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不可能出現的人

左政猛然轉過身，目光落到雨柔身上，臉上出現掙扎之意，這是他離死亡最近的一次，雖然他確診了癌症，幾乎被判了死刑，但醫生跟他說就算不治療，也還有三個月的時間，所以，他對於死亡是沒有太大概念的。

唯有真正面對死亡，才能確切感受到那種絕望。

就好比如現在。

但他看到那沉寂在悲傷的雨柔后，左政猶豫了。

他記得，在列車上，他被無端辱罵，處處刁難，周圍人冷眼旁觀，沒有人幫他說話時，是雨柔站了出來。

就是這樣一個，如此純粹而善良的人，刻在了左政腦海中，如果因為怕死，而將對方扔下，那簡直天理不容，這違反了左政的理念。

所以，他必須回頭。

「雨柔！」左政大喊道。

不過，沉寂在悲傷的女人沒有聽見他的話。

左政快步向雨柔跑去，一把抓住對方的手，欲帶她離開，不過，女人卻不情願的甩開他的手，繼續低著頭，紅著眼睛在流淚。

「該死！」左政怒罵一句，惡狠狠地望向那名變異女人，此時的婦女，那瞳孔中閃爍著一種血光，完全不像正常人的眼睛，她邊哭邊笑，面容扭曲，跟之前那種成熟有韻味且漂亮的樣子不同。

她的那種悲傷似乎感染到其他人，幾乎所有人都變得跟她一樣悲傷，包括之前的左政，被她感染的人就像失去了自己的靈魂，意識全被悲涼籠罩。

現在被感染的人，除了悲傷以外，並沒有表現出其他出格的事，但左政總感覺不安，再這樣下去，會發生很恐怖的事情。

那些被變異婦女感染的人，力氣比正常人大幾倍，不然硬扛雨柔離開還是能做到的，但這條路被斷掉了。

所以，他必須阻止那名變異婦女的情緒擴散。

「停下啊！」左政朝變異婦女怒吼道。

但顯然效果不大。

「槍？」左政看到了那些警衛員扔在地上的槍，便跑過去撿了起來，對準那名變異婦女。

「快停下來，不然我就開槍了！」左政神色變得有些瘋狂。

「咯咯...」變異女人怪笑幾聲，轉過頭看向左政。

對方那雙瞳孔，徹底被血色染紅，其中有血色紅光閃爍，或許是哭得太久，漸漸的哭成了血淚。

「我叫你停下，沒聽見嗎？！」左政咬著牙，目光像要殺人似的。

他舉著槍的雙手，微微顫抖。

左政不敢開槍，或者說不想開槍，對方原本也只是個普通人，家裡還有兩個孩子等她贍養，如果將她打死在這，她那兩個孩子怎麼辦？

左政臉上出現掙扎之色。

「真的好煩！」左政不知道該怎麼做，他向來不會做選擇題。

「咯咯。」迎接左政的依舊是變異女人那古怪的笑聲。

雙方就這樣對峙著，周圍全是低著頭，流著淚的人。

天色越來越陰沉了，高鐵站旁昏黃的路燈一閃一閃的，加上那種哭喪的聲音，氣氛顯得有些詭異。

不過，這種氣氛，很快就被變異女人打破。

在左政驚愕的目光下，變異女人伸出右手，五指做成手槍樣，緩緩舉向自己的腦袋。

砰！

變異女人嘴唇微動，輕輕吐出開槍后的聲音。

左政臉上出現茫然之色，但很快，他面色大變，猛地轉頭看向那些警衛員，不知他們何時已經把槍舉在自己的腦袋，隨著變異女子吐出聲音后，他們其中幾個警衛員，竟是按下了板機。

隨著一聲聲槍響，一道道血線劃過，那幾名警衛員倒在了地上，沒了生氣。

這特么是自殺？

左政瞪大眼睛，久久不能回過神。

還沒待他反應過來，變異女人將抵在腦袋上做成槍樣的手，緩緩舉向雨柔的方向，而後對方朝左政投來一個嘲諷似的笑容。

隨著變異女人的這個動作，那些還活著的其他警衛員，竟是模仿她的模樣，將槍舉向雨柔。

「該死，你以為我真的不敢開槍嗎？」左政大罵一聲，雙手緊握著的槍，死死瞄準變異婦女的腦袋。

「咯咯。」回應左政的是的變異女人怪異的笑聲。

「那你就去死吧！」左政一聲低語，扣動了手槍板機。

砰砰砰！

左政連續朝變異女人開了三槍，子彈如同雷光般，掠向她。

天空突然下起了雨，左政的眼睛被雨水沖刷，前方的景色變得模糊，但左政不敢眨眼，目光死死的盯著那名女人。

令左政驚愕的事情發生了，他臉上浮現出恐懼之色，只見那名變異女人，竟是一點事都沒有。

他射出的子彈，好像沒有打中女人。

不可能！

左政搖了搖頭，再次死盯著那名變異女人，又是開了三槍，怕打錯，他落在變異女人的目光，沒有移動分毫。

「這...」左政微微張開嘴巴，身體輕輕顫抖。

射出去的子彈，再穿過變異女人的身體后，掀起一陣血色，而後傷口竟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

「咯咯，輪到我咯？」變異女人突然怪笑一聲，將舉在雨柔的手，轉移到左政身上，與此同時，那幾名警衛員，也以同樣的動作，用真槍，舉向了左政。

砰砰砰...

隨著七八道槍聲響起，左政緊緊閉上了眼睛。

他知道，自己是完了。

雨，越下越大，落到地面上，浸濕了土地，匯成一灘灘水，化作溪流，奔向了遠方。

在高鐵站廣場上，是一群哭喪的人，以及躺在地上被子彈爆頭的人，白色的物質伴隨著血水，隨雨水漂泊，捲入了下水道。

這些人的中間，一名用五指作出手槍似的女人，裂著嘴角，嘴裡發出古怪的笑聲，她的那雙瞳孔，流下兩道血淚。

而在變異女人不遠處，是一個緊閉著雙眼的俊逸男人，他眉頭像麵糰一樣柔在一起，身體微微顫抖著。

「我死了嗎？」左政緩緩睜開眼睛，用著顫抖的語氣說。

沒死？

左政抬頭望去，那名變異女人保持著先前的姿勢，就這麼用手指著他。

雨依舊下的很大，只是天空變得十分黑暗，就連星星都沒有了，那種顏色就像夾雜在亞洲與歐洲的黑海，讓人看了都會有一種莫名的恐懼。

「唉，左政雖然長大了，從一個吃飯都要我們催的孩子，變成了一個獨自穿越各大城市的男人，但還是不懂得照顧自己。我跟你父親，才離開幾年，你就被別人欺負，還不敢還手...」

左政扔下了手槍，整個人愣在原地，在那朦朧雨中，出現一道熟悉的倩影，她舉著傘，邁著步伐，向左政走來。

「母..母親？」左政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周圍所有感知都被他屏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