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2章 畫中異象

老道喝完第二杯冰水，捋著鬍子，心滿意足的說道：「啊，這個季節還是喝冰水解渴啊，有一有二，沒有再三再四，小夥子，非常感謝你，老道我遊歷人間，身上也沒什麼值錢的東西，但我喝了你兩杯冰水，解了燃眉之急，怎麼也得送你點什麼當作謝禮，我看你十指修長，頗有那個執筆指點江山的風采，如果你不嫌棄的話，我這裡有支枯木做的毛筆就送你了。」

老道的話音落下，不等黎歌反應，便放下一支細長的毛筆，轉身大步流星般的絕塵而去。

「喂，您等一下，這筆......嘿！這個老道還挺有意思，有來有往啊！但是這個年代誰還用毛筆啊？」

黎歌雖然沒有叫住老道，但他親眼看著老道是走著出去的，壓在心中的疑惑瞬間煙消雲散。

他沉思了一下，望著公寓大門那裡，喃喃自語道：「是啊，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法術那種事情呢？十多年的書白讀了，真是的，瞎想什麼啊？」

拿起老道留下的那支毛筆，黎歌看了一下，那支毛筆通體烏黑，大約有20厘米長，是0.5厘米的直徑，烏黑的筆桿上，金星點點，像是無盡的宇宙。

黎歌雖然不知道是那支毛筆由什麼木頭製成的，但他知道那是上等的木材，因為黎歌小的時候在山上的林場生活過一段時間，對木材多多少少有所了解，知道什麼木材是上等貨，什麼木材是下等貨。

那支毛筆的筆桿分量很重，且散發著一股清香，木質緊密，冰潤如玉，色澤淡雅勻稱，輕敲之後，會發出清脆的響聲，放在木材里屬於精品。

而那筆毛也不簡單，根根如銀，柔軟堅韌，緊聚不散，絕對可以算得上是一支名貴的毛筆。

一想到山上的林場，黎歌就想起了他媽媽，十二年前，他爸爸為了一個年輕的姑娘選擇了拋妻棄子，遠走他鄉，從此杳無音訊。

他媽媽傷心之下，開始厭倦城市的生活，帶著黎歌回到了他姥姥家，那會兒他姥爺在山上林場當護林員。

所以他們就在山上的林場生活了一段時間。

記憶中，那段時間是黎歌他爸爸離開家之後最開心的時光，因為不管怎麼樣，他那會兒還是有個溫馨的家。

然而那個家隨著姥姥，姥爺的相繼離世，慢慢變得越來越冷，直到他媽媽感染了一種病毒去世后，那個家徹底塌了。

就在黎歌一個人蜷縮在林場小木屋的角落裡，舉目無親，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一個自稱是他爸爸律師的人找到了他。

「老闆，附近哪裡有大型的超市啊？我想買點東西，可是出去轉了一圈都沒有看到有什麼超市之類的地方。」

馮柯柔的話打斷了黎歌的思緒，黎歌醒過神來，看到馮柯柔站在他面前，端著一個塑料洗臉盆，一副小心翼翼，十分警惕的樣子，他就覺得好笑。

不就是多看了她幾眼嘛，這是幹嘛呀，難道他長得像壞人，不應該啊，黎歌自認為自己是一個奉公守法的一等公民，連稅都是主動按時上繳的那種。

「奧，附近只有小賣部，還沒有大型的超市，你想找大型超市可以去市裡看看，在街口那裡乘坐2路公交就可以去。」

為了避免引起更深的誤會，黎歌和馮柯柔說話的時候，盡量擺出一個非常職業化的微笑，不過馮柯柔可不那樣認為。

在馮柯柔的眼裡，黎歌的笑一直都顯得很猥瑣，從她走進青年公寓的那一刻起就那樣覺得了。

之所以決定在這裡住下，完全是因為窮，馮柯柔也想在市區里租房子，可是市區里的房子太貴了。

起步價都在一千多，而且還是群租房，就是把一套房子隔成好個單間的那種，隔音不好，還亂，她非常不喜歡。

但是至今都沒有找到工作的她又租不起一整套房子，只能來到城中村，租個公寓先過度一段時間。

公寓房周邊的環境雖說比不上市區里的高層樓房，但起碼每間房子的牆是實體的，這樣可以避免聽到一些令人尷尬的聲音。

馮柯柔每次想起自己曾經去過閨蜜那裡住過一晚，就不由得臉紅了起來，因為她的閨蜜就是住在隔音非常不好的群租房裡。

「哦，好吧，謝謝。」

馮柯柔聽黎歌這麼一說，立馬變得垂頭喪氣了起來，她和黎歌道完謝，微微撇撇嘴，轉身朝樓梯那裡走去，同時她也暗暗發誓等自己找到工作，經濟來源穩定了，一定要到市區里租一整套房子。

「不客氣。」

黎歌再次看到馮柯柔的背影，覺得如果讓馮柯柔穿上旗袍肯定會曼妙無比，突然，他心頭萌生了一個想法，就是用老道士送給他的那支毛筆，畫下馮柯柔穿上旗袍后的曼妙的背影。

黎歌在學畫漫畫之前，還學過三年的國畫和油畫，國畫裡面的那種寫意風格是他最喜歡的方式，傳意傳境，可窺天下萬物。

「就這麼辦！」

黎歌想著，立馬跑回1樓的108房間準備了起來，那裡是他畫畫專用工作室，裡面擺放著滿滿兩個書架的漫畫和一台供他畫漫畫的電腦。

地上他的畫稿堆積如山，可見他對漫畫的痴迷程度。

他之所以醉心於漫畫，是因為漫畫能更好的敘述他畫筆下的故事，那種人人都能一眼看下去的故事，是其他繪畫方式達不到的效果。

經過一陣翻箱倒櫃之後，黎歌終於找到了壓在箱底的宣紙，硯台和鎮尺，它們一直放在一個紅色的木箱子里。

黎歌看了看箱子里的其他東西，發現了他媽媽的首飾盒，他恍了一下神，深吸一口氣，拿出了裡面的宣紙，硯台和鎮尺。

鎮尺有一對，黎歌記得那是他姥爺送給他的十六歲生日禮物，是用千年桃樹的樹枝做的，上面刻有道家九字真言，據說可以打鬼辟邪。

研好磨，黎歌在桌子上鋪了一張宣紙，吹了吹鎮尺上麵灰塵，用鎮尺壓住宣紙推平宣紙，然後拿起那支老道送給他的毛筆蘸了蘸研台裡面的墨，提筆畫下了自己腦子裡幻想的畫面。

馮柯柔喘著粗氣回到自己的房間，感覺身體被一層薄薄的汗水覆蓋，肌膚上每一個毛孔都悶的厲害。

她打開行李箱，找了幾件換洗的衣服，拿上袋裝的洗髮露和沐浴液，端著洗臉盆去了水房那裡。

公寓里的水房是公用的，裡面除了能洗澡之外，還能洗衣服，這個讓馮柯柔瞬間感覺自己又回到了學校，對水房裡的一切都倍感親切。

不過很快她就覺得水房對她並不怎麼友好了，因為她發現水房的洗澡間是需要刷卡的，一想到還要下趟樓，她就氣不打一處來。

「可惡，那個猥瑣男怎麼不告訴我洗澡還需要刷卡啊？害的我還得下去跑一趟，煩死了！」

馮柯柔氣鼓鼓地跺了一下腳，扭頭就往外走，根本就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身體正在往外散發著一股淡藍色的光芒。

空蕩的樓道，破敗的牆皮，偶爾閃爍的聲控燈，加上一個渾身冒著藍色光芒的人，完全可以用恐怖來形容。

由於住在公寓里的人大多都是早九晚五的上班族，那個點整個公寓里也沒幾個人，更別說單個一個樓層了。

即便是有，也都是宅在家裡打遊戲或刷電視劇，根本沒人會出來看到樓道里那詭異的一幕。

馮柯柔走在無人的樓道，聽著自己的喘氣聲，也害怕的厲害，一陣風吹來，她後背發涼，立刻不由自主的腦補無數毛骨悚然的畫面。

那些畫面讓她的心一下子就飛到了嗓子眼，於是她卯足了勁兒，頭也不回地拔腿就跑，像電腦遊戲里的技能殘影。

灰瓦白牆的江南小鎮，一個穿著碎花旗袍的女子撐著一把油紙傘，背對著黎歌，悠然走在雨巷裡，裊裊娜娜，恬靜唯美......

那個旗袍女子正是黎歌畫的馮柯柔，不過黎歌只畫了馮柯柔的上半身，因為他綱要開始畫馮柯柔的下半身時，就響起了敲門聲。

是來和黎歌換班的溫欣橋，今年32歲，有顏有料，知性大方，是黎歌雇傭的前台，且就住在公寓附近，黎歌一般都稱她為橋姐。

因為工作認真細心，溫欣橋非常熟悉黎歌的日常，所以當她在前台那裡沒有看到黎歌，就徑直來到了1樓的108房間門口敲門。

黎歌執筆懸在空中，聽敲門聲好像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頓時沒了繼續往下畫的心思，他放下毛筆，無奈走到門口那裡打開了門。

看到溫欣橋站在門外，穿著一件灰色深V緊身短裙和一雙白色松糕涼鞋，手裡還拎著一個白色塑料袋，黎歌笑了笑，問道：「橋姐，今天怎麼這麼早？」

溫欣橋疑惑地看著黎歌，說道：「早嗎？這都七點了，你在這裡幹什麼呢？裡面不會有個小姑娘吧？」

黎歌尷尬地撓撓頭，說道：「哪有，我就是閑著沒事，在這裡隨便畫張畫，橋姐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奧，也沒啥事，就是來了和你報個到。」溫欣橋越過黎歌肩膀，瞅了一眼房間裡面，把手裡拎著的白色塑料袋遞到黎歌面前，笑著說道：「還沒吃飯呢吧？那，這是我中午包的餃子，知道你愛吃餃子，就給你拿了一些，你趕緊熱一熱吃了吧。」

在黎歌和溫欣橋說話的功夫，黎歌還未完成的那幅畫微微動了一下，畫中的那個馮柯柔竟然慢慢扭過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