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陳年往事

看著唐嫣兒離開，古雲氏微微鬆了一口氣，做拍胸狀；

娥兒卻是撇了撇嘴，沒好氣道：

「好大的威風，什麼了不起的，哼！」

鼻子發出「哼」聲時，皺了起來，加上小雀斑，格外的可愛，看的古瑞勛只想笑，卻又牽動了額頭的傷口，一陣齜牙咧嘴。

「哎呦呦，我的小祖宗，快躺好，躺好！」

看到兒子露出痛苦的表情，古雲氏一臉心疼的樣子，快步過來給他蓋被子。

別說，剛出正月，這天氣的確很涼，屋裡有炭盆，依舊無法抵擋那刺骨的寒意，古瑞勛還真的有些冷了。

趁勢鑽進了被子當中，他才赫然發現，這被子，竟然是綢緞的！

更讓他震驚的是，這重量，居然很輕，比他之前在地球上用的棉被，還要輕！

關鍵是，還很暖和的樣子！

如此這般的效果，恐怕只有羽絨被可以達到了吧？！

難道說，自己蓋的就是這東西？！

別說，還真的看到了一根羽毛根管，從被子的針腳處，探出半截，不仔細看，還真的不會注意！

「咋了兒子？哪裡不舒服嗎？」

看到兒子盯著被子發獃，古雲氏擔心的摸了摸他的頭，表情微松：

「還好，還好，不燙！」

回過神來，古瑞勛急忙將那無關緊要的雜念壓下，壓低了聲音道：

「娘，為啥不讓我說呀？我…」

「噓…」

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古雲氏轉頭看了看，起身又到門口看了看，才對著娥兒道：

「娥兒，去門口看著，任何人不得靠近，要是剛才那丫頭回來，記得大聲提醒！」

「是！」

脆生生的應下，娥兒立刻去到門外，將門關好。

滿意的點點頭，古雲氏這才回到床邊，輕聲道：

「是你二哥說的，不能說！」

「為什麼呀？」

有些不理解，古瑞勛翻閱了一下前任的記憶，貌似這「邪祟」是「人民公敵」，武月司可是「正義的化身」，自己拒絕提供信息，不就成了「助紂為虐」了嘛！

「唉，你還記得，你五歲的時候，有一個月都不許出門的事情了嗎？」

嘆息一聲，古雲氏目中露出追憶之色。

撓了撓頭，古瑞勛趕緊翻閱記憶，終於找到了這一段：

那是武德十七年的事情，他們還沒住在現在的侍郎府，而是臨近城牆的一處小院子；

當時，才五歲的他，被關在院子當中，一個月不許出門，都快憋壞了；

幸好，兩個哥哥與姐姐，也都是一樣的，可以陪著他玩耍一二，解解悶兒。

後來，他大些了，無意中提起此事，才從母親口中得知，這事是因為「邪祟」事件而起，封城一個月。

說是一個御史台的官員，官職還不小，全家都罹難了，無一活口！

這事兒，引得皇上震怒，下旨封城，並由武月司、金吾衛、大理寺、刑部、京兆府，五部門聯合執法，鎖拿歹人！

跟著，一個月的雞飛狗跳后，終於拿住了犯人，為那位御史報仇的同時，也讓京城的百姓，鬆了一口氣，否則，怕是要人心惶惶了；

而且，據說從那次之後，這京城當中的「邪祟」事件，不說徹底消失吧，一年十二個月，頂多有個一兩回，還都是無傷大雅的小事，讓人們都有些懈怠了。

所以，這次，因為「北方戰爭」勝利帶來的「宵禁取消三天」的福利，才會將雙月日給涵蓋了進去；

然後，好巧不巧的是，真就出了「邪祟」事件，還讓「前任」直接上路了，給他騰了一個地兒！

這些信息，閃電般的劃過腦海，他沖著母親點點頭：

「記得，那時候咱們家，還在柳樹街附近住呢！」

「對呀，那時候，柳樹街可比這戶樞街熱鬧多了，鄰居們也和善！」

「可不是嗎，我的那幾個小夥伴，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咳，咳，跑題了！」

「呃？對，對，娘，你接著說！」

「嗯！」

點點頭，古雲氏張嘴之前，又向四周看了看，彷彿是擔心被人偷聽了去一般。

然後，才將聲音壓得極低道：

「你二哥在金吾衛中擋執戟，認識一個老兵，參與過當年的事情，曾經在酒後說漏了嘴，

當年，根本就沒有找到真正的兇手，那些邪祟，都是從武月司地牢中抓出來，殺給老百姓看的！」

挑了挑眉頭古瑞勛雖然有些驚訝，但對於上層採取的這種穩定民心的方法，並不覺得有什麼問題，畢竟，不能因為某些個別的事件，影響整個社會的穩定呀！

而且，他相信，其後，政府一定會外松內緊，加大力度勘察此案，所以，後續這些年，「邪祟」事件，才會銳減的嘛！

更重要的是，這件事，跟讓他保密，有關係嗎？

彷彿是知道他心中所想，古雲氏一臉認真的道：

「你可知道，那些「邪祟」，為何要刺殺那「御史」一家嗎？」

輕輕搖頭，古瑞勛根本就沒太關注過這件事情，畢竟當時還小，沒太放在心上的。

不過，看在老娘如此努力的賣關子的情分上，他擺出了好奇寶寶的表情，配合道：

「不知道呀！為什麼呀？」

果然，目中露出得意之色，古雲氏鄭重其事道：

「是因為，那韓刺史，不顧「邪祟」的警告，舉報了一個「邪祟」事件的主謀，導致那個「邪祟」主謀被殺，然後，他就被「月聖閣」的邪祟給滅門了！」

「呃？！」

微微一驚，古瑞勛頓時明白了其中的關竅：

舉報者，會遭到報復！

雖然，不一定是每次都會被報復，但，誰又敢拿自家人的性命去賭？

那可是「月聖閣」呀！

訖天王朝第一「邪惡教派」，大部分成員都是「邪祟」，與朝廷作對，跟「武月司」是死仇，兩邊都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了對方的手中！

所以，二哥才會叮囑母親，然後，間接的叮囑了自己！

好險！

幸虧老娘提醒的及時呀！

否則，按照自己在地球養成的習慣，肯定是對「警察叔叔」如實彙報的呀！哪裡敢有分毫的欺瞞呀！

不過，他忽然想到了剛正不阿、兩袖清風的老爹，舔了舔嘴唇道：

「娘，爹那邊…」

撇了撇嘴，古雲氏目中閃過不屑之色，一臉霸氣道：

「放心，他不敢吱聲的，否則，哼哼……」

「厲害，厲害！」

翹了翹大拇指，古瑞勛一臉的「崇敬」之色。

咧嘴一笑，古雲氏還待說兩句時，忽的表情一滯，疑惑的看了看古瑞勛。

被看得有些發毛，古瑞勛心虛道：

「娘，你，你這看啥呢？」

目中閃過疑惑之色，古雲氏皺眉道：

「你這小子，不太對勁呀？平時，可不是這樣說話的呀，哪次不跟我頂兩句呀！還會翹大拇指？

你小子，不會是被「邪祟」附身了吧？」

「靠！厲害！雖不中亦不遠矣啊…」

心中不得不佩服女人的第六感，古瑞勛暗道：

自己算不算個「邪祟」呢，就這麼雀占鳩巢了？

「小黑！」

沒等古瑞勛開口解釋，古雲氏忽的起身，對著門外大吼一聲。

「汪汪汪……」

一陣犬吠后，一隻黑色的大笨狗，衝到了房間當中。

「給我上，看看是不是你的主人？我聽說，黑狗可以「驅邪辨祟」，且看你還是不是我兒子！」

絲毫沒有遲疑，這看起來有些母愛泛濫的古雲氏，說翻臉就翻臉，倒是個有些決斷的人！

心中一樂，古瑞勛絲毫不擔心，無論是氣味、模樣…，一切都沒有便，一隻狗怎麼可能發現的了呢？

跟著，他就驚訝的發現，記憶中十分親昵的小黑，剛剛撲到了他的跟前，卻又一個急停，抬頭看著他，鼻子不斷的抽動，目中竟然露出了人性化的疑惑之色。

暗暗心驚，他還沒有想明白是怎麼回事時，小黑忽的湊近了幾步，眼睛盯著他額頭的疤痕，鼻子狠狠抽了兩下，猛然一齜牙，狂吠起來：

「呼呼呼…，汪，汪汪，汪汪汪……」

心中一松，古瑞勛頓時明白過來，這小黑，是被他身上的血腥味給刺激到了，想要給主人報仇呢！

微微一笑，他順著「前任」的本能，隨手摸在了小黑的腦門上，用力揉搓了幾下，惹得小黑直晃悠，終於，鑽進了他的懷裡，尾巴搖的那叫一個歡。

看到了這一幕，古雲氏微微鬆了一口氣，面上絲毫沒有尷尬的意思，直接將小黑擠到了一邊，盯著古瑞勛道：

「小子，你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轉了性了？不會真的磕壞了腦子了吧？」

翻了翻白眼，古瑞勛暗暗吐槽：變得更加體貼孝順，不好嗎？

雖然心中如此腹誹，他還是認真的解釋道：

「娘，其實，昨天晚上，真的很危險的，我感覺自己好像要死掉了一般，呼吸都有些費勁了；

當時，我腦子裡就像過電影一樣，將我這一生，過了一遍！

然後，我就發現自己太紈絝了，太不像話了，太壞了，太噁心了，太不孝順了，太……，

而後，我就想著，若是可以活下來，我一定要改掉所有的壞毛病，變成一個恭順賢孝的好人，好兒子，好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