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參者 第四章 冰的饋贈
余浪生來就比一般孩子瘦弱的多。可能吹來一陣風，他就會被颳走。
自卑感的形成是逐漸的。
在同齡人中，在大多數人中，他總覺得自己不太正常。
那是一個午後。睜開眼睛后，隱隱地覺得教室里有股焦糊味，余浪揉著眼睛坐起身來，強烈的陽光一直曬到課桌上。
儘管只是人群中無意識的多看一眼，余浪便被盯上，他成為了惡意的對象。
令他害怕的，並非是暴力本身，而是那些討厭自己的人散發的負面能量。他從來沒有想象過在這世上竟會有這樣的惡意存在。
余浪記得一句話：「不要拿別人的過錯去懲罰自己。」
可在大部分時候，面對他們撲面而來宣洩的惡意，他感覺到了噁心。還有一種無助。
有時候他也想著，如果自己是電視中所謂的奧特曼或者超級英雄，就不會這樣了……
就不會這樣了。
他不用面對這些，他將擁有底氣，他將擁有力量，他將不可冒犯！
他會打跑這些壞人，他甚至還可以成為守護大家的人。
又有誰不想做一個偉大的人呢？又有誰不想守護一些東西？
可是他連他自己都守護不了，更何談其他呢？
如果夢一直延續，那麼白天將不會到來，余浪也無法醒來。
冰靈帝的那縷氣息出現了緩慢消散的痕迹。
「……」冰靈帝依舊是面無表情，祭台上他凌空而立，目光卻從未離開變成冰雕的余浪。
「天是黑了嗎？」
余浪一個人行走在破敗的街道上。
他不敢告訴老師，不敢告訴親人。
從小到大，雖然他享受著長輩的讚譽和誇獎，但是他並不覺得長輩就能夠解決他的問題。
他們的暴力不止肉體，精神上的孤立無援使他喪失了希望。
老樹的枝葉被風吹動，枯黃的葉片掉落地上。
天邊的那抹紅光已是漸漸消沉，夕陽把他的影子拉的很長很長。
余浪背對著夕陽，撿起了一片落葉。
這時候他想起小時候被自行車撞飛，當時他不敢置信。他覺得自己在做夢。
或許這些都是夢。
明明還沒到冬天，余浪卻感到絲絲涼意。那涼意的感覺越來越清晰，凍得他抱著雙腿蹲在地上，全身控制不住地發抖。
「為什麼這麼冷……」余浪閉上了眼。
眼皮很重，很沉。
他的思緒好像也飄到了遠方。
在這個時候，他的眼前開始浮現了過往。他想起了自己的童年——準確地說，他想起他才十一二歲。他確確實實是個孩子。
他想起了那個夢。
他一直忘不了那個夢。夢中那頭巨鷹，朝著學校壓了過來。張開的翅膀足以比肩山巒，鋪天蓋地。明明學校有著那麼多人，余浪卻能感覺到雄鷹那銳利的目光在盯著自己，直透過教學樓的窗戶。外面的風好大。是不是有一點冷。
他仰望著那頭巨鷹，他也想要飛。余浪想要這種直觀的霸氣側漏，想要著飛天遁地的自由。
「力量！這就是所有人都追求的力量嗎？」
夢好像快醒了。當所有人做的夢都是同一個夢的時候，就不算夢。
余浪潛意識在呼救。這一切並不是他所想要的。
一點點微弱的意識讓他清晰地感覺到了自己，「我是活著的」，因為「好冷，好冰」。他想要睜開眼睛，可惜調動全身氣力，都未能完成這個動作。
「這就是生不如死的感覺嗎？」
四周的冰晶徹徹底底將他封閉起來。全靠著冰靈帝那一道氣息，才維持著余浪微弱的心跳。
簡單的睜眼動作現如今是如此困難，他的眼皮被冰封，骨骼肌膚也全被冰包裹住。
「不，不能這樣！」
太陽穴劇烈地抽動起來。
余浪突然感覺到一股莫名的憤怒。這是積蓄了很久的憤怒！
這股憤怒戰勝了恐懼。這股憤怒使得求生的本能爆發。
穿越小說可沒寫過男主第一集就掛了，我想活……我想活下去，我不想死！
那是源於對死亡本能的恐懼，源於心底深處十足的不甘。
我的一生才剛剛開始呢！
嗚咽化成了嘶吼，畏懼化為了不甘。余浪眼角在顫動，那裡的冰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速消融。
余浪睜開了眼。
眼前是純凈無暇的冰晶，毫無雜質。
據說，在零度，沒有雜質的水才能結冰。
「好美……」余浪這輩子都沒見過如此令人震撼的顏色，那是直擊心靈的純凈。
冰藍色的耀眼光芒在祭台爆發開來，以余浪為中心掀起一陣冰的風暴。
血液恢復了流動，心跳的跳動越來越有力。眾多冰藍色的小點鑽進了余浪的身體，呼應著屬於冰的血脈。
一瞬之間，余浪茶黑色的眸子瞬間化為藍色。
不是銀藍，不是海藍，而是獨一無二的冰藍。那是純粹的冰晶藍，遠比藍寶石更加無暇而絢麗。
一根根冰藍色的長發替代了黑髮，就像跳躍著的冰藍色火焰。他原本普通的相貌此刻變得稜角分明，高挺的鼻樑和刀刻般的五官分外立體，盡情展現著少年的英氣。
原本懦弱畏縮的氣質也在一瞬間消散，繼而增添的是冷傲與凜冽，變得像冰。
儘管他的身體依舊瘦弱，明眼人卻都能夠看出那小小的身體之中隱藏著強大的力量。
余浪感覺腦海中多了很多前所未有的知識。這些知識與生俱來，刻在本能之中。
「奇經八脈被打通，身體素質顯著提高，這是屬於冰雪的饋贈！」
冰藍色如潮水般褪去，余浪揉了揉眼，看到了站在自己前方的冰靈帝。冰靈帝依舊面無表情，眼底深處卻夾雜著一絲複雜之色。
余浪發現自己已經從池中出來了，令人驚奇的是全身衣物並沒有濕。他雙手撐地站起身，能夠明顯感覺到自己已經跟之前完全不一樣了。
冰靈帝細細打量著余浪，眼前的少年的模樣竟是與那位有幾分相像，心中不禁百感交集：「你的覺醒花費了三天時間，可真讓人久等。」
余浪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髮：「抱歉，讓您久等了。」這時候，他才發覺自己的音色有所變化，不再是兒童輕脆的嗓音，明顯要更加低沉和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