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再回韶年

白耀龍被這恐怖的夢驚醒，他下意識的抹了一把臉，想去拿旁邊的手機看看時間。

但就在他眼睛昏花摸手機的時候，旁邊卻傳來一陣嘈雜聲。

「龍哥，龍哥，你終於醒了..」

「醒了，嚇死了..」

「我就說吧，要掐人中，按天門..」

白耀龍虛著眼望了一下周圍，卻模模糊糊的看著很多人圍著自己，再看自己坐的地方，卻發現自己不是在家裡的床上，而是在一條條凳上。

他的四肢有些麻木，但好歹還是能撐起身子，揉了揉眼睛，卻發現四周是一群年紀大概十四五歲的年輕人，頓時讓他有些詫異。

「你們是誰，我怎麼在這裡？」白耀龍此時有些痛疼，因此有些懵，自己明明是睡在床上，怎麼突然周圍來了一群年輕人。

他打量了一下這些人，感覺很多人的面孔都很熟悉，但一時腦子混亂，也叫不出這些人名字。

再看了看四周，旁邊有桌子和條凳，四周的牆上貼著一些酒水的廣告海報，還有一些驅蚊的壁掛式滅蚊燈，這一看就知道應該是某個餐館。

白耀龍緩了緩有些麻的手和腿，而人中還有點疼痛的感覺，顯然，不知道是哪個二X真按了自己人中。

「看來這裡的酒真的有問題，這才三瓶啤酒不到，就把龍哥喝暈了，呵呵。」

白耀龍轉頭去看這個說話的人，卻是一個稍胖、平頭、有著杜海濤小眼神的小胖子。

他穿著寬鬆誇張的白色T恤，T恤上一條張牙舞爪的長龍從肩膀順勢到胸前，配合他那些贅肉，看起來有些滑稽。

白耀龍努力地想了想才道：「你是郭東傑？郭胖子？」

這個小胖子看白耀龍還有些暈，笑了笑道：「龍哥，你今天是怎麼了，三瓶酒都不到，暈了不說，起來還裝不認識我們了，你逗我們玩的吧。」

白耀龍再仔細看了看這個小胖子，的確是初中時的兄弟郭東傑，但印象中這小子後來跟著他爸去緬甸做礦石生意去了，早就定居雲南省的彩雲市了，這時怎麼會在這裡。

而且眼前的他明顯是初中生模樣，這一身打扮也和幾年前穿著西裝，裝款爺的二比風格不一樣啊。

他又轉頭看了一圈，圍著他的人有男有女，看人數還不少，至少有四五桌人，但都是初中生。

他鎮定了一下心神，然後努力整合腦子裡的信息，但怎麼也搞不明白是咋回事。

不過和郭東傑一樣，看著另外幾個熟悉的面孔，大腦像是在快速在計算著答案，沒一會他認出來一些人，對他們說道：「你是張棟樑，你是呂雪飛，你是趙碩，還有你們倆，張夢願和譚文娟。你們怎麼變成這副模樣了。」

白耀龍驚懼不已，這些人的面容就像變魔術一樣，居然返老還童，一個個全是初中的模樣。

還有一些人他雖然已經記不起名字了，但他們的面孔卻也非常的熟悉，他能百分百的保證自己也認識那些人。

但他說出這些話，面前的這群初中生僅僅是楞了一兩秒，就馬上哈哈大笑起來，而那個叫呂雪飛的男生率先說道：「龍哥，你這是真的在逗我們開心嗎，你要不叫竹竿的名字，我都想不起他叫張棟樑了，看來你是真的喝麻了。」

白耀龍看著這些笑聲不斷的人，心裡的思緒也在飛轉，他甚至暗中掐了自己兩下，試試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但那真的不能再真的疼痛感反饋給他的大腦只有一個信息，絕對不是在做夢。

可大腦也很混亂，如果這不是做夢，那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這些人又到底是人是鬼。

他冷靜了一下，試探的問道：「我頭有些暈，你們給我講講，我怎麼回事。」

他摸著額頭，故意做出有些痛苦的表情，眾人看著他這副樣子，也沒有再笑，而是將信將疑道：「龍哥，你不會真的不記得了吧。」

白耀龍怕這些人真是妖魔鬼怪來騙自己的，也不敢大意，只能假裝道：「哪裡不記得，我不是說出你們名字了嗎，只是暈，有些想不起今天的事了。」

那個郭胖子又想開口，反倒是旁邊那個譚文娟瞪了他一眼，搶先說道：「別侃了，看來老白是有些不舒服，我看還是先帶他去醫院看看算了。」

去醫院，那還得了，萬一這群妖怪解剖我咋辦，白耀龍連忙搖頭。

他快速的思索自己記憶中面前這個譚文娟的信息，想起來她是自己那個混子圈子裡少有的幾個學習好，比較淑女的女生，她進這個圈子，其實完全是因為喜歡張棟樑那個二愣子。

「文娟，別理他們，你給我說說啥情況，我喝了這酒就像死過一回一樣，現在頭暈得很。」白耀龍也只能裝傻充愣鎮假裝鎮定的對譚文娟說道。

「行吧，我來說…」譚文娟道。

原來今天是自己邀請這幫混子朋友來告別的，因為在上學期臨近期末，自己帶著這些人與其他學校的人在校門口火拚，由於參與人數眾多且雙方打得太激烈，以至於這事鬧得太大，最後是靠警察和城管才彈壓下來。

這樣惡劣的事件自然也驚動了學校，學校當即開除了白耀龍，而聽到這個消息的白耀龍父親，幾乎被氣得把他打個半死。

這還沒完，在這之後幾天，警察也找到白耀龍父母說道，圍繞白耀龍的這個圈子已經有向黑社會發展的傾向，這次鬥毆不僅有學校的學生參與，社會上的混子也不在少數，如果再這樣下去，這孩子恐怕要誤入歧途。

白父白軍華和白母曾會也覺得事情已經變得很嚴重，以前兒子是不聽話，但他們長期忙於生意，也僅僅以為兒子只是學習成績不好，調皮搗蛋而已。

而這次掀起那麼大的風浪，他們內心也開始有了一絲恐懼和挫敗感。

最終，老兩口接受了警察的建議，決定把白耀龍轉學到另外一個地方，以便他斬斷與這邊圈子的聯繫。

思來想去，白軍華最終還是決定把白耀龍轉到在二弟任教的白景鎮中學，在那裡一來二弟可以幫忙管教，二來也認為小鎮的風氣沒有城裡那麼浮躁。

而當時知道自己已經被開除的白耀龍，卻不以為恥反以為榮，認為自己幹了一件驚天大事。

不過，捨不得自己創下的「基業」的他，最終還是在白父的棍棒威脅下，不得不答應轉學去白景鎮中學。

今天正好是2001年8月28日，因為再過兩天就開學報名了，想到馬上要去白景鎮了，他就把這些「出生入死」的兄弟姐妹們聚起來辦個告別宴，還揚言讓他們等著自己回來再創輝煌。

可惜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經常在這家叫榮和飯館吃飯的他，僅僅只喝了不到三瓶啤酒，就和中邪一樣暈了過去，怎麼叫都叫不醒。這好不容易叫醒了，卻還「失憶」了。

譚文娟的語言組織能力很好，描述得很仔細，跟著她的話，白耀龍也逐漸回憶起了自己這一段「輝煌事迹」。

說起來這場爭鬥的起因其實原自一個誤會。

當時在他們隔壁班有一位長相可愛，學習成績很好的女生叫楊梅梅，不過她和白耀龍，一個是學習優異的三好學生，一個是不學無術的校園混子，所以本來兩人是不會產生任何交集的，可有時候命運就是那麼的離奇。

話說楊梅梅和大多數愛學習的學生一樣，都是非常安靜和不惹事非的人，可惜樹欲靜而風不止，由於她長相可愛，再加上優異的成績疊加的buff，追求她的人不在少數。

據說他們班男生以前私下還搞過全年紀校花排名，楊梅梅憑藉洛麗塔的外貌和優秀學生的氣質，甚至拿到了前三名。

要知道，當時一些初中女生已經對化妝穿搭很有研究了，而一直素顏的楊梅梅卻殺入前三，可以知曉她確實是位非常吸引人眼的女生。

所謂窈窕淑女，流氓好求，因為她實在是太漂亮，在外校也不乏追求者，其中最讓她心煩的要數不遠處三中的謝德浩，這個人和白耀龍一樣，也是個有名的混混之一。

他為了追求楊梅梅，什麼送花，買禮物，甚至威脅楊梅梅他們班男生傳話的手段都用了，楊梅梅煩不甚煩卻依然無動於衷。

安靜的她甚至都被逼得對這個謝德浩爆過粗口，但無濟於事，謝德浩一副無賴相，還表示一直要在校門蹲她，直到她答應交往為止。

楊梅梅最後忍無可忍，決定以毒攻毒。

她想起自己隔壁班同樣是混子白耀龍，乾脆對這個謝德浩說謊道，自己喜歡的人是白耀龍（其實她根本對白耀龍和謝德浩這些社會渣滓沒好感，只是編了一個理由），讓他不要來糾纏自己，要不然就讓白耀龍來打他了。

當時楊梅梅也是氣急說出這個謊言，如果謝德浩仔細打聽一下，很快就能戳穿這個謊言。

但楊梅梅是在晚上放學人流如潮時說的，很多人都聽到了這話，這讓一直把楊梅梅當成自己女人的謝德浩感覺就像當面被帶了一頂綠帽子，怒不可遏，當場就放出狠話，非打斷那個白耀龍的腿不可。

楊梅梅當時也有點為自己的話後悔，但她已經騎虎難下，而且她本身也對這些混混沒好感，他們打生打死又和自己有什麼關係，反正都不是一群好東西，所以猶豫了一下也沒再多想。

到第二天，楊梅梅本來還打算一早還是去給白耀龍說一聲這事，但當她到學校的時候，謝德浩就已經在學校門口堵著了，而和謝德浩對峙的人正是白耀龍。

那天謝德浩帶了七個人，白耀龍因為長期和幾個兄弟一起上學，好歹還不是孤身一人，他這邊也不太吃虧，有五個人。

他當時其實也不知道面前這個外校的混子為啥堵自己，但對方上來就滿口污言穢語囂張至極，白耀龍也不管了，放下書包，衝上去就開干，反正自己得罪的人多的去了，一個一個去細心解釋，自己又不是嘴炮，真當自己是軟菜啊。

白耀龍這邊雖然是五個人，但是打起來一點不落下風，再加上旁邊的郭胖還時常放著：「給老子使勁打，一會咱們兄弟就到了，讓他們跪著走出去」這樣的心裡戰狠話，所以五個人反而最後打贏了謝德浩那七個人。

謝德浩狼狽逃跑的時候，還不忘喊了句：「你TM這周五等著，老子大哥是大張哥，看周五老子不打死你。」

白耀龍一夥也回嗆周五不來是孫子，然後一伙人哈哈大笑。

雖然打了一場莫名其妙的架，但十四五歲的那個時候的男孩子血氣方剛，又是在自家校門面前打贏的，這就好像是在自己主場踢贏了一場足球賽那樣驕傲。

當然，遠處的楊梅梅看到這一幕也鬆了一口氣，雖然她不喜歡白耀龍，但好歹也不希望因為自己而把事情搞大。

不過她萬萬不會想到，兩天後臨近期末的周五，會發生那麼大的事。

楊梅梅不認識什麼大張哥，但是白耀龍他們這個圈子卻是知道的，他正是三中的老大張傑，雖然平時沒有交集，但白耀龍也或多或少知道這個人的能量。

不過白耀龍也不怕，當天他也把學校的兄弟叫了來，並且聯繫了自己以前的大哥呂文樂，讓他幫忙找了一些社會上的混子，就這樣嚴正以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