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點
警官也沒有隱瞞:「是你們學校新來的一個交換生,正巧和龍菲菲她們一個宿舍,昨天下午四時她路過後山,無意間聽到了你們的對話內容,還拍了照片。」
陳思雨,又是她!
應該是她沒錯了,整件事就是圍繞著她發生的,陳小雨的死估計和她有著不一般的關係。
不過她這麼做到底是為了什麼?她與陳小雨之間有著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以至於要置陳思雨死無葬身之地。
「警察叔叔,如果按你這麼說,那麼誰都可能是殺人犯。」
兩位警官不解地看著我。
「疑點一,陳小雨墮樓當日樓下有很多同學在,有目擊者目睹了陳小雨墮樓到死亡這一過程,試問,如果是謀殺,為什麼沒有人反映說自己看到了除陳小雨外,她身邊還有兇手。」
「好,就算兇手善於埋伏,善於隱藏自己,那我我們繼續來說下一個疑點。」
「疑點二,陳小雨死之前已經有了兩個月的身孕了,但據我所知,殮屍的法醫並沒有在陳小雨腹中檢測到胎兒的碎片,很顯然,胎兒是陳小雨墮樓死後被取出的。
試問如果是我謀害了陳小雨,讓她從學校天台整整20層樓那麼高的地方掉下去,我哪來足夠的時間又從二十樓的天台跑到樓下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取走她腹中的胎兒?如果說我是在天台上作案,或者說在事發之前我就已經取走了她腹中的胎兒,然後才把她推下了樓,那你們警方有在天台上發現相關的線索嗎?我取胎兒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疑點三,我不是住校生,是沒有辦法和理由隨便進出女生宿舍的。即使要進去,宿管阿姨那裡都會有登記,相信你們肯定也查過了,事發當日登記冊上並沒有關於我的記錄,我又是以何種方式潛伏在陳小雨身邊?
即使我是真的有辦法潛伏在陳小雨身邊伺機謀害她,那我又是如何掩人耳目的?難不成我會隱身?」
「最後一點,也是最能證明我有不在場證據的一點。陳小雨墮樓當晚我正合計住房的問題,於是和好友王芝芝一起去南通路財經大學附近的明陽小區看房子,我當時是騎共享單車去的,我的手機里有騎行相關記錄,你不信可以查。」
「種種總結下來,試問,我到底是有多大的能耐能在看完房子後到陳小雨墮樓這半個小時內趕回學校,然後完美避開學校監控來到女生宿舍對陳小雨進行謀殺?」
「如果你們還不信,可以問我的室友,他們是我的時間證人。」
兩位警官被我說的一愣一愣的,似乎沒有想到我這麼會杠。
沒辦法,誰叫我一生下來就是天生的杠精!
「哦,還有,你們說我把毒下到了三零四寢室所飲用的水裡,才導致她們二人中毒險些身亡。
但據我了解,在龍菲菲等人飲水到毒發這一過程相隔了大約十八個小時,都是同一個寢室的,為什麼只有龍菲菲和趙曉琳她們有事而其他女生卻安然無恙?你別告訴我鄭文秀和陳思雨巧合沒有喝水,我告訴你這世界上沒有那麼多巧合。這毒,要麼是在接近龍菲菲等人飲水到毒發之前的這段時間投進去的,要麼……」
要麼就是強行喂灌給龍菲菲和趙曉琳,事後再把毒投到水裡,製造出有人惡意下毒的假象,目的就是為了證明我有下毒的嫌疑。
「要麼就是兇手大意了,一瓶水稀釋那些藥量,就如你們所說的那樣龍菲菲等人發現了真兇,因為服用的藥量並不致命,所以龍菲菲等人才有幸撿回了一條小命!」
雖然後面的那個推斷有些不大可能,但是相比比較具有可能性的上一條說法要更容易讓他們接受。
「啪、啪、啪——」
我話還沒有說完,只見另一個年紀稍微比王警官小點兒的警察鼓掌道:「不得不說你的想象力真的很豐富,簡直比聽故事還要精彩。」
我:「……」
擦,我費了那麼多口水在跟你分析案情疑點,你他么居然認為老子在吹牛!
「可是警察叔叔,我說的這些也不無道理不是?我只是在儘力證明自己的清白而已,除非你們能夠推翻我以上提到的那些疑點,如果你們就這麼定了我的罪的話,我是不服的。」
王警官開玩笑似的說道:「不服?到時候法院就是要定你的罪,你拿什麼不服?」
我慢悠悠地說道:「我不信,只要你們拿不出證據,就定不了我的罪。」
王警官不再和我瞎打趣:「好吧,感謝你的配合,待會兒跟我去趟鑒證科取回你的手機,在案件沒有調查清楚之前你還沒有完全洗脫嫌疑,所以請你暫時不要離開惠陽市。
還有,如果有想到什麼重要的細節請及時與我們警方聯繫,感謝你的配合。」
其實警察也沒有那麼不好說話,真是的,白掐了我腰上那一坨肉,到現在都還疼著呢。
「放心吧,我知道的。」
……
拿到手機打開一看吳松給我打了將近百來個電話。
真是死心眼兒的傻大個。
「喂吳松。」
「姐,你沒事兒吧?你終於接電話了!我聽說你被接到派出所問話去了,你怎麼樣啊?他們沒對你用刑吧?」
我不由得被他逗笑了:「哪有這麼誇張啊?又不是封建社會,他們怎麼可能會對我用刑呢?!」
「那、那他們都問你些什麼了?」
「這不重要。芝芝呢?她怎麼樣?」
「你放心吧姐,這件事我沒告訴芝芝,本來又是隱蔽消息知道這事兒的人很少,所以芝芝很好,你不用擔心她。」
「那我叫你辦的事呢?陳思雨什麼情況?」
「說來也奇怪,我一路從白樺林跟著她,跟到金融街的時候才一眼功夫她人就不見了,我現在也很納悶怎麼找不著她。」
我若有所思:「吳松,你先別管陳思雨。你現在趕去醫院盯著龍菲菲和趙曉琳,一有什麼動靜就趕快通知我。」
小紙人兒不是萬能的,我怕兇手想搞個死無對證,到時候怕趕不及去救她們,有個人守著要好一些。
先不說這事兒是否對我不利,那好歹是兩條命白瞎了就可惜了。
「好的姐,那你現在是要回學校嗎?我下午六點還照常與你匯合嗎?」
「不必了,你就看著龍菲菲她們。剩下的事交給我一個人就行。」
雖然我已經對這件事摸得差不多了,對於背後之人的身份心裡也十有八九有個譜,但我還是有一個問題不明白。
為什麼?做這一切的緣由究竟是什麼?
我想答案和陳小雨的日記本有很大關聯。
有些事還是得親自證實一下,畢竟我許安安不是那麼好算計的……
晚八點,夜,涼如水。
廢墟小樓下的狗一直吠個不停,吠聲在空寂的小巷裡顯得很突兀,偶爾還會聽到迴音。
看來這裡已經很久沒有人來過了。
我把幹事兒的傢伙盡數拿了出來,因為地方偏僻的原因這裡一到天黑就伸手不見五指,因此我還特地帶了一個電筒。
我找到一間破舊的房子,按羅盤推測的方位來看,這裡是一個極陰之地,最適布陣,外加今日狼狗星移形成陽剛屏障,一陰一陽是為無極,最適招魂之天時。
硃砂、柳灰、公雞血、牛胎水……一一倒入一個和桶差不多大的竹筒內將之混合,然後用大如拖把的狼毫毛筆沾取汁液,在空出的地上畫出一道符文。
符文周圍依次擺放十六盞紙燈,圍成一個圓圈,圓中央擺放了一個罈子。我又從口袋中拿出一張三寸的照片貼在罈子上,照片中的人正是陳小雨。
「前塵咒,往生事,八苦淚,一錢命。
三兩魂,七盅魄,紅白叕,彌子嗔。」
「奉羅剎令,桓還地府請願,求陳小雨命魂一縷賦權七情,而止六欲。請願一書,不阻陰陽內外!」
「前冥阿羅尹君在上,敕!!」
「砰!」
紙燈內的燈芯發出火花炸起的聲音,隨即十六盞燈依次點亮。
請願成功了。
我拿出一張白紙剪成了一個紙人,把紙人藉助罈子的力量穩穩立起。
我對著空氣一遍又一遍地喊著陳小雨的名字……
「陳小雨,陳小雨……」
這次我算是出了不少力氣,連請願書都用上了。
請願書穿越三界六府,即使陳小雨的鬼魂受人控制,但只要經過地府審批成功,地府陰差就會發動鬼兵命令開啟陰陽通道,被人控制的魂靈相當於有了一條逃跑的路,渡過百鬼枯井再穿過羅門最後就能見到請願之人。
很快,紙人漸漸形成了一個人的模樣。
陳小雨面如紙灰,眼神空洞,她穿著死前的那套校服,肚子上被剖了一個洞,腦袋還汩汩地流著血,披頭散髮的簡直枯得不成樣子。
還有,她的脖子上確實系了一根紅繩。
「陳小雨,你現在只有一次機會,告訴我都發生了些什麼事。」
「啊啊啊啊……」
陳小雨著急地張著嘴,卻發出了些含糊不清的咿呀聲。
看來,她被人封了喉。
「停。我問你一些問題,你只需要回答是或不是,是就點頭,不是就搖頭,明白了嗎?」
陳小雨點點頭。
「你是不是被人控制了?」
陳小雨點頭。
「那人是不是陳思雨?」
陳小雨搖頭。
不是陳思雨?那會是誰?
我又繼續接著問:「關於你的死,陳思雨是主謀之一?」
陳小雨點頭。
如果陳思雨背後還有人幫她的話,那這背後之人是誰呢?他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越來越亂了……
我猛然想到了什麼,會不會是!
「你知道你腹中的胎兒是落入了誰人之手,但不是陳思雨,對嗎?」
陳小雨點頭。
「真相在那本日記里,對嗎?」
陳小雨點頭。
突然,陳小雨脖子上的紅線猛的一緊,似乎有人要把她拖拽回去。
「啊啊啊啊啊啊!!」
陳小尖叫起來,雙手護住脖子,那根紅色的線越發收緊,死死的勒住了她。
「啊啊啊啊啊啊!!」
不好,那人發現了。
動作到挺快,看來有道行確實不容小覷。
但我像是那種會任由別人在眼皮子底下把人搶走的人嗎?
那多沒面子!
「臨兵斗者皆陣列在前,誅邪!」
一聲令下,只見一陣狂風颳起,緊接著天空中盤旋著一條若隱若現的金龍,俯衝直下一口咬斷了紅繩。
突然,我感到身後有一陣微弱的勁風向我刮過來。
「砰——嘩啦!」
是玻璃瓶砸碎掉落在地的聲音。
我轉身一看定睛一看,是陳思雨。
雖然環境很昏暗,但我還是認出來她。
「呵,早就猜到你不簡單。」
幸好我反應快,不然那酒瓶子可就砸到我腦袋上了。
「許安安,祝你忌日快樂。」
說著,不知她手裡拿的什麼東西,唰的一聲就向我招呼過來。
聽這破空聲,估計是鞭子或細長的棍棒之類的武器,好在我一一躲開了她的攻擊,不然想想都覺得這肉疼的慌。
「口氣真不小,還不知道誰死誰活呢!」
她的攻速和我不相上下這讓我躲得有些吃力,不過可以看得出這出招的力度還是欠些火候。
我注意到罈子一旁的一把剪刀,那是我拿來剪紙人用的。
我翻滾至罈子一側,起身用腳踹起地上的剪刀,然後用手完美的接住,打算近身攻擊。
由於視線太昏暗了,稍不注意,那軟軟的一鞭啪的一聲打在我大腿上,抽的我直吸冷氣。
下一鞭接踵而來,不過我這次卻沒躲,而是看準時機接住了那一鞭,用力一扯,陳思雨不由得被拉近了幾分。
拿著簡單咔嚓咔嚓兩聲,鞭子瞬間變成了好幾截。
「你死定了。」看老娘不剪了你!
陳思雨也不甘示弱,利索把手中斷成幾截的鞭子隨手一扔,徒手和我掐了起來。
「撕——」
似有什麼東西從我的臉上用力劃過,尖銳得似刀子一樣鋒利無比,我聽見了皮肉被劃開的聲音,隨即空氣中蔓延出一絲腥甜鐵鏽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