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地窖驚魂
面對榮銘的問題,李夏昕笑而不語,而是好奇似的在屋中四下轉悠、打量,最後在桌邊站定。
她彷彿是無聊得很,竟把桌上油燈的燈罩摘下來放在手中把玩。
李夏昕的舉動更令榮銘摸不著頭腦,因而心中愈發慌張:「那個……銀子確實是從敝錢莊提的,可是從清點到裝箱,校尉王大人和兵部的主事大人都是親眼看著的,裝車起運時鎮撫使大人也來了。這銀子在路上出了意外,不關敝錢莊的事啊……」
李夏昕端起燈燭轉身背對著榮銘,掏出了近日剛研製好的迷心散,又掏出一顆解藥喂入口內。想到前一日,她到養濟院找了一位老爺爺試藥,那位老爺爺吸過葯散后雖然對她的話無不聽從,卻還有自己的意識,藥效不是很明顯,她便索性將整瓶葯都倒進了燈中。
榮銘正滔滔不絕的解釋著。
李夏昕驀地回身,將燈燭舉到榮銘面前。
榮銘嚇了一跳。
李夏昕卻笑了,笑得花枝亂顫:「榮老闆,這大冷天的,你怎麼滿頭大汗呢,還有你這眼神閃爍不定,心虛啊?」
明明是燦若桃花的笑顏,榮銘卻彷彿是看到了青面獠牙的惡魔般心驚膽顫:「不是,那個……我……」
李夏昕繼續笑道:「榮老闆是在害怕嗎,相信你也看出來了,我不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有什麼好怕的呀!榮老闆的手段確實高明,連我們家鎮撫使大人都不得不佩服。指揮使大人被罰跪,鎮撫使大人對整件案情的來龍去脈心知肚明,卻苦於沒有證據,只好啞巴吃黃連。我們家大人若存心報復,現在出現在榮老闆您身邊的應該是蒙面殺手。所以,榮老闆應該識趣,說說吧,嚴家的銀子藏哪兒啊?毒藥誰給你的?賬本又在哪兒啊?」
榮銘突然感覺到暈乎乎的,望著眼前跳動的燈苗,混跡商場多年的他立馬意識到中計了,可已經太遲了,他的思維已不受控制。
「賬本在哪兒?」
李夏昕厲聲逼問,榮銘雖然還有一絲清醒,咬緊牙關不開口,目光卻忍不住瞟向牆上掛著的那副唐伯虎的《寒秋圖》。
「拿著。」
從榮銘的神態中,李夏昕瞧出了端倪,她再次以命令式的口吻讓榮銘端著燈燭,自己則起身去摘那幅畫。
榮銘便乖乖的端著燈燭。
《寒秋圖》後面什麼都沒有。細心的李夏昕發現此畫的畫軸相對較粗,她便拆下了畫軸的軸頭檢查。
果然,一根畫軸內是賬本,一根畫軸內是銀窖的機關草圖。
李夏昕心頭狂跳,如獲至寶般將賬本和草圖揣入懷中。
轉身從榮銘手中奪過燈燭,「帶我去銀窖。」
此時已完全失去了意識的榮銘立即乖乖的起身往外走。
李夏昕隨著榮銘穿庭過廊,進了一間書房。書房正面立著一架足有一人高的木櫃。
榮銘從腰間摸出鑰匙開了櫃門。
兩人一前一後爬進了柜子,又往下走了一陣,柜子下面竟別有洞天。
李夏昕打量著四周的青磚石壁,心想這應該就是機關所在地了。估算已耽擱了不少時辰,藥性怕是要過了,她掏出了迷針筒。
榮銘中迷針倒地,李夏昕拿出圖紙細細的看。
突然,身後有人朗聲道:「真沒想到,夏昕這麼聰明。」
雖然是在意料之中,李夏昕心中還是微微一驚,她立即回頭,對上了正沖她微笑的景王。
朱希孝撿起被丟在地上的《寒秋圖》。
徐炔指著拆了軸頭的畫軸道:「看來鎮撫使大人要找的東西,已被人拿走了。」
王冰凝和王煒押著一名家丁跪倒在朱希孝腳前。
朱希孝厲聲道:「你們老闆現在人在何處?」
李夏昕望著景王,冷冷一笑:「你怎麼會來這兒?哦,差點兒忘了,這裡存放著助你奪嫡的經費。」
景王朝李夏昕逼近,誠摯的道:「本王是來見你的,夏昕,你娘的事不能怪我,設局時我還特意交待過,絕不能把你牽涉其中。」
李夏昕雙目冒火,猙獰的笑道:「朱載圳,說這些有意義嗎?你的爪牙為了逼我,將我娘埋在了壓艙石下,被救出來的時候,身上有二十多處骨折,全身上下沒有一處皮肉是完好的,肋骨斷了三根,劃破了肺臟,吐血而亡。景王殿下你也有娘親,若盧靖妃被人整得這麼慘,最後不治身亡,你會因別人輕飄飄的解釋一句,便將仇恨一筆勾銷嗎?」
「一切都是那個鄭停雲自作主張,我若知道他會那樣對你,一定事先砍了他腦袋。」
李夏昕不再言語,將手中的機關圖湊近燈燭,點燃后扔到了地上。
景王問道:「你燒了什麼?」
李夏昕露出了平靜而輕鬆的微笑:「原本是打算找到逆王水,讓你面目全非甚或屍骨無存,這是我所能想到既可以報仇又不會連累朱大人的唯一辦法。你出現在了這裡,就不用那麼麻煩了,你死在這嚴黨銀庫的機關陣中,也是一樣的。」
「你燒的是機關圖。」景王神情驟變,轉身沖向出口。
李夏昕在一塊牆磚上用力一按,「哐當」一聲震天山響,室頂墜下一塊條形巨石,堵住了出口。
景王回頭,近乎歇斯底里的道:「夏昕,你是瘋了嗎,為了殺我,連你自己的命都不準備要了嗎?」
李夏昕根本不搭理景王,她腦海中浮現出過往一幕幕甜蜜的畫面,頓時淚如雨下:「那天,朱大人說他會娶我,他答應娶我了!」可她還是探手將嵌在牆上的壁燈一扭。
頓時,四周磚縫間有箭矢如雨點般射出。
景王穿過箭雨,飛奔到李夏昕身旁,抓住她的后脖領趴在地上。
朱希孝等人來到書房,葉玄和幾名景王府的護衛守在櫃旁。
書房中所有人都聽到了櫃后的動靜。
葉玄厲聲道:」朱鎮撫使,李夏昕約我們家殿下來這兒,原來是想要殿下的命啊,真沒想到你為了贏回這一局,竟卑鄙、齷齪至此,不惜利用自己的女人使美人計。」
朱希孝推了推堵著入口的巨石,竟紋絲不動。
便從櫃中出來:「葉玄,若不想你的主子折在裡面,就給我閉嘴,乖乖的配合。」
朱希孝和葉玄兩人一左一右,分別各扳櫃壁的一側,「咔嚓」一聲,柜子四。
朱希孝、葉玄、徐炔和王煒幾人齊心奮力推那塊石頭。
密室內,李夏昕被景王摁在地上動彈不得,箭矢在他們頭頂「嗖嗖」飛過。
李夏昕猛的想起景王腰間佩帶的匕首。她的手偷偷的摸向景王腰間,拔出匕首,朝自己腦後刺去。
她不知道會刺中哪兒,更沒把握刺中景王,她只知道,她必須得拼一把,就算是刺中自己的脖頸或後腦勺,也無所謂。
「啊!」匕首不偏不倚正中景王的手背。
景王痛鬆了一下,李夏昕趁機起身,朝較為凹陷的地磚衝去。
沒跑幾步,左肩便中了一箭。身形晃了兩晃,毅然幾個箭步衝過去,一腳用力的踩上了那塊凹陷的地磚。
幾乎同時,又一支箭從她脖頸右側劃過。
李夏昕那腳踩下去的同時,室頂亂石落下。
景王冒著密集的箭雨和亂石飛奔到夏昕身旁,將她護在身下,心想:「完了,看來今日本王要與心愛的女人埋骨於此了!」
就在此時,堵著出口的條石轟然倒地,巨烈的聲響震得眾人耳邊嗡嗡作響。
未參與推石的王冰凝第一個沖了進去,揮舞長劍幫夏昕和景王擋開了箭矢亂石。
朱希孝亦沖了進去,將夏昕攔腰抱起。四人一起沖了出來。
葉玄顯得很是著急:「殿下,您怎麼樣?夏昕姑娘,到底怎麼回事,應該有一個解釋吧!」
「葉玄!」景王嚴厲的喝了一聲:「本王沒事,夏昕怎麼樣?」
李夏昕虛弱的依偎在朱希孝的懷中,她左肩中箭,脖頸處的划傷鮮血如注,頭上也石頭砸了一下,鮮血滲出秀髮。
「我是來盜逆王水的,我給榮老闆下了迷心散,我爹從不讓我研製迷心散之類的藥劑,說那屬於旁門左道,有辱李家門楣,所以,我沒敢同大人說。哦,對了,榮老闆還給了我一個賬本。」李夏昕聲音越來越弱,準備從懷中掏賬本,可手抬到一半,便無力的垂下。
朱希孝從夏昕懷中掏出賬本,扔給了徐炔。
又轉頭冷冷的望著景王和葉玄,「若還有什麼話什麼疑問,大可直接稟明聖上。王煒,趕緊去請大夫。」說罷抱起夏昕匆忙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