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難躲的債（二）
伊然話音剛落，從外面衝進來四個男子，他們很熟練地一陣翻箱倒櫃。沒找到什麼值錢的東西后，準備搜我身上。
我自然不肯就範，可我知道逃不了，於是習慣性躺在地上，蜷縮著身子，叫囂道：「行了，老規矩，打一頓走吧！等我有錢肯定會還你們。」
「如你所願！」顯然伊然並沒有慣著我，她對手下說道：「老規矩，這次你們想喝什麼？」
「可樂！」第一個男子喊道。
「雪碧！」第二個男子喊道。
「啤酒……」
啪——
第三個男子話音未落，被第四個男子打了一巴掌：「幹什麼？喝酒誤事，公司規定上班期間不準喝酒不知道啊！對不起然姐，新來的不懂事，給我們兩個買橙汁就行。」
伊然轉身離去，四個手下則對我一陣拳打腳踢。
我感覺其中一個人的力度比以往重了，有些生氣：「喂！怎麼回事？能不能輕點？啊！還打？別打了，再打我可還手了。」
「什麼？」第一個男子嘲諷道：「還敢還手？繼續打！」
「停停停……我只是隨口一說，又沒有真的還手，幹嘛那麼認真，而且剛才誰一腳踢我腰上了，很疼啊！」
「什麼？」
「新來的，是不是你踢的？」
「不知道啊！也許吧！」
「媽的，你別打了，去接然姐吧」……
就這樣，他們很隨意地聊著天，同時還不忘對我拳打腳踢。
直到伊然買飲料回來，他們才氣喘吁吁地停手，然後大口喝著飲料。
伊然覺得差不多了，吩咐手下將我全身上下搜了一遍。當發現我將錢藏在鞋墊底下后，她很嫌棄地搶過錢，又讓手下將我打了一頓。
伊然等人走後，我躺在地上，眼神獃滯地看著房梁，覺得自己好心酸、好難過、好委屈……
其實我這二十六年很不容易，由於父親酗酒好賭，母親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拋下我們父子離家出走了。而我對母親最後的印象，就是母親離開那天，給我做了一碗十分美味的湯麵，然後告訴我：「你知道媽媽為什麼要給你起名林度嗎？就是希望你凡事有度，不要像你的父親一樣。以後你要努力學習，好好生活，做一個有出息的人……」
那天下午，母親換了一身新衣服，毅然離開了那個家。那一年，我六歲半。
父親是第二天中午才回來的，他又是一身酒味，回來睡了一天一夜，之後開始變本加厲地酗酒、賭博。
往後幾年，母親成了家裡的禁忌，哪怕我稍微提到有關母親的話題，即使是無意，也會遭到父親怒斥甚至挨一頓揍。
由於父親嗜賭成性、嗜酒如命，我每天的日子苦不堪言，不知不覺開始變得憂鬱傷感、內向自卑……
不過讓我鬱悶的是，接觸過我的人卻不這麼認為，但其實我只是始終保持著一份純真和善良罷了。
而對父親最後的印象，是在高一那年。
那天我正在教室上課，父親突然找了過來。他將我叫到教室外面，盯著我足足看了十五分鐘后，給了我一千塊錢，並叮囑我：「你現在住校用錢多，不過要省著點花。以後……不要再回家了，爸對不起你……」
我一開始沒明白父親的意思，直到後來放假回家才發現，家裡早已經被洗劫一空，而且屋裡屋外到處被人用紅漆寫著「還錢」。
也是那個時候，我遇到了那個至今「糾纏」了我將近十年的女子——伊然。
伊然是當地高利貸組織收債人的義女，標準的小太妹。那時的她整日畫著誇張的濃妝，從來都是煙不離手，打架更是家常便飯，一點都不像現在這麼高冷。
當伊然向我出示了父親寫的一摞欠條，讓我說出父親的下落時，我才知道，父親跑路了。可去哪了，我也不知道。
我甚至都報警了，可警方也找不到。
於是伊然便將那一摞債務強加到了我身上。
儘管我十分不情願，可伊然並不和我講道理。
「既然如此，那我加入你們吧！」我賠著笑臉建議道。
伊然搖搖頭：「你當我們這裡是什麼？收容所啊！」
「不是，我是想賺錢還債。」
「賺錢還債？就憑你？」
「嗯，我可以的。」
「切！」伊然一臉正氣地拒絕道：「拜託，你今年才十六歲，法律上還屬於未成年，我收下你屬於雇傭童工，犯法的。」
「可是你看著也沒我大啊！」
「媽的，你算什麼東西，敢和我們大小姐相提並論。」跟在伊然旁邊的一個皮膚很白的男子叫囂著一腳踹到了我肚子上。
他的力氣很大，我差點岔氣。
「宋陽！你幹嘛？誰讓你擅自動手了？」伊然瞪了眼宋陽，轉頭看著我關切道：「你沒事吧？」
沒等我回答，宋陽率先不滿道：「大小姐，你沒事吧？」
「我當然沒事。」伊然想了想，嘆了口氣，對宋陽解釋道：「你知不知道他是我們的財主？在他沒有明確表示會拒絕還錢的情況下，擅自動手打他，會降低他賺錢的慾望，變相影響我們的收入。」
「呼！」我暗暗舒了口氣。
原本我差點被伊然感動，可聽到她的理由，我瞬間又對她好感全無。
「對不起大小姐，是我衝動了。」宋陽很勉強地說道。
伊然沒理會宋陽，她看著我問道：「那麼……你會還錢嗎？」
我很委屈地點點頭：「我想還，可我未成年，找不到工作，賺不到錢。」
伊然認真思索了一番后，說道：「好！我等你兩年，從你十八歲開始，直到找到你父親之前，他的所有債務都先記在你身上。
對了，溫馨提示，我們可是高利貸，利滾利，所以你要記得到時候努力工作，千萬別想逃跑，因為沒人能從我們手裡跑掉……」
「那你還讓我爸跑了。」我小聲嘀咕道。
「你說什麼？」
看到伊然表情變了，我趕緊辯解道：「我說，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