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冤無仇

我一隻手別住她的腦袋，一隻手扣住她的雙手，腳上卻不知如何動作。

因為我實在不知道該踢哪兒，我力氣可不小，這一腳下去了，要是一個大意讓她一孕婦出了點兒什麼事兒，責任我可擔當不起。

「鬆開你的臭嘴！你屬狗的吧！？」吳松見狀連忙跑過來扯住陳小雨的頭髮，從陳小雨背後扯住她的衣服，好一會兒才把這隻惡狗拉開。

「姐，你沒事兒吧？」

我扭過頭看向自己被咬的膀子。

搖頭：「沒事。」

活生生咬翻起一塊肉，白色襯衫頓時染紅了一片，說沒事那是假的。

「許安安，我和你無冤無仇的你卻這麼害我！我告訴你，你最好今天不要放我走，不然我今後一定想盡千方百計不擇手段地讓你付出代價！！」

無冤無仇？

付出代價？

「啪——」

我走上去揚起手就是一巴掌。

「無冤無仇？」

「你在背地裡對我使盡手段，不惜拿王芝芝出氣，打她罵她侮辱她，你跟我說你與我無冤無仇？！」

「在作孽之前你就應該早些預料到自己會有今天。陳小雨，你要清楚，你有今天全都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沒有誰欠你什麼！」

要說之前扇她耳光我還是多少控制住了一些力氣，不過這一巴掌，我卻沒有絲毫留情的意思。

她的嘴角很快滲出了絲絲血跡，臉一左一右都腫的老高，清晰可見三道紅紫的手指印。

陳小雨被這一巴掌抽得頭暈眼花，但還是極力忍住眼裡的淚水，仰起頭一臉義正言辭的說：「我沒有做錯什麼……要怪就怪你貪心不足，妄想搶走那些本該屬於我的東西。我變成今天這個模樣，全都是你害的！！」

「我從來就沒有想過和你爭搶什麼。以前不會，現在不會，將來更不會。」

陳小雨輕笑：「呵，說的倒是好聽，你說的和你做的哪一個是算數的？許安安，你別以為我陳小雨已經淪落到需要你可憐的地步，在我看來，你比我還要可憐！」

說著說著，陳小雨眼神里的輕蔑反而更盛，即使流著淚，也要倔強地上揚嘴角：「你以為王芝芝是真心待你的嗎？呵呵呵，你錯了，我跟我一樣地看不起你！她與龍菲菲和趙曉琳是一類人，只不過像攀附我一樣地攀附著你，如果哪一天你從高高在上的位置上摔了下來，到那時，對她而言你就沒有了任何利用價值，她就會踩著你的臉，一步一步地取代你！」

我被逗笑了：「你以為誰都像你和你的這些狐朋狗友一樣只會做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你還是省省力氣關心一下你自己吧，我的事還輪不到你來操心。」

「叮咚——叮咚——」

是緊急救護鈴聲。

「姐，救護車來了。」

我點點頭，抬手扶了一下鼻樑上的墨鏡：「幫忙扶一下龍菲菲和趙曉琳，醫生要問起什麼，你應該知道怎麼說吧？」

「知道。」

「那這裡交給你了，我還有事，我們下次再會。」

吳松點頭表示陰白，轉頭向龍菲菲等人走去，恰好醫生護士正抬出擔架床車趕了過去。

「請問是誰撥打的急救電話。」

吳松舉手：「是我，我的兩個同學發生了些爭執打起來了，看起來很嚴重，我實在著急就打了急救電話。」

一個戴眼鏡的女醫生對著陳小雨道，：「這位同學似乎也有些擦傷，隨我們去做個檢查吧。」

還沒等陳小雨回話，吳松立即一把將陳小雨拎起來扶到了救護車上：「醫生姐姐辛苦了。」

陳小雨一直板來板去：「你走開，少假惺惺！」

最後，伴隨著緊急鈴聲的救護車帶著四人開走了。

……

一時間也不知道去哪兒，走走逛逛的倒是買了很多東西。

衣服、首飾、營養品和一些日常的家用……還有一張護身符。

這些都是買給芝芝和她媽媽的。

芝芝家境不是很好，她從小就沒了爸爸，一直和腿腳不方便的媽媽相依為命。說來也是緣分，我和她除了性格不太一樣，我倆遭遇還挺像的。

「是安安來了。」

我親昵地笑道：「是呀伯母，我又來煩你了。」

王伯母笑呵呵的，很慈祥：「不煩不煩。要說煩應該是我這個當長輩的麻煩了你才是，每次來看我都帶貴重的東西，讓你破費了。」

「這是應該的。對了，芝芝呢？」

「這孩子一個人在房間里呢。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什麼刺激，她回來的時候全身濕漉漉的，估計是和朋友們打水仗輸不起了才心情不好的，你進去陪陪她吧，伯母給你們做好吃的。」

我點點頭，：「好。」

「芝芝。」

芝芝抬頭看了我一眼，眼裡有一瞬間的光亮，但很快便暗了下去：「你怎麼來了？」

「難道我不能來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嘆了一口氣：「你是不是在怪我來晚了？」

芝芝搖頭：「沒有。」

「芝芝啊，咱們相識三年以來我想你應該了解我不是那種願意被束縛的人。我和你不一樣，不可以隨心所欲地規劃自己的人生，至少現在不可以。」

王芝芝抬起頭，眼裡有些疑惑：「為什麼不可以？難道是因為你會那些古怪的抓鬼本事，所以才會有那麼多禁忌嗎？」

「算是吧。」

「你為什麼要活得這麼累？你的父母呢？我好像從來沒有聽你提起過他們。」

我垂下眼帘：「我不知道。我也從來沒有見過他們，也許他們因為某種不由衷的原因不得不離開我，去遙遠的地方謀生去了。也許因為我天生孤克他們把我拋棄了。也許……也許他們早就已經不在了……」

「對不起啊安安，我的存在一定給你帶來很多麻煩吧。我不想這樣的，但是，我真的不能沒有你。你一定覺得我很自私吧，對不對？」

我不否認也不肯定，自私是一定的，但也是她應該有的：「芝芝，我能護你一時卻護不了你一輩子。我不可能每時每刻都陪著你，你自己要強大起來。」

「我不知道該怎麼做……」

我嘆了一口氣，摸摸她的頭：「你要有自己的底線和原則，不僅如此，你還要以堅定的態度堅守它。」

「這樣有用嗎？」

「我不知道。但我認為它是一個人做任何事的最基本的標準尺度，至少讓你活得自信並且熱愛生活。」

……

雖然芝芝說了決心要做出改變，但是我仍舊脫離不了保護她的責任。

我一向過慣了無拘無束的生活，離高考還有不到一年的時間，儘管我很討厭在課堂上被強制聽講的感覺，但該要考的試照樣要考。

「許安安！！」

「咻——」

一截粉筆頭猛的朝我扔過來，好在我隨手拿起數學書一擋，沒讓它砸中我的頭。

「把老師的話當做耳邊風你是怎麼做到的！？給我站起來！」

看著上了更年期的王老師，地中海髮型襯得他有那麼幾分教育知識分子的氣質，皺巴巴的衣服襯衫壓在褲頭裡，領帶也是歪歪扭扭的，其實，我一直都不太能理解我們英語老師是怎麼看上他的。

我慢悠悠地站起來——

「你看看你寫的作業，這是你寫的嗎！？」說著拿著我的作業本和夾在作業本裡面的試卷往我這邊一扔。

我伸手接住了。

翻開作業本第一頁，仔細看了看，沒什麼不對。

「有什麼問題嗎？」

王老師更加生氣了：「有什麼問題？！有什麼問題你自己看不出來嗎？好好的一個函數題，你用的是什麼方法解的？那些知識是你這個學年段所學的嗎？」

「可我解對了，不是嗎？」

王老四猛的一拍桌子，桌子因外力作用發出清晰的響聲，似在宣示他的怒意：「我不是在追究對與錯的問題！你們交上來的作業不是通過自己動腦筋寫的，到底是在敷衍我還是敷衍你們自己？！還剩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你們看看你們這副窩囊樣兒！哪有一個學生朝氣蓬勃的樣子！？」

「不只是許安安，我們班還有個別特例我就不說了。有抄的連別人名字都寫上去的，也有照著一個模子抄出不同版本的，什麼五花八門的都有！」

「你們這麼做對得起含辛茹苦把你們養大，還供你們讀書供你們吃喝的父母嗎？！對得起你們交給學校的那筆昂貴的學費嗎？！今天我所提到的是哪些同學自己心裡最好都有點數，作業重寫陰天早讀課之前按時交，不悔過的通知家長來學校領人，都別讀了！」

我瞟了一眼桌子上的作業本和試卷，想解釋卻又懶得解釋。

想了想，還是向他服個軟比較妥當：「老師，這種事情我保證不會再有下次了。按班規處理，我甘願受罰。」

王老四扶了扶鼻樑上的眼鏡，可能沒有想到我會服軟，語氣柔和了不少：「放學後來我辦公室一趟，現在坐下好好聽課。」

……

放學后已經是下午六點左右。

我還以為王老四他頂多就是說我兩句，念一些俗得一套的大道理也就放我走了，可是沒想到他拿出一張試卷要求我在規定時間內寫完，還重新備了課給我複習了高二的橢圓標準方程的知識點。

哎，其實吧……英語老師看上他也不是沒有道理。

「根據我講的思路你把這個題做一下，看看能不能解對。我去給你拿試卷，別亂跑。」

我點點頭。

在王老四剛離開不久，這時一位女教師走了進來：「哎同學，王老師不在嗎？」

「他有事離開了一會兒。」

女教師似乎有些急：「這樣啊……那這個文件我放在他這兒，他回來你記得提醒他看一下。」

我接過文件：「好。」

得到回應，女教師又急急忙忙地離開了。

這是一份關於學校交換生的名單資料。

名單第一頁寫了一個名字，很顯眼。

南梟。

我不由得一愣，隨即腦海里浮現出一張冷冰冰的臉。

是那個南梟嗎……

「這是什麼？」王老四回來了。

我回答道：「一個女老師叫我交給你的。」

王老四接過資料一看，面色突然有些嚴肅：「題解出來了嗎？」

「嗯，解出來了。」

王老四接過看了看：「不錯。半個小時的時間寫這張試卷，能寫多少寫多少，時間一到把試卷放下趕緊回家，別讓你爸媽著急了。」

「好。」

王老四放下試卷，拿起手中的資料離開了。

「叮咚～」

是陸澤簡的短訊。

安安，我已經搬出公寓了，我得知你昨天回來就立馬在你學校附近合租了一套房子，地址離我實習的地方也挺近的，地址我發你了，放學后給我回個消息。

……

「你怎麼還沒走？」剛收拾書包準備離開，出辦公室的門抬頭就看見芝芝在走廊里等著。

王芝芝聳聳肩，笑道：「我們以前不也是這樣子的嗎？放學總是一起回家，雖然並不順路。你總是走在我前頭，我像個跟屁蟲一樣跟著你，走過十字路口，你永遠會回頭提醒我注意大鐵門拴著的狼狗，還跟我說我家小區的門衛伯伯很兇，當心別踩到他種在路邊的野雛菊。」

是啊，以前的時光真的很美好。現在，很多東西即使表面上看起來沒有什麼改變，但註定會有所不同。

「對了，陳小雨今天怎麼沒來上課啊？」

「你很關心她？」

王芝芝搖搖頭：「不是。我就問問。」

「放心吧，她這段時間沒功夫找你麻煩，你安心複習功課。」

經過公路人行道，我掏出手機掃了掃一輛小黃車。

「你要去哪兒？」王芝芝急忙問。

我騎上共享單車，回答道：「我就送你到這兒了。前面就是你家，趕快些回去。」

「你在我家歇息不好嗎？你現在房子的問題又沒有著落，等空閑下來我幫你一起找啊。」

我搖頭：「我已經找到房子了，現在要去看一下。」

「帶上我一起吧，好歹讓我知道你住在哪兒，這樣我也能安心一些。」

我想了想，最後還是答應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