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緣滅 第二百四十七章 狠活
四十年之後,此時的藍星早已發生了滄海桑田的變化,高樓大廈早已變得破爛不堪,失去往日的光采,到處透露著一股衰敗的景象,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紅色霧氣,將大部分陽光遮擋住,下方世界則是一片灰暗之意。大地、山川、海洋好似被人揉捏一般,三者交互在一起,不分彼此,又好像互不相容,顯得格外突兀。六塊大陸被撕裂成成千上萬的碎片,散落在藍星各個角落。大地之上尖峰林立豎起,猶如劍刃一般,立在土壤之中,其上植被依山生長,四面八方散射開來,完全脫離了常人所認知的長勢,但是大部分林木則是灰黑之色,像是被油墨潑染的樣子;山斷川息,挺拔的山脈被橫刀斬斷,其上之平令人驚奇,湍流不息的大川河流被截成數段,形成湖泊,其水色則是綠油油一片,裡面瘋狂長著浮萍,將水面遮蓋的嚴嚴實實,時不時有拳頭大小的氣泡汩出,與空氣接觸之後,瞬間破裂,發出清脆的響聲;浩瀚的海洋之中,突兀的出現無數山尖,看樣子是斷山之刃被弄到了海洋之中,湛藍的海水早已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黃褐色,海水渾濁不堪,肉眼可見的青色顆粒懸浮於水中,偶爾有魚類探出頭來,吞食青色顆粒。不過看其樣子,已與之前所認知的魚類早已變了模樣,其全身黝黑,身體覆蓋閃著彩光的鱗片,而其口中皆長有猶如人族一般的牙齒,而其頭部竟然能夠發現一絲人族的跡象,甚至在其吞入顆粒之後,其腦袋上浮現一種人族心滿意足的表情。
如今,唐傑已到了期頤之年,此時的他也是白髮蒼蒼,飽經風霜的臉上,刻滿了歲月的痕迹,其眼神之中帶著一股滄桑之意,並散發出睿智的光芒,而其身體瘦弱且駝背,右手拄著一根外形奇特的竹杖,顫巍巍的站在一處高地眺望遠方。
「沒想到大戰爆發數十年之後,竟然是如此頹敗景象,末世之後,存者更是少之又少,能有百萬人就已經很不錯了,人族銳減之勢令人擔憂。雖然已有修真者介入,但為時已晚,敗勢不可避免,只希望在人族完全被銀鈸族奴役之前,儘可能多的損耗敵人,並且也要保留人族的火種延續下去。銀鈸族謀划數千年之久的人族消減計劃,效果十分顯著,已經傷了人族的根基。哎,老祖宗留下的東西,都被它們禍害完了……也不能全怪它們,畢竟已是末法時代,修真者所需的靈氣已經極為稀少,能夠修鍊有成者,少之又少,現在不過是苟延殘喘罷了。萬年之中,乃至數十萬年之間,五毒早在歷史長河之中根深蒂固。一曰瘟疫,所有生靈難逃其禍害,眾生靈經歷了逃避瘟疫、控制瘟疫、製造瘟疫三個階段,但均為將其解決;二曰戰爭,人族之性也,總有幾個不服氣被管制,欲要脫離束縛之人,挑起無數戰爭,死亡慘重,生靈塗炭,屍殍遍野;三曰飢荒,與前兩毒相輔相成,民以食為天,這是不可擺脫的口腹之慾,萬千生靈活著,即為口食之物,然後才有其他慾望;四曰死亡,一切生靈的終點,世間萬物難逃輪迴之意,即使是修真者,仙者,乃至神者,也不可擺脫其束縛,只不過時間長短罷了;五曰私慾,私慾不違,民無怨心,但誰又能保證其心之所想,便是大眾之所求?現如今很少有嬰兒誕生,人族中間斷層過於嚴重,其所因皆由科技造就的口腹之物所起,銀鈸族隱忍數千年之久,通過內外力的作用,已將人族圈養起來,利用其科技的優勢,將人族所需食物變成了隨時可以爆發的毒藥,用以此葯控制人族數量,更是毒化人族特有的修真體質,讓其與靈氣相互排斥,也就從源頭上控制了修真者的數量,甚至在關鍵時刻,將毒藥引爆,瞬間將人族的軍隊勢力瓦解掉。欲要擺脫銀鈸族的控制,人族只能另想它法,用未被侵蝕毒害的土壤種出食物,才有可能活下去,而被毒害數百年之久的人族身體,在其面前顯得如此弱不禁風,早已習慣毒藥的飼養,另改他物是那麼的困難,食物如此醜陋不堪,味不可言,難以下咽,又有多少人族能夠將此事視為重中之重呢?生化人的出現,更是突破了常人的慾望,成就其短暫的變強的夢想,甚至延長其壽命,讓其苟延殘喘活下去,這也是為何初期人族對銀鈸族的科技趨之若鶩的緣由。他們不知曉人族固有的種族優勢,自廢其身,弄巧成拙,成了這副鬼模樣,他們已經不再具備修真的可能,摻雜異族基因的人族,已非完人,從此只能墮入輪迴,永世不得超生,只能去往銀鈸族口中的『世界』。人族基因正在衰敗,而銀鈸族的計劃則是加速了此進程。」唐傑像是訴說著一段悲慘的故事。
忽然,唐傑身後的空間出現一陣漣漪,像是微風佛過水麵一般,漸漸散發開來,接著他感覺身後一雙眼睛正在注視著,然後轉頭看去,發現一個孩童的身影若隱若現的出現在身後,於是其左手掐指算去,微微鄒起眉頭,輕聲說道:「地方不對,時辰不對,請回吧!」
接著孩童帶著一股驚駭之意,其身影消失不見,後面的空間再次恢復如初,那名孩童好像從未出現過。
「應該是萬年之前的遠古人族通過某種空間,其意識傳送到了這裡。不對,不對……為何其真身沒有被傳送過來?以遠古之人的修為,應該不至於只是如此,難道傳說記載有誤?即便是那個時代,也沒有大能之輩,可真身傳來!看來時空之力,異能之士也無法將其參悟透徹,不知該信哪個。這已經過去八十年之久,之前在夢境之中出現的那名修真者,準確的說應該為仙人,指出我是應運之人,此時我已步入暮年之際,全然沒有看到我所能發揮出的作用,難道是他哄騙與我?還有那個只聞其聲不見其人的大能之輩,他之前所講,並非空穴來風,為何此時還不現身?難道疲於應對眼前的局勢?亦或者早已身死道消了?歷經數十年之久,我也漸漸發現了一絲端倪,我的魂魄並不完整,至於是哪一道暫時還未知曉,畢竟修真之法已經消失在歷史長河之中,傳承已斷,無人知曉其中秘密,如此結果,全有銀鈸族所致,為了將人族圈養起來,可謂費盡心機。剛才那個孩童出現之時,我對其所講並非心中所想,而是隨口而出,這是為何?難道冥冥之中我與其有關?哎……無求道接引者,獨自研究,身心甚是疲憊,且不得其宗,令我困惑不已,短短百年之期,還是一事無成,看來這個秘密要與我一同進入墳墓之中,後世再無其法。」唐傑喃喃細語道,左手上憑空出現一方硯台,此時他用帶著三枚黯淡無光戒指的右手撫摸著那方硯台。
「哎呦,別摸了,太癢了!」一個似曾相識幼稚的聲音響起,唐傑面前出現一個懸浮於空中的身材矮小之人。
「哦?看來前輩終究是醒了過來!」唐傑並未為此過於高興,其語氣極為平淡答道。
「聽你這語氣,什麼意思?聽到俺的聲音,沒有一絲興奮與激動?怎麼,要死啊?」妖鱷不悅問道。
「前輩說笑了,我已是將死之人,早已看淡,故心態平靜,即使這方世界消亡,也不會引起波瀾,事已既此,我還能有什麼可煩惱的呢?終究抵抗不住天命輪迴……」唐傑嘆氣道。
「這才哪到哪啊?就有如此頹廢之意!還想入輪迴,你想得美,此方世界早已脫離其運行軌跡,早已沒有了輪迴之說,因為後世之人心中已沒有是非善惡之分,已經摒棄了原有道心,慢慢被銀鈸族侵蝕腐化,再者,如今的人族已無修道所必須的修道根基,全是銀鈸族的科技與狠活,再無完人可言,你等人族全是憑實力將修道之途斷送掉的,也不要怪罪他人,更不要埋怨天道。」妖鱷嗤笑道。
「前輩,此話差矣!雖說銀鈸族將大部分人族滅殺乃至虜獲,但是人族之中仍有部分保留原有肌體,怎能說是修道根基盡毀?而主要原因還是人族與外族相比,實力懸殊相差太大,才淪落到如此地步!」唐傑心中略有激動,極力辯解道。
「哎,頑固不靈!迂腐!你以為是你自認為的,並非事實。經過數十代的篩選,留下的人族卻是被銀鈸族定向選擇的結果,期間一旦發現具備修道之體的人族,盡數滅之。留存下來的便是毫無根基之體,你的肉身也是如此!」妖鱷的回答猶如驚天之雷在唐傑掀起驚濤駭浪。
「怎麼可能!怎麼會是這種情況……」唐傑聞之後,不知如何回答,不停地重複著驚疑之詞。
「好好想想你等人族歷史記載之中的事情吧,你以為那些是後人杜撰出來的?有些事情並非空穴來風!哎,真是與你講不通,真不知道大寶貝怎麼想的,怎麼找了你這麼個應運之人,晦氣!與那些人相比,他們的子孫後代怎麼變得如此愚鈍,還科技……俺看就是笑話,之前人族早已研究出比你所處時代還先進的技術,到了後輩手裡,沒有發揚光大,反而倒退了,可悲!可笑!看來,銀鈸族密謀數十萬年之久的計劃,在你等人族身上實現了。」妖鱷語氣不屑道。
「前輩杳無音訊數十載,如何知曉如此之多的秘辛,為何不公之於眾呢?」唐傑道出心中困惑。
「嘿嘿,你以為俺只在那裡悶頭睡大覺啊,外界之事哪能脫離俺的感識。用大寶貝的話來講,時辰未到,天機不可泄露,再者說,以你等已被囚困的思維去思考,能想明白嗎?估計俺要講出來,肯定被當為痴瘋之人,喂以你等口中所說的安眠鎮定之劑,而後束縛於牢籠之中。」妖鱷譏笑道。
「……也對,能有如此驚人之語,不抓起來不可能,還會判個妖言惑眾之罪。」唐傑點頭道。
「咦!講了這麼多,俺還未在意,這才發現你的手上怎麼會有星戒!」妖鱷定眼看去,吃驚問道。
「星戒?是何物?」唐傑摸不到頭腦問道。
「就是你右手之上的那三枚戒指!不對,又有一些不同,氣息極為微弱,俺記得這三枚星戒是老誇身上之物,怎麼會到了你的手中?」妖鱷不確定的問道。
「前輩是說這三枚戒……星戒,可是非凡之物?這是我在遊歷之時,在不同的地方發現的,當時只是覺得與它們甚是親近,便常年攜帶了。前輩,有何不妥?」唐傑不解的問道。
「這三枚星戒,可不是能用寶物來形容的,至於它們有何功效,俺不方便透露,需要你自行領會。之前,此物為一個老朋友所有,期間經歷諸事之後,便與他們失散了。沒想到,它們竟然落入你的手中,看來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亦或者你與其有緣。」妖鱷神情落寞道。
「哦,原來如此。不過,我命數將盡,它們也無法繼續陪伴與我,既然前輩知曉它們,那便拿去,若是再遇故人,也可將其交予,免了讓它們埋於黃土之下,埋沒於我這無能之輩手中。」唐傑聞言笑道。
「如此時辰,遇到如此之事,看來大寶貝所言不差。你也無須這般行事,此時俺出來,不為別事,只為帶話而已。現在大寶貝狀態不好,暫時無法現身,只能囑咐俺,代他傳話。這有一法,可解你的燃眉之急。百年之後,俺們會再次現身。」妖鱷神色莊重道。
此時,唐傑腦中便浮現數十個字元,而其首則是三個大字「返生決」,還未等他反應過來,妖鱷便消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