看著爐子吧，真拿您沒辦法！」奶奶笑了笑又坐到爐子面前。

姜柒回到屋裡，把跟於藍買的菜提到後院廚房放好，正想著晚上做個什麼菜吃，就聽見外面李少彬在叫他，姜柒跑了出去，「怎麼了少彬，不在家好好接受於老師的教導，跑我這裡來幹嘛？」

「柒哥，我媽讓我上來叫你跟奶奶一起下去吃晚飯，你就別自己動手了，麻煩！」

姜柒對著他笑著說：」奶奶已經把飯煮好了，我們就不下去了，再說了，先讓於老師在你家好好聊聊你在學校的表現，我下去反而不自在，你跟嬸嬸說一聲，我們就不下去了。」姜柒本來還想著把於藍買的肉給李少彬帶回去，估計李少彬肯定也不會拿，最終還是沒開口。

李少彬還想說點什麼，姜柒對他擺擺手，然後就回屋了，李少彬只好喊道：「柒哥，我媽讓我找你拿些青菜！」屋裡的姜柒回答道：「自己去地里拔，你又不是不知道！」

來到廚房，姜柒看著砧板上的肉，跟奶奶肯定吃不了這麼多，他切了一半，然後提了一個桶去外面壓了半桶井水，把另一半肉用碗裝好放在桶里浮起來，這種天氣，家裡沒有冰箱，要是擱在外面放一個晚上肯定就壞了，至於其他的菜都是帶包裝的放個幾天沒有問題，然後姜柒從地上拿起兩根萵筍出去削皮了。

李安然跟回到家的李少彬陪著於藍聊了半個多小時，張玉蘭從廚房出來了，「安然趕快收拾收拾桌子，開飯了。」說完走進廚房，於藍幾次起身想去廚房幫忙，都被張玉蘭趕了出來。

看著滿滿一大桌子菜，又是雞又是魚的，還有好幾個小菜，於藍不知道從哪裡下筷子，「於老師，你吃菜，別客氣，就當自己家一樣。」說著夾著一個大雞腿放在於藍碗里，接著又要往於藍碗里夾魚，於藍實在不好意思，趕忙拿著碗後退，說道：「張媽媽，我自己來，自己來。」說完笑著把碗里的雞腿夾給了旁邊的李少彬，李少彬倒是一點不客氣，直接接過雞腿就開始吃了起來。

張玉蘭看著於藍笑了笑，接著轉過頭對著李少彬說道：「吃飯你是第一名，學習咋沒見你這麼厲害，讓你叫兩個人都叫不下來，早知道還不如我自己去！」李少彬咬著雞腿嘟囔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柒哥，怪我有什麼用。」張玉蘭給於藍盛了碗魚湯，又給自己的寶貝女兒夾了塊魚，緩緩說道：「小柒這孩子，哎！算了，等會吃完你給他送點上去。」「嗯」

聽張玉蘭這麼一說，於藍一臉好奇的問道：「張媽媽，我待會吃完飯，後面還要去姜柒同學家，你能跟我說說姜柒同學嗎？我對他不是很了解，只知道他跟著奶奶一起生活。」

張玉蘭聽見於藍問她姜柒的事情，她放下了碗筷，想起了一些往事，說道：「小柒這孩子，命太苦了，哎...那麼小的年紀....」

「媽....柒哥哥不喜歡別人說...這...些」李安然開口說道。

「媽什麼媽，你媽我從小就把他當兒子看，他叔叔跟大伯兩個沒良心的做得出那些事情還怕別人說啊，全村人哪個不知道，別說我們村了，就是隔壁幾個村哪個不知道！虧得還是親戚，旁人都做不出來，良心都讓狗吃了，見一次我都想罵一次！」張玉蘭一臉氣憤。

於藍聽著有些疑惑，於是問道：「張媽媽，你能跟我詳細說說嗎？我想多了解姜柒一點，以後也好知道怎麼在學校能對他有些幫助。」

張玉蘭喝了口湯，對著玉蘭說：「這得從好久之前說起了，我跟小柒的媽媽，從一個地方出來的，在廣東的時候，小柒的媽媽剛跟小柒的爸爸在一起，後來經小柒媽媽介紹認識的我家那口子，再後來我們兩個人從一個地方嫁到了這邊同一個地方，想起以前多麼幸福的日子啊，當時兩個人在家裡養胎，男人就出去上班，兩家人的感情好的就彷彿一家人啊，我還跟我那姐姐說要定個娃娃親，將來一起抱孫子，可憐我那姐姐命苦啊！早早的就.....」張玉蘭越說越難受，眼睛里已經滿是淚水，於藍趕緊拿過紙巾遞給她。

張玉蘭拿著紙巾擦了擦眼睛，搖了搖手說道：「我也是聽我家那口子說，我那姐姐跟姐夫被一個醉駕的貨車司機給撞了，姜柒的爸爸雖然護住了他的媽媽，可是最後還是沒救回來！」「好好的兩個人，就這麼都沒了，我們都沒能見上最後一面。嗚...嗚...」說著她哭出聲來。

李安然低著頭也很難受，李少彬勸說道：「媽，要不別說了...別難受了！」於藍也不知道說些什麼，看著哭著的張玉蘭，她開始有些後悔問這個問題，她不斷的給張玉蘭遞著紙巾。

「少彬，媽媽我這麼些年這些話憋在心裡好久了，今天說出來也好，你說要是我那姐姐在，我帶著你們，她帶著小柒在家，該是多麼好的日子啊...」

「於老師，少彬跟安然年紀小，知道的事情不細，小柒真的是命苦，才剛剛八歲多，就面對這種事情...等我跟我家那口子回來，人都已經埋出去了，就在後山那塊地...這麼些年我都不敢去看一眼，不敢啊...她的孩子太苦了，我不敢面對她....嗚嗚嗚...」

邊上的李安然已經忍不住眼淚一顆顆的往下落，李少彬也趴在了桌子上，只有於藍一個人搬著凳子坐到張玉蘭身邊抱住她，不停地安慰著她。

「再後來，小姜柒爸爸媽媽的賠償款還有保險金下來了，肇事司機也被判了刑，可姜柒的叔叔和伯父做的那就不叫人事啊，差不多60萬，除了還掉之前姜柒父母蓋房子借的錢，還有一些外債，我家那口子也是跟著一起操辦了後面的一些事情，還剩下40多萬，除了給姜柒奶奶的五萬塊錢，其他的就被他的叔叔跟大伯分了去......」

「姜柒的叔叔跟大伯可是當著全村人的面保證，他叔叔負責將姜柒養到成年，大伯負責姜柒的學業費用，可是不到一年時間姜柒就從他叔叔家搬了出來，估計也是受了不少罪，瘦的都不成樣子，然後就跟著奶奶生活。至於他大伯只是給姜柒交了兩年小學的錢，後面也就再沒教過，反倒是他們自己第二年就每人建起來自家的兩座小樓房，你說這做的是人事嗎？」

張玉蘭慢慢止住了哭聲，漸漸緩過來，繼續說道：「姜柒跟他奶奶生活的第一年，我家那口子回來，我就跟他商量著，想著把小柒接過來養，就當親兒子養，我家那口子也同意，就想著給安然和少彬多生了個哥哥也好。」說著張玉蘭看了眼李安然，哭笑著說道：「我其實也知道，我家安然從小就喜歡姜柒那小子，心想著養大了當姑爺也不錯，要是長大了沒兒女私情也就是哥哥了，也挺好不是嗎？」

李安然抬起頭，抹了抹眼睛說道：「媽！你說什麼呢？」臉已經紅了。

於藍看著氣氛好了點，玩笑著說：「張媽媽，學校可不提倡早戀啊！」李少彬跟著「呵呵」笑了一聲。

張玉蘭看著自己寶貝女兒的樣子，故意說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偷偷給姜柒帶飯啊，老媽看破不說破而已，你在家才吃幾口飯，每次上學裝的菜都夠三個人吃了！還跟你老媽玩這套。」

李少彬開口了，「媽，你說把柒哥接過來我們家這事我還真不知道，後來怎麼樣了？」

張玉蘭想了想，說道：「後來啊，是你爸爸跟他去談的，沒成功，你爸說小柒這孩子要強，說來也是，以前的時候他每年還會過來家裡吃飯幹嘛的，現在基本不進來了，估計是自尊心太強，隨他爸爸，我們也不好太勉強。」

「對了，於老師，我們家斜對面就是姜柒爸媽給他蓋的新房子，裝修都還沒做完，不過現在也成老房子了，等姜柒出息了，讓他自己慢慢弄吧！」張玉蘭嘆了口氣，繼續說：「反正，這孩子這些年，我是越看越喜歡，我看人的眼光從來不會差，就等著他慢慢長大了，安然，你說呢？」

李安然被自己的老媽看著不意思的低著頭，李少彬在一旁壞笑著。反而於藍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像說什麼都不對，她只得端起碗吃了一小口飯。

張玉蘭好像又想到什麼，說道：「在姜柒剛去田裡抓魚的時候啊，我還挺擔心的，偷偷跟在他後面好幾回，看著這孩子每天在田裡摸爬滾打，我是真心疼啊，後來我還偷偷跟你們德全叔送了好幾回禮，讓他帶帶姜柒，到後面他能自立根生后我也就放心了好多。」

於藍想了一會問道：「張媽媽，姜柒的叔叔跟大伯真的有你說的那麼不近人情嗎？」她是不太敢相信，自己家的孩子，怎麼能這麼狠心對待他。

一說到這個，張玉蘭明顯就帶著氣，她帶著憤怒，說道：「只比我說的更過分，難怪兩家人這麼多年生不出一個兒子，活該！老天有眼！村裡人都這麼說！」玉蘭聽完，實在不好接話，只得默默放下碗。

「媽！您別說這麼過分，柒哥哥的堂姐對他還是很好的！」李安然小聲說道。

張玉蘭對著於藍笑了笑說：「我也奇怪，你說姜柒的大伯那麼沒良心，反而生的大女兒確實是好，從小對姜柒照顧無微不至，有什麼好的都給姜柒，長大了出去打工了也是，每年回家，大包小包，從來沒給自己父母買什麼東西，全是給姜柒買的衣服鞋子，一年四季都買全了，不合身還帶著姜柒去集市上再買，我都搞不明白，同樣是一家人，怎麼這麼大區別！」

於藍低頭看了看手錶，已經有點晚了，她開口說道：「張媽媽，謝謝你跟我說這麼多，我大概了解了，今天在你家很難忘，我自己收穫也很大，接下來我就去姜柒家裡看看了，時間也不早了，您看我們就先這樣好嗎？」

張玉蘭看了看桌上的菜，又看了看於藍的碗，說道：「於老師，你都還沒怎麼吃東西呢，哎！都怪我說起來沒完沒了，要不你再吃點？我給你把菜再熱一熱。」

於藍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說道：「張媽媽，不用了，我本來就吃不了多少，正減肥呢！已經很晚了，要不我有時間下次再來？」

張玉蘭也知道不早了，就沒有強留，只好說道：「行，於老師，下次你過來，讓少彬提前跟我說，我燉只老母雞！」於藍看著桌上基本沒怎麼動的雞肉，有些不太敢應答。

「小彬！你把雞腿和魚帶著些，陪著於老師去你柒哥家，摩托車就先放家門口別開了！」

「好的！媽！」

李安然幫著收拾了桌子，用碗裝好一些菜交給李少彬，於藍就跟著李少彬往姜柒家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