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來一個
「二位無常尊者且慢急下定論,你們只知這彭魏二女逃越地府,卻不知這其中隱情。」
白無常:「哦?我倒要聽聽這其中有何隱情。」
師父舉手作揖:「尊者有所不知,那彭魏二女能做出豈等有違天理之事,都只是為了同一個人,那個人,正是你們地府追緝了百年的頭號鬼犯——汪少御。」
黑白無常聞言皆是一驚:「此話當真?」
「學道之人言行正當,不敢有所欺瞞。」
白無常:「那汪少御乃是地府頭號鬼犯,本是同魏鬼一同打下十八層地獄,永世為鬼奴,不得超生,可曾想他不知悔改竟盜取冥府生死簿勾去了自己名字,趁機混入胎降再世為人,此後再也查不到他的去向,想來是請了高人為其掩護。」
黑無常:「如真有此事,我二人定當稟報閻王,捉拿汪少御!」
要知道,那生死簿可是掌控著世間所有人的生與死福與禍,亂了一個人的生死,就會牽連出很多人的悲劇。小到可以賜死一個人,大到可以毀滅眾生。
這玩意兒在冥府可是連閻羅王都沒機會碰,沒想到汪少御這丫的膽子那麼大,竟敢盜取,轉世偷生。
師父:「那汪少御轉世今生名為霍銘,殘殺彭鬼,魏靈也是前世遭汪少御所害,今日報應,不過是由前因種下的後果罷了。」
黑無常:「謝過二座執事,我們這就回去上報此事。」
「二位尊者留步,弟子還有一事相求。」
白無常:「二座執事,我們是看在您身為栩生派二座,栩生派又與地府相聯共同維繫人間地獄之秩序,功勞相當,再加上您向我二人提供汪少御線索,我二人更是敬重您。若不是看在您的面兒上,這小丫頭片子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還請執事予我二人方便,莫讓我們為難。」
黑無常:「妨礙陰差辦公少說折壽二十年,這私下藏鬼,助紂為虐更是罪加一等,若真傳報上去,怕執事也是難做。」
言下之意就是:別給臉不要臉嗷,要不是敬你是栩生派執事,老子早就公事公辦了,你居然還有臉提條件?
靠,居然敢威脅我師父!
「弟子當知。不過我所求之事,正是為給二位尊者行方便。」
白無常:「此話怎講?」
「我得知二位尊者此次前來是為了捉拿彭魏二鬼,卻不想中途被我這孽徒橫插一腳。如今隱情公布,彭魏二鬼也是心懷怨念無法放下罷了。尊者此後捉拿汪少御,按地府評判是非與過,那汪少御也算是得了相應的懲罰。我想這二鬼執念於世無非就是想討個公道,如今因果有報,她們在前世今生的糾纏中也是個可憐人,不妨放她們入輪迴,所有功債,來世再還吧。」
黑無常:「這……」
我儘管很驚訝汪少御的事迹,以至於一時沒反應過來,但我是知道我師父這是在幫我。
如果可以讓霍銘受到應有的懲罰,還可以求來彭圓圓和魏靈轉世的機會,這就替我省了很多事的同時處理的結果也很完美,對彭圓圓和魏靈未嘗不是件好事。
所以此時不認錯,更待何時呢?!
「弟子許安安,深知此事犯下彌天大錯,萬死不辭。可那彭魏二鬼實在可憐,弟子於心不忍才知錯犯錯,還因此冒犯了二位尊者。求尊者看在彭魏二鬼只是一時被仇恨蒙了眼,從未傷人性命的份兒上,助她們輪迴,來世重新做人。至於我,願聽從尊者發落,以此謝罪!」
黑無常:「既然如此,看在你師徒二人齊心合力,你又及時認錯,知錯能改。儘管做法極端了些,卻也是因情生念悲憫眾生。我們允了這個請求,並會將彭魏二鬼帶入黃泉,靜待輪迴。」
白無常:「還請將彭魏二女交於我等之手,以實附言之效。」
我拿出白玉葫蘆,放出了彭圓圓和魏靈。
彭圓圓和魏靈紛紛現形。
「彭魏二女,你們可願隨我二人入黃泉,來生投胎轉世為人?」
她們待在葫蘆里,對於我們剛才的談話聽得一清二楚。
彭圓圓與魏靈齊齊跪拜:「小鬼願聽從尊者安排。」
黑白無常雙雙抱拳:「如此,我們便回去復命了,執事,我們後會有期。」
師父微微頷首:「有勞尊者。」
黑無常雙手拿起鎖魂鏈,甩動鐵鏈弄出一陣清脆的金屬碰撞的聲音。白無常則左手拿哭喪棒右手舉招魂幡,揮動招魂幡,隨即彭圓圓和魏靈被收入白色的招魂幡之中。
「告辭!」一黑一白只一個轉身,隨即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黑白無常走後,師父背對著直立在我面前,全身散發出一種可怕的低氣壓。
那平靜的氣息就如同暴風雨前的寧靜,我知道,眼前這個男人,動怒了!
「師父……」
「為師平日里的那些苦口婆心,怕是你根本沒聽進去。」
「師父,我……」
「孽徒!你還想狡辯什麼?!!」
我膝蓋直嚇得發軟:「師父,我、我那是一時衝動,只是覺得彭圓圓和魏靈太過可憐了些,所以就意氣用事,犯下大錯……徒兒如今真的知錯了,還求師父原諒。」說完,我的腦袋重重的磕在地上,發出清晰的悶響。
師父最忌我插管孤魂野鬼前生的那些破事兒,按他的話來說,就是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只是一個小小陰陽師,碰到氣候小的算是運氣好,要是碰上成事兒的那種惡靈,我怕是死一萬次都不夠。
儘管師父在身邊的時候整天都在跟我念這個道理,可一遇到像魏靈和彭圓圓這種事,我是真的難忍下心來不管。
粗略算算,我也不知道這是第多少次師父幫我兜簍子了!
「你可知黑白無常是何來頭?那乃是地府陰差,那二人不同其他鬼官,就連冥府冥王阿茶都要禮敬三分。你平日里怎麼胡鬧為師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念在你年紀尚小,意氣風發,也任你去了。可沒想到你做事如此輕浮,為了那兩個和自己不相干的女鬼,竟然幫其出謀劃策,傷人性命,且以下犯上,傷地府的人。若不是因為那霍銘是死於魏靈之手,不是因你沒命,又若不是霍銘的前世罪孽深重,遭地府通緝,為師就是搬出整個栩生派,也難救你小命!」
啊……這麼嚴重嗎?
我以為這次鬧得再嚴重,所遭反噬無非也就是像以前一樣感冒發燒流鼻血,或者倒霉一段時間,這次卻是我馬虎了。
我根本就抬不起頭來,心裡又驚又怕:「徒兒知錯。」
師父轉過身來居高臨下地看著我:「賺取鬼財乃是不道德的行為,遭反噬不說還會影響自己的運數。那彭圓圓給你五千塊錢叫你替她辦事,你也不想想,難道你的小命和前途,就只值五千塊錢?!」
我是貪財,但,我也是真心可憐彭圓圓……
不過眼下說這些都是沒用的。
「師父在上,弟子今後一定謹聽師父教導與安排,保證再也不會胡來了。」說完,我又重重磕了一個響頭。
「咚咚咚——」
就在這時屋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師父許是意識到自己不宜久留,只匆匆交代了一句:「哼!念在你年紀尚小,及時懸崖勒馬,為師這次就原諒你了,如有下次,定當嚴懲!」
「是,徒兒謹遵師命。」
每一次都說嚴懲,但每一次好像都是很輕易就放過我了,這樣的師父我簡直太愛了。
看吧,馬屁拍得好,好處少不了!平日里的阿諛奉承,見風使舵,看來也討了師父不少歡心啊。
不過我陰白這並不是我任性的理由,師父做的每一個決定自有他的道理,我這已經不是第一次扔爛攤子了,我總以為自己能夠處理的很好,看來啊,我這氣候還沒到家呢。
這多管閑事的爛德行,得改!
「咚咚咚——」
敲門聲再次響起,拉回了我沾沾自喜的思緒。
陸擇簡回來了?
不應該啊,他出去的時候不是帶了鑰匙嗎。
「誰啊?」
一打開門,入眼是一個身材精瘦,個子矮小,身穿綉有梨花花紋連衣裙,腳踩三十度小坡跟圓頭高跟鞋的女生。
不怎麼濃密的頭髮很長,長到完全放下來估計得拖到屁股墩兒,頭髮盡數高高梳成一個馬尾,無任何頭飾裝點,顯得素雅乾淨。清秀的臉蛋兒白裡透紅,唇紅齒白,鼻樑上架著一副黑框眼鏡,透露出一股子的文墨氣息。
再加上那娟娟款款的身姿和儀態,給人一種古代大家閨秀的莊重沉穩,還有那笑盈盈的眼睛,彷彿能融化世間所有寒涼。
「請問你是……」
女生卻是很大方,一點也不怕生,微微含笑:「我是小梅,你和我媽剛才見過面的。」
我驚訝:「哦,原來是紅姐的女兒小梅啊,姐你快進來坐。」
小梅倒也不拒絕,很熟練地進門,然後很自然地來到客廳沙發坐下。
我為她倒了一杯熱水:「渴了吧?這熱的,你喝點兒。」
小梅並沒有接話,連我放在她面前的水看都沒看一眼而是直接問道:「我聽說簡哥哥家裡來了一個許姓的遠房表妹,你就是?」
我一愣,這小梅,來者不善啊。
「哈哈哈,是啊,我父母死的早,我自己呢又在讀書,沒經濟收入,又沒有人願意接濟,這才厚著臉皮來投奔簡表哥,簡表哥看在我倆小時候的情誼,就答應暫時讓我留下了。」
不過我說完最後一句就後悔了,什麼叫做是看在我和陸擇簡小時候的情誼才收留的我,這話一說出來我倒不覺得有什麼,但在她這個「青梅竹馬」的耳朵里,簡直等於紅果果的挑釁啊!
掉入愛情深坑裡的女人智商基本為負數,可一旦察覺危險,她們抱有的原則是寧可錯殺一千絕不放過一個,什麼蛛絲馬跡都會讓她們臆想出一系列的狗血劇情來。
這一點,鄙人在以前早就有幸領教過。
「哦?是嗎?我倒是很好奇簡哥哥和你小時候的一些經歷,我聽說他老家在咸陽的鄉下,簡哥哥有對我說過他小時候的一些事情,什麼下河摸魚、上樹掏蛋我聽著實在太有趣了,真希望能親眼看看他這些有趣的經歷。不過啊,即使是再有趣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如今你讓簡哥哥一個大男人干小時候的那些事,估計他也會覺得自己以前的一些決定和想法,是多麼的幼稚和可笑。」
哇哦~~
這表情,這語氣,這語速,這說話的藝術性……
聲情並茂,邏輯清晰。
表面無害,暗藏殺機。
我決鬥都還沒開始呢,我就深知自己已經輸得一敗塗地了!
她這話里的意思再陰顯不過了,意思是儘管我以前和陸擇簡有著多深厚的情誼,放在現在來看那也不過是一場笑話!
哈哈哈,真是笑掉了本姑娘的后槽牙!且不說我和陸擇簡以前根本就不認識,就算認識,針尖對麥芒,勢均力敵,她怎麼就自卑到了這種地步,居然覺得自己的地位岌岌可危。
哎,換個花樣吧,我都看乏了……
「小梅姐你說的對,這人呀永遠得朝前看,過去的事都過去了,閑著沒事老提它幹嘛呀,多沒勁兒。」
小梅看我一臉純真沒心眼兒的模樣,那眼神似乎想要看穿我的內心:「其實人的一點一滴的成長都是靠經歷一步一實踐走出來的,雖說過去終將是過去,但它對未來的影響還是很大的。」
我繼續裝傻充愣:「這道理太深奧了我不懂,不過我倒是知道簡表哥很優秀,要不是近親三代以內不可結婚,我也想找像他這麼優秀的男朋友。不過可惜了,誰叫我媽偏偏是他親大姨呢。」
我的話已經很淺顯易懂了,老子和陸擇簡沒那可能,你可別瞎操心了!
小梅還是一副微微笑的模樣:「我以為我的到來多少會讓你感到驚訝,不過這結果好像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樣。」
我打了個冷哈哈:「家裡憑空來了一個大美人做客,不應該說是驚訝,應該說是受寵若驚。」
驚訝確實是挺驚訝的,這剛剛才送走了一個問罪的,現在又來一個查探情況的,你們娘倆真是閑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