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另一個我的人生

」哎，醒醒，醒醒…「

我緩緩睜開眼睛，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長得略微臃腫的中年男人出現在眼前，還沒等我反應，便朝著邊上的人說「她應該能想起些什麼」。邊上站著一個中年男子和一個婦人，咦，這不是美鳳姐和葉寄語，我的爸爸媽媽么。「我這是怎麼了？」我疑惑的問。

美楓阿姨驚訝的說「你又不記得了？」說罷過來摸了摸我的額頭，又繼續朝葉寄語也就是我的爸爸嚷嚷到「我就說催眠沒用吧，你非得帶她來，看吧，這下啥也不記得了！」

醫生聽到美楓的嘮叨，略帶無奈的說「姑娘，說說你都想起了些什麼，或者說你看見了什麼？」

「我啥也沒看見啊，就覺得睡了很長很長的一覺，感覺有20年那麼久…」說這話的時候我心裡覺得自己好荒唐，但感受有那麼真切，感覺睡夢中經歷了很久很久的時代變遷。

「說什麼胡話呢！這孩子！」美楓繼續嘟囔道。

「孩子是不是馬上了開學了？到時候和同學們多接觸接觸應該會好一點。」醫生補充道。

葉寄語連忙說：「那今天就先這樣，我們回去再觀察觀察。」葉寄語拍拍我的肩膀，示意我跟著他走，我當然知道自己一點沒病了，但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估計說了他們也不會相信，只好隨著他們安排。

就這樣挨過了暑假，總算要開學了，其實很期待的，畢竟這個時空所有外在條件都好的讓人瞠目結舌，所以也很期待高中生活，只是也有些許擔心，畢竟土裡土氣的自己還有很多要適應這個時代的東西，比如穿著、比如新型的各種高科技設備。

開學的前一天晚上果然意料之中的失眠了，每次遇到特別的事情比如開學的前一天、考試的前一天、過年的前一天等等之類的情況我都會失眠，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心裡思緒萬千，如果那些好朋友都還在身邊，生活應該很精彩吧，不知道還能不能回到屬於我的世界，爸爸媽媽弟弟他們都還好嗎？想著想著也就意外的睡著了……..

一縷和煦的陽光透過窗帘的縫隙灑了進來，鬧鐘不合時宜的吵醒了正在做美夢的我，此時美楓也適時的敲了敲門，催促我趕快起床，拖著疲憊的眼睛刷牙、漱口一氣呵成，匆匆吃了早餐檢查了一下美楓給收拾的東西就火急火燎的出發了。

來到學校門口，學生陸陸續續進進出出，我仰著頭端詳這這一切，不禁感嘆：這就是這個時空的市重點啊，跟我記憶中的完全不同，學校門口電腦控制著的移動閘門，有車使進的時候會自動拉開，旁邊自行車和行人進出口，在邊上的牆壁上鑲嵌著大大的四個字商山中學，等等，那是什麼？學校標誌的6米開外那顆熟悉的柿子樹，它應該在這裡嗎？它怎麼出現在這裡？它和我記憶中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是樹下沒有了那個少年。

「美鳳阿姨，你來過商山中學嗎？」我急切的詢問到。

「當然了，怎麼了？」美楓說。

「那旁邊的那個柿子樹，它一直在這裡嗎？」我連忙問。

美楓阿姨疑惑的回：「當然，不然呢？」

我解釋道：「不，我的意思是說，它什麼時候種在這裡的？」

「這我哪知道，估計好幾十年、或者上百年了吧！你問這幹嘛，趕緊進去報道！」

美楓說完，拽著我連忙走進了學校。我心裡暗暗想，等會他們走了我要出來仔細看看它。

進校門有個斜坡，斜坡兩邊有兩排小賣部，我猜小賣部一定是學校老師的家屬開的，好割學生韭菜唄，到時候搞個封閉教學，大門一關，小賣部的生意別提多火。

走過斜坡是一片巨大的操場，紅綠的橡膠跑道踩上去軟軟的，再也不怕體育課不小心摔跤了，這可能就是時代帶給我們的便利吧，我們一遍享受時代的饋贈，一遍懷念過往，人啊，總是喜歡自尋煩惱，我也是，如果就這樣糊裡糊塗在這個時代上著市重點，以後考個好大學，住著小別墅，不好嗎？為什麼總想著試圖解釋心底的疑惑，總想證明記憶不是幻覺，其實很簡單，因為這個時空沒有那群玩伴，更沒有於岩。

跟著美楓阿姨報了名，按照分班尋到了自己教室，美楓打算離開，我借故想送送她，她還挺開心，直誇孩子長大了就是懂事！其實我只是想去校門口看看那個柿子樹。

一步一步來到樹前，沒錯，我確定，他一定是我記憶中的樣子，樹皮上的划痕每一處都與記憶中吻合的恰到好處，想來這麼粗壯的柿子樹市區應該很少見，樹樁直徑約莫80公分的樣子，反正16歲的我伸直了手臂也抱不住它。我小心翼翼的摸了摸樹體，他在陽光的照射下表體散發出暖暖的溫熱，像是人皮膚的溫度，雖然樹皮歷經歲月凹凸不平，卻並沒有那麼刺手，反而有種奇怪的順滑感，我無摸著它想儘可能感受曾經的時光，一陣清風吹過，似乎聽到了一聲風鈴聲，抬頭看看了，柿子樹枝葉繁茂鬱鬱蔥蔥，有些許小果子掛在枝頭，隨著微風輕輕搖擺著，有的長得稍微著急了點的果子已經微微泛黃，想要迫不及待瓜熟蒂落的樣子，不禁想起了於岩，不知道他現在何方？

就這樣在寂靜中開啟了別樣的高中生活，雖然從未想象過，但就是這麼突然又倉皇的開場了。

雖然很期待新的生活，但始終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在這，還是有許多獨在異鄉的感覺，雖然美楓和葉寄語都愛我如寶，我能深切的感受到那種濃濃的父愛和母愛，可是我終究不是這個時空的產物啊。很想交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但好像社交牛逼症被封印了一樣，始終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向別人介紹自己，生怕別人看穿我的異樣，但儘管如此，但至少生活變得豐裕了許多，美楓家吃的、穿的、用的都是我以前心心念念甚至想象不到的我親媽不捨得買的東西，而且現在又上了心心念的市重點，這難道不是另一種圓滿嗎？我試圖這樣安慰自己，想讓自己在這個時空過得知足一點。

每天早上起床有美楓做的美味早餐，周末有葉寄語帶出去遊樂場到處玩，吃各種新鮮又新奇的美食，看各式風景，好像這個時空也挺好。

每天閑暇時間，聊聊微信、刷刷微博、看看抖音，這個時代的信息流有時候會讓我恍惚到以為在做夢，只要連網WiFi，我可以獲取任何想知道的信息，學習各種新奇的技能，各種數字信息設備、網購、快遞讓我對這個空間欣喜若狂，買東西不需要滿大街跑，有手機和網路就行，吃飯不用親自買，下個單就行，滿大街的共享單車、電車、電汽車，每個影城配備著各式聊天牛皮的機器人，沒有它聊不下去的天，社交牛B證只能頒給它，儘管如此，還是會想，如果於岩也在，該多好。

可能初中的努力後勁還在，使得高一併沒有怎麼努力，成績卻還可以，也許高一隻是初中和高中的一個過度吧，不知道以後的生活會怎樣，但至少先走好眼前這一步。高一就這樣在平淡無奇中安然度過，除了偶爾想我的小夥伴、想於岩的時候會去柿子樹下坐坐，但似乎我已漸漸習慣了這個時空。

我的同桌叫陳小昕，唯一和我聊得來的人，長得一雙圓溜溜的娃娃臉，配上一雙圓溜溜烏黑的大眼珠子，很是可愛，她學習很好，和我一樣喜歡數理化，她喜歡從家裡帶各種零食來學校和我一起分享，偶爾講一些她的小秘密。

有一天她忽然神神秘秘的沖著我笑，突然問我有沒有喜歡的人，我愣了一下說沒有。她忽然湊近我問道「你覺得咱們體育委員怎麼樣？」，我看著他泛紅的臉頰，笑笑說，「你不會看上人家了吧！」，「是啊，長得是不是挺帥？」她毫不避諱的承認道。有時候真羨慕這個時空的孩子，連喜歡都這麼明目張胆。「長得還行，就是感覺性格稍微有點悶」，我接著說，「不過你要是喜歡，我可以幫你傳傳小紙條什麼的！」，「切~什麼年代了，還傳小紙條，老娘早都查好了，他所有社交軟體的賬號，只要輕輕動動手指就可以撩上了。」小昕一邊說一邊打開手機各個社交軟體向我展示，「你看看，這是他跳舞的視頻，怎麼樣，是不是很有才華？」「還有啊你看這是他媽媽、他爸爸、他二姨…..」我差點都忘了，這個時代哪有什麼秘密啊，人和人之間，只要稍微花點心思，他的七大姑八大姨還不得赤裸裸顯現在面前。

就這樣過了一個悄無聲息又充實的學期，所有的心思都花在學習上，感覺生活勁道又美好，期末考試我物理全班第一，很榮幸的被老師邀請上台為大家分享學習方法，很認真的寫了好幾頁演講稿，心理素質還是不太好，站在台上的時候還是緊張的手腳冰涼，雖然都是天天見的同學和老師，見過的大場面還是太少，看來以後還是得多多鍛煉，好在演講稿寫的勉強出彩，還是贏得了老師和同學們的一致讚揚。

高一的第二學期在悄無聲息的靠近，馬上就要開始選擇歷史類科目或者物理類科目了，以我的成績當然物理類優先，同桌小昕也選了物理類，她真的是個寶藏女孩了，學習沒有落下，生活過得也多姿多彩，學校的各種文藝晚會都能看見她的身影，拖她的福，我也能偶爾在學校舉行的各種會議上露露臉，他和我們的體育委員依舊處於曖昧階段，可能這種戀人未滿就是最甜蜜存在，兩個人出現在同一個空間，似乎都能看到頭頂上空粉紅的泡泡冒不停。

高二之後我就開始住校了，一周回一次家，本就陌生的家人顯得更疏遠了，有時候葉寄語會來學校看我，給我帶些美楓做的甜品，我知道他們都是愛我的，可是骨子裡沒有覺得有血緣關係，就是無法親近起來。新的班級，新的環境，果然理科班是男人們的天下啊，女同胞寥寥無幾啊，由於初中及高一的物理成績較突出，我理所當然的升級為了物理課代表，物理老師是位戴著黑框眼鏡身高180以上的中年男子，聽說他離婚了，不過給人的感覺還是很親切的，他講課很有趣，可能是市重點的緣故，感覺每位任課老師教課都還不錯，除了班主任有點啰嗦，其他我都挺滿意。

班主任是個眼鏡特別特別小，小到你壓根分不清他到底有沒有睜眼，班主任同時又教我們數學，有時候上課看著他我會走神，因為總在想他睡著的時候是不是和現在一樣，因為你不知道他眼睛閉上和睜開有啥區別。他個子特別矮，又加上有點胖，整個身材比例五五分，所以給人的感覺就像一個球整天在學校蠕動。但氣人的是，據說他的媳婦特別漂亮，班裡一些八卦的男同學，經常背後議論，說班主任就是會哄媳婦才把他媳婦騙到手的，不然長成這樣，能娶到老婆都難。不知道是不是我總走神的緣故，班主任特別喜歡叫我上黑板做題，但好在本女俠聰明過人，每次都完美答對。

為了避免沒有朋友的尷尬，課後偶爾去找小昕聊聊天，顯得自己並沒有那麼不合群你，慢慢的我發現小昕也已經有了新的朋友，偶爾課間去她班級，總能看到她和其他夥伴聊得熱火朝天，為了不掃興漸漸地我就減少了去找他的次數，人和人之間的關係好像就是慢慢的疏遠，然後慢慢的消失在彼此的生活，只剩下偶爾遇見了見面的寒暄。慢慢的我好像變得越來越孤僻，我不知道這種寡淡的生活還有什麼意義，多希望生活再次頻分多彩起來啊。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重點高中都喜歡用成績排名，我們每次考試的考場都按成績走，從一樓到四樓，成績越靠前樓層越低，這次期中考也不例外。坐在我後面的是同班的辰光同學，他長得挺精神，瘦精瘦精的那種，個子不算高，也不算矮，不能說帥，但也不醜。考化學的時候他提前和我打了招呼，做完題時幫他作弊，我不知道該怎麼拒絕，但這麼不光彩的事也不好應承下來，就默默的沒回應，大概在考試結束還有10分鐘左右的時間，他用筆尖戳了戳我的背，我往後靠了靠，他悄悄地讓我把試卷往一邊挪一挪，監考老師可能覺得快到點了，也沒有太嚴格，我也放鬆下來，便配合著他。

考完試后的第二天課間，他特意買了杯奶茶給我，說是感謝，我沒有拒絕，就當是同學間的互幫互助吧，雖然有背良心，好在只此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