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那邊是?」
城南的一陣驚天震響后,餘聲回蕩在高牆內,張林抬眼朝著聲源方向望去,只見城南方向宏光乍現。
「看來…我們來遲了些。」張林輕舒一口氣吐露到。身後的士兵們皆露出疑惑的神情看著。張林並未過多解釋,嘴角輕輕撅起,面龐露出一副心安的樣子繼續說到:
「這片區域也都清理完了,你們幾個留下來照看一下受傷的人員,順帶安撫一下那些受驚的民眾。」
「是!」身後的士兵接連答到。
「璟冉,我們走。」張林簡單交代幾句后,拉著宋璟冉的手朝著城南趕去。
與此同時的另一處,安魯等人還在奮戰著。狹窄的巷道里,安魯一人面對面的和一隻狼形異獸對峙著,那異獸齜著血口,嘴裡不停發出「嗚嗚」的聲音,但它並沒有同一些其他異獸那樣瘋狂撲上去,而是很警惕的注視著安魯的舉動。
雖說安魯是才從新兵營出來的拾荒者,可是在面對異獸的事件上,卻一點不減他父輩的那副冷靜沉著。安魯小心的移動著步伐,手中的利劍也一刻不曾離開自己的身前,眼神更是和那異獸一樣,都是惡狠狠的盯著彼此。此刻他們彼此間都產生了莫名的默契,深知在周旋的每一刻,誰只要出現一點紕漏就會遭受劫難,雙方都在等一個最合適的出手時機……時間也一點點從雙方的盤旋下流逝。就當時間還在遲疑的剎那,隨著一滴暴雨傾注在安魯利劍的瞬間,一道光刃自下而上的突然出現在異獸的下顎。那異獸也是被驚愕住,在這極短的時間裡大腦飛速運,但身下的利劍還未等它思考完畢就以貼近肌膚。只聽「唰哧」一聲——安魯的身影出現在異獸的身後,手中緊持的劍也流著血液,隨著雨水的沖刷很快便流滴到了地面。轉眼望去,那異獸的下顎已然少了一寸皮肉,隨之痛苦的哀嚎聲傳遍空巷。異獸不在沉靜,開始變得越發瘋狂,嘴裡吐著怒氣,一聲震天怒吼后,身體也發生變化,那異獸的背部開始豎起倒刺般的毛髮,面部也變得暗沉,四肢更是闊了幾圈。安魯也沒有鬆懈,表情變得凝重起來,手中的利劍也相較之前握得更緊。幾陣狂然過後,那異獸奮起身子朝著安魯衝去。雙方在狹窄的巷子里濺起陣陣火光,幾番對陣之後,安魯逐漸敗下陣來,口中大喘著粗氣吐露到:
「該死!……快堅持不了多久了,這東西之前可不知道會那麼難纏啊……」
隨即那異獸又朝安魯襲來,無奈之下安魯只能朝著身後更深得巷道里退去。
視角拉到安魯的其他隊員身上,在沒有安魯的協助下,他們只能兩人共同抵抗一隻異獸,幸運的是他們無間的配合幫他們贏得了不易的勝利。
回到安魯這邊,他還在巷道里和那抓狂的異獸進行著你追我趕的遊戲。
「這玩意兒不知道喘氣的嘛?不就是下巴少快肉嘛?至於一直咬著不放?」
安魯不停狂奔著,嘴裡還不斷抱怨的說道。雙方的追逐遊戲進行了良久之後,安魯身前出現一處轉角,急忙思考之下,他將路過的雜物掀翻,以此牽制那異獸的追擊,自己一個踱步又沖躍而去躲進了轉角的暗巷裡。那異獸也正如安魯所想,在蠻憤的掀開擋住視野的阻物之後,對著濕漉的天空又是一聲嚎嘯,隨之便奪身長呼而去。
「呼…終於甩開了……」安魯在暗角處發出一聲嘆息,隨即便緩緩俯出身子查看著周圍情況。發現周圍沒有任何異動后才小心的從巷子里走出,朝著還在酣戰的其他隊員方向跑去。不一會兒的功夫,安魯的身影就再次出現在剛剛戰鬥的巷道里,他還是警惕的環顧著四周乃至巷道高處。
「隊長,快過來……」一個聲音從巷道的一間屋內悄悄傳出。
「你們怎麼躲在這兒?」安魯的目光隨著聲音的方向轉去,很快發現藏在一處破屋內的隊友。
「我們配合收拾完一隻異獸后,突然就跑來了一隻更兇猛的,我們不是對手,慌忙之下只能先躲起來了……」開口的是一位相貌平平的青年,也是安魯的隊員之一,看外貌年齡或許會大上安魯兩三歲的樣子,名叫秦黎。
「更兇猛的……長什麼樣?」
「和隊長你一個人對付的那隻一樣!」秦黎身後的一名女生小心的說道。安魯也隨著她聲音的出現將目光投擲更深的屋內。
「是背上多出很多倒刺的那隻嘛……」
「嗯!」那女生的話音剛落,安魯臉上就透露出一絲尷尬,心中私語到:
「不會這麼巧吧……」隨即便迅速進了屋內。
「隊長你也太厲害了,居然可以一個人對抗那種兇惡的異獸。」
三人擁藏在一塊,那女生欣喜地說到,眼神也不斷朝安魯投來崇拜的目光。
「誒嘿嘿,還行……吧……」安魯羞愧地撓著頭說到,臉上還掛著半分尷尬,但為了在女隊員前展示隊長的風範,還是頂著臉皮被撕破的風險強行兜著。
「安隊長就是可靠!」一邊的秦黎也附和到。
安魯只覺內心有一絲愧疚,手不自覺的握著拳抵在嘴下,假意的咳嗽兩聲說到:
「咳咳…好了,本隊長會保護好你們,崇拜的話之後在說吧,我們現在得多為晨曦谷分擔點磨難了。」
「好的,隊長!」兩人鬥志再次激昂起來,連聲回答到。
「對了,你們在我引開那隻異獸的時間裡,除了你們對付的那兩頭,周圍還有其他異獸嘛?」
「目前還是挺安靜的……」
「那都準備一下,我們得出去把那隻長滿背刺得傢伙收拾了。」
「明白!」說罷,三人整理了一下裝備后就起身往屋外走去,沒一會兒三人又來到了異獸橫行的街道上。
安魯在其前頭領著身後的二人遊盪在暴雨傾注的街道上,迎路配合擊殺了數只異獸后,也不見先前追逐安魯的那隻異獸。
「不知道剛剛那隻異獸跑去哪兒了,萬一突然出現,或者衝進其他區域就糟了……」安魯內心獨自暗暗想到,眼神也撇過身後的二人,臉上透露出一絲擔憂之意。
視角回溯到城南門口處,在那聲橫貫長槍襲過後,那長相怪異的異獸領頭轟然倒地,但與之而來的不是異獸群的潰散,而是更兇猛的狂亂。將士們臉上都露出驚愕之色,都用不可置信的眼神回望著宋玉誠,宋玉誠也同他們一樣盡顯驚疑,口中緩緩道出:
「怎麼會……」
無奈之下,他只得再次奮聲怒喊,以此激昂在場將士們的戰鬥意志。
「獸潮還沒有結束!晨曦谷的戰鬥還在,都給我殺!」
將士們只得再次迎戰不斷襲來的異獸。宋玉誠也再次聚起光束形成一股長槍朝著奔涌的獸潮殺去。戰士們執起手中的長矛橫穿在異獸堆里,雙方是利爪對抗尖矛,彼此互不相讓,紛亂血淋的戰場上很快就是一堆新的屍體。有被長槍橫貫而入的異獸屍首,也有被利齒撕碎的將士骨骸,戰場變得越發的猙獰……
宋玉誠帶著將士們酣戰不斷,身影更是沖在隊伍的最前方,替衝殺的諸多將士們擋下了諸多不利危險,許多奔涌襲來的異獸,也都應聲倒在宋玉誠的槍下,引得其他異獸衝擊的腳步變得緩慢了些許。甚至不敢隨意衝上前來。宋玉誠再次在將士面前展現出神啟者的勇武,為將士們帶來了片刻之餘的喘息機會。但就當眾人安心回氣的同時,一聲巨響迎風而來,引得眾人舉足張望,氣氛也再次變得慌亂起來。驚措之下,幾乎所有人都將目光匯聚於巨響聲傳來的方向。那一堵巨大的光束從城東襲來,映在眾人的面龐上。將士們看著眼前的景象,嘴裡不約而同的顫慄地說到:
「牆!……倒了……」
所有人的臉上再次透出不可置信的絕望,就連宋玉誠也不列外。
而與此同時的安魯、張林等人也都被這一聲巨響驚到,目光都同時投向城東方向,而同他們一樣驚措的還有那些躲在房屋內顫慄喘息的民眾,那巨響聲幾乎吸引了晨曦谷所有活人的目光,同一時間內,他們的臉上也都透露出絕望的氣息。一股強烈的窒息感朝著他們湧來。
「躲開!!!」
「快跑璟冉!!!」
幾乎又是同時,安魯和張林在城內的兩處同時大喊到。高牆倒下盪起一陣濃煙,也帶起巨大的飛石沙礫,它們如同發射的炮火般兇猛的朝著城內的大街小巷襲去。「嘣嘣」的爆破聲和坍塌聲在城內回蕩,只在片刻,城內房屋就只剩下一堆被染紅的破磚亂瓦。
悲嚎之聲也在城內零星的響起……
這一幕也被城南門口下的宋玉誠等人收在眼裡,有人從人堆里沖了出來,崩潰的說到:
「怎麼會這樣…家沒了…孩子…對了我的孩子…」
「怎麼可能,我在…做夢是吧…喂…是吧…今天的一切都不是真的是吧!…」
「晨曦谷……淪陷了…」
……
宋玉誠嘴角上下顫慄幾下,眼神抖動地掃過在場的將士,他們的目光都在注視著自己,他們的眼神里全是期望和拯救,此刻——宋玉誠的臉上再也綳不住,仰天悲呼一聲。
「所有人,全部分散去城內援救民眾!」
命令說完后,將士們才後知後覺地提起腳步沖向那已是灰石瓦礫的內城。宋玉誠帶著怒火和悲痛,再次激發著體內的潛能,額紋從原本的金色漸漸映變成赤金色。手中原本是泛著金黃的長槍,也化為被赤金光芒包裹。他怒然轉向因為爆破聲暫時停下的異獸。部分異獸察覺到殺氣蕩然的宋玉誠,被震懾得退後了幾步。
「都給我去死!!!」
話語結束的瞬間,宋玉誠一個瞬閃,身軀如同閃電呼嘯般飛馳而去,數十米的裂痕赫然出現在飛掠而過的地下,就只是一點餘波都將靠近的異獸震飛數米開外,接著便是一記橫貫長度跨越百米的月輪斬擊。斬擊盪過之地,那些異獸就如同切糕一般被斬的稀碎,頃刻間異獸群盡數倒下。宋玉誠卻不曾甘願就這樣簡單結束,只見他躍起身子,背後凝出一副光翼,身軀高懸上空,手中的長槍不斷來回揮舞,數到光斬也如雨點般悉數落下,陣陣絕耳的盪氣聲后,身下的異獸群也變得零碎狼藉起來。但宋玉誠的怒火直至異獸群完全焚滅也沒有停息。隨後他將目光轉至城東,帶著憤恨怒視著遠處塵埃里的破壞者。又一聲長嘯后飛躍而去。
與此同時的城內一處瓦礫下,安魯的周身被木石壓著,幸運的是在被掩埋前,他的利刃巧合的橫在了自己的胸脯前抵住了身上的下壓石礫。沒有被完全掩埋的安魯迅速調整姿態,艱難的從瓦礫堆里趴了出來,突然倒塌的高牆使得他身受重傷,他好不容易爬了出來,踉蹌的走了幾步后環顧了一下四周,似乎想起了還有兩名隊員還被埋在地下,於是著急的他開始慌忙地翻扒著腳下的石塊,摸尋片刻之後,在雙手儘是血泡的情況下他找到了一具女屍,她的面龐已被飛來的石塊砸得模糊,四肢也被擠壓得接近斷裂。安魯回憶起先前還在說鬧的兩人,僅在片刻后就天各一方,內心痛苦的悲喊到:
「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呢……」
同時自己的身後傳來綿綿的喘息聲,他再次慌忙的轉身翻扒著那處聲源上的瓦礫。
瓦礫破開之後,一股微光映在滿是血塵的秦黎臉上,帶著最後的氣息微微張開眼睛看著安魯。
「隊…長…」隨即便在話語結束的同時,沒了氣息……
「你不會死的!再堅持一下,我馬上救你出來,馬上救你出來……」安魯急忙抓撓著地面,沒一會兒自己也因為傷痛變得乏力起來,只能無奈的敲擊著地面悲痛的流涕著。稍許之後,安魯癱坐於地面,眼神定睛的環顧四周,此時周圍的景象才完全映入自己的眼眸。那破碎血紅的瓦礫和隨處可見的肢體令人作嘔和顫慄。
「怎麼會這樣……」安魯將頭微微抬起看著那高聳入雲的高牆宛然出現一口巨大的缺口,內心陷入深深的絕望,雙眸也在此刻變得灰暗。
而從這突然的崩塌聲之下倖存的還有那些狡猾的異獸,安魯還沉寂在隊員剛剛犧牲的悲痛和絕望中,完全沒有注意到周圍的危險正在慢慢靠近,兩三隻異獸循著氣息向他靠攏,它們警惕地圍著安魯。貪婪的嗅著安魯周身的空氣……
忽然間一隻異獸按捺不住殺戮的慾望率先攻去,而癱坐在地上的安魯在有所察覺時,那利爪也已近在咫尺。他的瞳孔慢慢放大,眼裡映出的利爪也越來越大,他本打算抵抗,但心中不禁微微一震,隨後微微開口說到:
「就這樣結束吧……」
就在安魯接受死亡的一聲嘆息之後,耳邊傳來「哐當」一聲,那襲來的異獸在同時發出一聲尖嚎,一柄長矛赫然插在安魯身前,死死地釘住了那異獸的前爪。那異獸在原地痛苦的嘶嚎起來,瘋狂的撕扯這手臂和長矛連接的地方,但很快就被接連的攻擊打絕了氣息。
「既然已經有人犧牲了,活著的人就該帶著他們的意志繼續戰鬥下去!」
安魯的眼前冒出一個人影,身形在此刻變得偉岸光明起來。那人的聲音入而的瞬間,安魯微微抬起雙眸,那灰暗的眼神顫抖著泛出一絲閃光,嘴角同樣顫慄著微微浮動著。
「張副官……」安魯的語氣帶著一絲安慰和感激,但佔據主導的依舊是那股強烈的悲痛感。
宋璟冉也小心翼翼的從張林身後走出來,現在的他已是滿身塵土,蓬頭垢面。但即使一身髒亂,但身上卻沒有一絲血跡。
目光轉向一旁的張林,只見那隻持著長矛的手微微顫慄著,自上而下流淌著不少的鮮血。身上多處也都是鮮紅的。
「這是?……」
安魯看著緩慢走出來的宋璟冉,眼裡露出一分驚疑,一時間變得有些不知所措,甚至誤以為是張林途中救下得孩子。
「將軍的兒子,宋璟冉。」張林開口解釋到。
「你是……將軍的兒子?」安魯看著宋璟冉緩緩開口說到。宋璟冉沒有回答,面對著面喪的安魯微微點頭肯定到。
張林低下頭環顧了一下安魯周身,發現了安魯身下氣絕的秦黎和不遠處的沒有面容的女屍,心中同樣不忍的說到:
「他們……都犧牲了…?」
「不……算不上,高牆坍塌地太突然…是我沒有護好他們……」
安魯顫慄著身子說回復到。
「這不是你的責任,還能站起來吧?」
「嗯……」
「那就多為他們做點什麼吧。」
「是……」
說完,安魯再次堅挺著身子站在那灰礫,眼裡閃出交織的希望,緩緩起身走向張林和宋璟冉。
「對了……你們怎麼回在這兒?」
走上跟前的安魯臉上還帶著不解問到,語氣依舊同先前一樣夾雜著些許顫抖。
「先不說這個,保護好孩子,這裡還有些事情沒有處理完呢!」
說罷,張林執起長矛,橫衝而去,對著那兩三隻異獸又是一陣猛攻,那身影快到異獸無法捕捉。安魯見了,也是驚嘆的說到:
「真厲害……這就是張副官的戰鬥方式嘛…」
只見張林耍著長矛,幾個連身躲避了諸多傷害后,接連的橫刺和揮砍全都命中那三隻異獸,那些異獸也被接連的刺擊擊中而越發惱怒,嚎叫和撲襲也變的越發的頻繁,但張林卻對此展露出強大的從容,就連一邊觀戰的安魯都能感受到張林似乎在面對這三隻異獸時還能得心應手,又是接連躲過幾個攻擊后,再次朝著三隻異獸的身軀攻去。幾個回合下來,張林就打死一隻,打傷一隻,呵退一隻。
戰鬥結束后,張林立馬喘著大氣跪立在地上,手臂的傷口變的更加嚴重。先前還緩慢流淌的血液,現在加快了許多,張林有些痛苦的扶著受傷的臂膀,面色也相較先前變得更加蒼白。
「你受傷了?」安魯見狀立馬沖向張林,擔心的問到。宋璟冉也聞聲跑向張林,雙手死死拉拽這張林的衣角,面帶憂傷的說到:
「林大哥,你不要緊吧?」
「我沒事的,先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吧,估計一時半會兒我們也遇不到什麼危險,想必將軍很快也會派人到城裡解救受難的人們。」
說罷便強忍著疼痛站了起來,稍許之後,三人在一處破爛的矮牆下休整起來,安魯謹慎的觀察著周圍的環境,恰逢此時,他們的上空掠過一個人影,此人正是宋玉誠。他帶著滿腔悲憤朝著城東那崩塌的高牆飛去,透過層層煙塵也不難發現宋玉誠憤怒的神情,
他早以顯露出那份誓要除去破壞晨曦谷寧靜的決心。
「那是?!」安魯眼眸再次泛著驚疑目光。
「是將軍。」張林聞聲抬頭望去,卻是很淡然的說到。
安魯的視線被高空的那道金線拉住,他緊緊盯著宋玉誠劃過的軌道,心裡不禁想起昔日安貴平與自己在榻上講的傳說——
「小魯,我們的世界雖然糟糕,但還是有那麼一群人不惜生命的代價去守護,他們讓人們相信——人類…終將勝利,我們會重新獲得自由。所以人們常會說起,只要是他們所在之地,必然是一片和諧安寧,甚至只要聽到他們到來的消息,人們都會在絕望中重新拾起希望……」
安魯的腦海里,安貴平正在輕聲細說著,臉上總是浮現出幾分安然的感覺。深邃的雙眸在凝望著安魯的同時發出陣陣熒光。
「那就是父親說的神啟者嘛……」回過神來的安魯臉上顯出一抹欣望,眼神泛著光久久不能從那飛掠而過身影上移開。
「嗯……,我們稍後也過去。」張林收回眼眸,定睛之後對著安魯說到。
「可是,你還有傷在身,會不會太勉強?」安魯擔心的說到。
「沒事,等將軍那邊戰鬥結束我們就過去,我們這樣就過去只能給將軍添麻煩。」
「你是想把他送到將軍身邊嗎?」安魯將目光轉向宋璟冉,而身下的宋璟冉還沉寂在剛剛那不可思議的一幕中。
「璟冉,璟冉!」張林搖了搖有些入神的宋璟冉。
「那是……爸爸?!」宋璟冉微微開口,身體伴隨著一小陣顫慄。
「嗯,那是你…」話音未落,宋璟冉眼眸流出了淚水,嘴角顫慄的有些慌亂,帶著稍許稚嫩的哭腔說到;
「為什麼……為什麼爸爸這麼厲害,不來救我和媽媽……為什麼……」
「啊……?」張林的嘴微微張開,輕輕嘆息了一下,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他本以為宋璟冉看見宋玉誠後會露出欣喜之色,可是現在卻變得讓自己有些棘手起來。一邊的安魯也是把頭輕輕低下,視線也只是集中自己的雙腳處。
「好了,璟冉,你爸爸…將軍他或許有他的難處,我帶你過去,等他消滅了那邊的怪物,你再問他好嘛?」稍許無奈的張林只能先將宋璟冉輕輕攬在懷裡。
宋璟冉悲痛的哭啼著,哭聲中帶著諸多不甘和悲望,他掙開張林的手,朝著天空高處放聲大喊到:
「為什麼不去救媽媽!為什麼!」
可惜高懸上空的宋玉誠並不能聽見宋璟冉的質問吶喊,依舊毅然決然的朝著那煙塵里飛去。
「別鬧了……璟冉!」張林扶著長矛想要站起,卻被疼痛拉扯著自己的身體。
「安魯,別讓孩子衝動,拉他過來!」張林只能無奈轉頭對安魯說到。
「是…是。」
安魯跑向宋璟冉,從後背拉著他的衣尾,幾番較勁之下才拉回矮牆下。
視角轉到高空上的宋玉誠,濃煙滾滾直上雲霄,黑壓壓的一片迎合著天空的烏雲,宋玉誠的視角里,身下的晨曦谷已被塵埃瓦礫包裹,暴雨依舊不減還是迅猛的傾注而下,那下方全是不見光的一片烏黑,暴雨呼嘯的聲音掩掩藏藏地遮住了許多哭嚎,那些移動的零散黑點不知在瓦礫里搜尋著什麼,來來往往不知疲倦。他將目光輕撇了一眼高牆角落一隅的宅邸,發現那裡還是如初的模樣,心中的擔憂便少了幾分。此間觀望里他也離那煙塵里的身影原來越近。
「咕咕咕」的聲音開始回蕩在宋玉誠的耳邊,宋玉誠雙眼定睛望去,只見那破碎坍塌的高牆缺口上,懸立著一個黑影。宋玉誠面露驚異,口中輕呼到:
「這個感覺,難道是……」
帶著些許疑慮便直接是凌空一斬,激蕩的光束朝著那黑影飛去,一聲炸響后,光束從那黑影腰間掠過飛出高牆之外。
「什麼?!」宋玉誠臉上又帶驚措,那種無力感的攻擊使得他開始警惕起來,接著又是三記橫斬襲去,那黑影也漸漸顯出身來,鬼厲猙獰的面容從黑影面處撕開,那黑影的脊處也扒拉著兩雙利爪,這正是襲擊杜明一行人的妖物……它迎著宋玉誠的斬擊,那利爪橫貫一擺便擋下了飛來的光斬。顯出原象的它對著宋玉誠發出「咕咕咕」的戲謔聲。
「這東西體內居然有火種的力量!!」宋玉誠切身感受到自那妖物體內散發的力量,臉上的疑慮立馬轉變為一陣驚愕。
「怎麼會,你是誰!!」
很顯然,那妖物並不會言語,只是在宋玉誠質問的同時擺出一副貪婪的表情。話音結束的片刻,沒有得到回應的宋玉誠便將長槍踢射而出,伴隨著強大的能量,劃開了飛馳傾注的暴雨,也盪開了滾滾壓來的黑霧。霎時間,塵煙里便火光四起。那妖物也不曾退怯,迎面便抓住長槍,一聲怒喝硬是接住了長槍。但正當那妖物要開始得意是,宋玉誠的拳頭便以抵在了那妖物的面額,攻擊速度快到那妖物無法反應,「砰「的一聲,那妖物的身影便狠狠的嵌在了牆上,宋玉誠見狀又在手中凝出一柄再次踢擊而去,身體也跟著長槍的攻勢沖向那妖物。
迅捷的攻勢讓那妖物吃了虧,它艱難將身體從牆中拉起,憤怒的朝這飛來的宋玉誠怒吼著,兇惡的交織著眼神,背後的利爪極速拉長越過宋玉誠的周身,如同拉扯的麵筋一般又回拉朝著宋玉誠背後攻去,身前的利爪則是迎面接住飛來的長槍
「怎麼會!!」
宋玉誠被這奇怪的攻擊方式驚住,那回擊的利爪也越靠越近,他只得放棄手中強壓的長槍,抽身躲避襲來的利爪。
見宋玉誠撒開長槍躲避后,那厲鬼又怒然對著頭上的宋玉誠發出一身怒喝,直接折斷手中的長槍。
宋玉誠驚訝於這妖物的力量,手中再次凝聚出一柄長槍,只是相較之前,他每次凝聚出新的長槍,那包裹長槍的光芒就會黯淡幾分。
「這就是火種造物嘛……」宋玉誠眉頭緊鎖,持槍的雙手帶著微微的抖動。那怪物也是怒視著高懸上空的宋玉誠,嘴角咧得更大,伴隨著喉嚨的震動從口中發出「咕咕咕」的聲音,但這次更像是正式宣戰一般,它似乎對宋玉誠抱有極大警惕性和興趣。那凶獰的面容在叫聲結束后還顯出幾分笑意。
頃刻間,一道黑色裂痕就划空而來,迎面的宋玉誠被突然驚到,情急之下他只能本能的支起長槍擋住攻擊,瞬間一股熱流便在自己身前散開,餘波甚至震裂了手中的長槍。還未等宋玉誠反應,那怪物又橫衝而來,利爪在身前不停抓撓了幾下,接著又是幾道暗刃飛去。隨即宋玉誠周身發出幾聲炸響,周圍空氣也瞬間激起層層白煙。片刻之後白煙隱約散去,宋玉誠的身軀出現在了數米開外,強大的氣浪和餘震將他的身體推了出去,手中剛凝聚不久的長槍也出現裂痕漸漸地失去光澤。
宋玉誠輕拂著自己地胸脯,幾陣咳嗽后吐出一口膿血,那怪物見攻擊有效便再次發出「咕咕姑」的嘲弄聲。
「大意了。」
宋玉誠微微吐露到,隨後調整狀態,目光再次變得堅毅,抬眼死死盯著還在得意的怪物,長槍橫擺雙手輕撫,那原本變得暗淡得長槍又重新煥發生機。宋玉誠再次將長槍橫貫於身前,一聲怒喝,槍身應聲而出。長槍慣出后那尾部的氣浪帶起一陣餘暉,如同一把橫著飛去的雨傘般。
「砰」的一聲巨響后,白煙再次泛起,只是這次的對象是那得意忘形的妖物。
「咕咕咕……」
宋玉誠的攻擊並未造成太多傷害,那沉悶恐怖的聲音從更高的空中傳來,宋玉誠驚忙抬眼掃視一周,卻沒有看見那怪物的黑影,他只得將手伸向正前方,手中一股金光乍現,那本飛出去的長槍又出現在他的手中。
在這片刻之餘,宋玉誠又將目光輕輕撇向那城隅一角,眼神盡顯擔憂,隨後又微微將頭轉下身下的廢墟,眼神中漸漸的又湧出一股愧疚感。憤然之下,他對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揮出幾道光刃,隨即便連身跟著光刃飛行的軌跡衝去。
「這東西的神智居然這麼高……」宋玉誠的內心暗暗說到,臉上的難看神色又多出了幾分。但還是義無反顧的衝進那還未完全消散完的白煙里。那怪物也正好就在高處迎著攻擊,雙方在剩下的世界里接著又是幾陣刀光劍影。
幾番下來,宋玉誠的動作也逐漸便的遲緩起來,背部支撐飛行的光翼也因為消耗過大的精神力變得零碎暗淡。身體各處也都掛著大小不一的傷口。反觀那怪物的情況也沒有好到那裡去,相比普通人對其造成的傷害,作為神啟者來說,對異獸造成的傷害基本都是不可逆的,這也相對克制了有些異獸極速癒合傷口的能力。「這帶著火種源能量的東西究竟是從什麼地方出現的……為什麼之前一直沒有這東西的線索……」
宋玉誠再次撫著胸口,喘著氣低聲說到,心中回憶起不久前歐陽卿的話語——
「辛夷帶著一隊人,劫持了火種,如今已經逃出遠都城,他已經失蹤了……」
「難不成真是辛夷……「
回過神來的宋玉誠臉上浮出另一股擔憂之意,他的餘暉再次掃過身下的晨曦谷,如今的晨曦谷高牆破碎,城下已成廢墟,眼前的火種造物又極其兇悍,種種危機再度由然而生。
他手中的長槍握得更緊,定睛再次怒視著那同樣傷重得妖物,那妖物也是用凶煞得眼神回擊著宋玉誠,宋玉誠對其造成得不可逆得傷害使得他變得更加憤怒。
「原來你也知道疼的啊,那就好辦了!受死吧!」
話音剛落,宋玉誠再次化作一束金光向那妖物飛略而去,那妖物也抱著必死的決心,化作一股暗金色氣團沖向宋玉誠,瞬間雙方如同流星一般撞擊在了一起。
巨大的碰撞聲盪起一圈暈光散開,微微照亮了暗沉的晨曦谷,城內的人包括張林幾人在內都目睹了天空之上的戰鬥。
可就在千鈞一髮之際本該就此泯滅的妖物在最後時刻化作一團黑霧,通過透析自己的身體躲掉了宋玉誠最後的攻擊,竭力的飛出晨曦谷的高牆。
宋玉誠沒有餘力追趕,只得用盡最後的力氣將手中的長槍擲出,可惜那飛馳而去的長槍在高空劃出一道弧線后就消失了。宋玉誠最終也只能帶著疲乏的身軀緩緩從高空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