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暴風雨來臨

第六十七章 暴風雨來臨

瞿瑛正在辦公室里看《人民教育》,焦菊花進來了。她對瞿瑛說;

「我不明白,張雪梅明明有對象,陳文海為什麼老去糾纏她?」

「張雪梅也糊塗,為什麼就不能離陳文海遠點?」瞿瑛接著說道:

「我多次找他們倆談話,可是他們倆根本不聽我的!我為這事傷透了腦筋!」

「實在不行的話,你就找沈若蘭,讓她好好管管自己的兒子!」

「我已經找過她啦!這個死老太婆只會袒護自己的兒子,竟然把責任都推到張雪梅的身上,言外之意,是張雪梅勾引他的兒子!我把話說重了,她就說張雪梅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還罵張雪梅是『狐狸精』!」

「真是有什麼樣的媽就有什麼樣的兒子!要不我找沈若蘭再好好談一談?也許有的話我們女人之間說起來更方便。」

「你打算怎麼和沈若蘭談?她大字不識一個,又蠻不講理,你敢惹她嗎?」

「那我就一個勁地吹捧他的兒子,一個勁地貶低張雪梅,使她覺得張雪梅根本不配他的兒子,這樣,她就自然而然地會更加起勁地反對陳文海去追張雪梅了!」

「目前也只能這樣了。現在,有不少男孩都在追求張雪梅,而張雪梅又是一個特別多情的女孩,你可以充分利用這一點大做文章,使沈若蘭認為他的兒子去追張雪梅是一件多麼不光彩的事情。另外,我們還要想辦法在沈若蘭和劉玉蘭之間製造矛盾,使她們之間產生敵對情緒,只要兩家大人鬧翻了,我們就算大功告成了!」

「你這麼說,我倒想起一個主意。陳文海寫給張雪梅的信不是還在你的手裡嗎?他們倆之間不是經常鬧矛盾嗎?你就對沈若蘭說:陳文海如何如何地欺負張雪梅,經常把張雪梅氣得直哭,而這些信正是張雪梅主動交給你的!這樣一來,陳文海就會恨張雪梅,而張雪梅也會恨陳文海!」

「還是你厲害!一箭雙鵰呀!」

「如果我們的這個計劃成功了,陳文海和張雪梅不成為仇人才怪呢!不過,這個計謀是不是損了一點?」

「管它損不損呢!只要能達到我們的目的,我們也就管不了那麼多啦!」

焦菊花剛要出門,朱振華來了。

「你是不是要去找沈若蘭?如果是的話,我勸你最好別去!」

「為什麼呀?」

「焦紅已經找過她了!」朱振華皺著眉頭說道:「這個死老太婆一點都不講理,硬是把焦紅臭罵了一頓!」

「難道就這樣算了嗎?」

「當然不是!」朱振華沉思了一會,然後接著說道:「我倒有個主意,就是不知道行不行!」

「你快說,你到底想出了什麼主意?」

「我聽馮寶玉說:那天,李雅芳來見陳文海,陳文海趁機要佔她的便宜,被她嚴詞拒絕,於是,陳文海就耍無賴,假裝暈倒在地。李雅芳見勢不妙,連忙把余曉華找來,和他一起把陳文海抬到床上,然後就一拍屁股走人了!李雅芳走了以後,陳文海越想越惱火!到了晚上,陳文海再也按捺不住性子了,於是就連夜到李雅芳的住處去找她!為了把陳文海穩住,李雅芳想出了一個高招,把陳文海騙到野外,假裝跟他談戀愛!陳文海見李雅芳服軟了,就原諒了她的不辭而別!」說到這裡,朱振華忍不住哈哈大笑,「這小子還是上海人呢!怎麼連一個小丫頭片子都擺不平?」接著又說道:「其實,李雅芳不能算是真正的上海人,她只不過是在上海出生,又會說幾句上海話,於是就冒充自己是上海人!她老娘原來是蘇州鄉下人,後來逃難逃到了上海灘,嫁給了一個上海人。其實,李雅芳在上海沒待幾年,她大部分時間是去蘇州農村讀過的。這小丫頭悟性強,沒用多長時間就學會了說上海話。陳文海也正好騙,李雅芳說自己是土生土長的上海姑娘,他就信以為真了!這傻小子稀里糊塗地上了李雅芳的賊船,什麼話都對她說,這正好給我們創造了一個極為有利的條件!我們可以利用李雅芳去離間陳文海和張雪梅,使他們倆成為一對仇人!」

「還是朱老弟高明!」焦菊花朝朱振華直豎大拇指,「你這一招真夠厲害的,陳文海恐怕連做夢都不會想到會有這麼一個結果!」焦菊花唾沫星四濺,越說越來勁:「我早就看陳文海和張雪梅不順眼了,他們倆整天眉來眼去的,說不定已經在一起睡過很多次了!張雪梅這個騷娘們沒有別的本事,只會勾引男人!馮寶玉就特別看不起她,說她不會教書!讓這樣的女孩待在學校裡頭純粹是誤人子弟!如果李雅芳肯為我們賣命,我就能出心頭一口惡氣了!如果有這小妮子為我們搖旗吶喊,我們就一定能把陳文海和張雪梅這對狗男女連鍋端掉!」

這次談話以後,朱振華又去找了王志遠、馮寶玉、瞿瑛。他們幾個心領神會,都一致贊成朱振華的主意!經過一番密謀,他們終於形成了一套完整的計劃!

再後來,經過周密部署,李雅芳終於成為他們的一員幹將!李雅芳果然不負使命,去找張雪梅長談了一次,擺明了利害關係,於是,張雪梅也上了他們的賊船!

沒過多久,陳文海在樓道上遇到了正要去給學生上課的張雪梅,見她一副春風得意的樣子,還以為她快要結婚了,便笑著對她說:

「我看你這喜上眉梢的樣子,好像是遇到了什麼喜事!我想:你一定是快要當新娘了?」

「你別胡說八道!」張雪梅一臉怒色,「誰跟你說我快要結婚了?你是不是想對我說:你要娶我啊?別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你腳踩兩隻船,一邊跟李雅芳談著戀愛,一邊又來勾引我,想讓我跟你上床!你別白日做夢了!本小姐沒有你想得那麼賤!」

「你都胡說些什麼呀?」聽了張雪梅的這番話,陳文海一頭霧水!心想:一定是有人在她面前說了什麼,才使她惱羞成怒!陳文海真想大發一通脾氣,可是,他還是忍住了!他告誡自己:絕不能讓別人看笑話!有人就是不想讓他跟張雪梅友好相處,一心想離間他們倆的關係!陳文海定了定神,強裝笑顏地對張雪梅說:

「我們倆是不是該好好地談一談?我想:你一定對我有什麼誤會!」

「什麼誤會不誤會的!你這種人我見得多啦!」張雪梅表現出一副鄙夷不屑的神態,「好狗不擋道,快閃開!你聽見沒有啊?你是聾子嗎?別擋我的道,同學們還在等著我去為他們上課呢!」

「你真是莫名其妙!」陳文海別激怒了,「你這麼反覆無常,還配當老師嗎?你還是團支部書記和大隊輔導員呢!」

「啰里啰嗦的,真討厭!」說著,張雪梅便一甩手從陳文海面前走過去。

見此情景,陳文海既莫名其妙又痛苦不堪:「我那麼喜歡她,她為什麼要用這種態度來對待我?」

為了把問題弄清楚,陳文海一連幾天給張雪梅寫信,希望她能回心轉意,然而,張雪梅依然我行我素。陳文海不甘心,又一連幾天去登門拜訪她,可是,張雪梅竟然給他吃閉門羹。陳文海沒有氣餒,接著給張雪梅寫信,態度更加誠懇,言辭更加懇切,希望能以此打動張雪梅那顆冷漠的心,然而,張雪梅一見到他就怒目而視。

一天下午,馮寶玉對瞿瑛說:「陳文海還在死皮賴臉地糾纏張雪梅呢!」於是,瞿瑛便把陳文海叫到了自己的辦公室里。

「陳老師,你就不要再對張雪梅抱什麼幻想了,她真的快要和別人結婚了!」

「你這是在騙我吧?」

「我幹嗎要騙你?」說著,校長從懷裡掏出一個鼓鼓囊囊的信封,然後在他面前晃了晃,「這些信都是你寫的吧?」

「這些信怎麼會到你的手裡?」陳文海感到很奇怪!

「這你就不要管啦!」瞿瑛嘿嘿一笑,「實話告訴你吧!這些信張雪梅連看都沒有看!你大概已經明白我說這話的意思了吧?」

「真是奇怪,你怎麼知道她連看都沒有看?」

「因為我是她叔叔呀!難道她沒有告訴過你嗎?事情都已經發展到這一步了,你應該對她死心了吧?」

「你這搞的是什麼鬼名堂?」

「不是我搞什麼鬼名堂,而是你大腦有問題!」瞿瑛更得意了,「大家都在議論你,說你是單相思!」

本來陳文海心裡已經夠難受的了,現在校長竟然還這樣對待他,使他心裡更難受。吃過晚飯後,為了緩解一下情緒,陳文海決定到鐵路上去走一走。

這時,暮色已經撲落下來,山上山下亮起了無數的燈。陳文海仰望天空,天上沒有月亮和星星,一團團的濃雲在夜空中翻滾著。

陳文海邊走邊想:校長和張雪梅的關係特別好,難道他就不希望張雪梅能找一個真正對張雪梅好的人?也許校長到現在還不明白我對張雪梅是真心實意的,我應該好好地找他談一談,把自己的真實想法告訴他。

想到這裡,陳文海便疾步向翟琳家走去!

來到瞿瑛家后,陳文海見他的妻子也在,便對他說:

「我有話要和你說,不過,這裡說話不方便,我們是不是到學校里去說?」

「什麼事搞得這麼神神秘秘的,還要避著我說!」陳月娥說道。

陳文海和翟琳向學校走去。

校長的辦公室在樓上。上樓后,校長打開辦公室的門,拉亮燈,然後坐到自己的辦公桌前,讓陳文海坐對面。

等兩人都坐下后,陳文海盡量心平氣和地把自己的真實想法告訴校長,希望校長能理解他的難處和苦衷,使陳文海感到遺憾的是,儘管他說得口乾舌燥,然而,校長根本沒有認真聽,只顧埋頭看報紙。

「你說完了沒有?」過了一會兒,校長不耐煩地問他!

「說完了!」儘管陳文海很失望,然而,他還是耐著性子對校長說,「我剛才說了那麼多,不知道校長是不是能真正理解我?」

「我當然能理解你啦!」校長的一雙眼睛仍然沒有離開報紙,「陳老師,你受過高等教育,應該懂得婚姻是要靠兩廂情願的,不能剃頭挑子一頭熱!」

「我從來沒有逼過她非要嫁給我,我的意思很明白,就是希望她不要動不動就不理我,甚至莫名其妙地恨我!你知道,我現在身體仍然很壞,根本禁不起她如此折騰我!」

「你不要再找借口了!你以為我是大傻瓜呀!你說來說去不就是希望她能嫁給你嗎?」校長根本不顧陳文海的情緒,仍然按照他自己的思路對陳文海說,「陳老師,你能不能冷靜一點兒,好好地想一想自身的條件,看對方到底會不會嫁給你?」

「難道婚姻可以不講愛情而只講條件嗎?」

「愛情能當飯吃嗎?中國自古以來就講『門當戶對』,這種傳統的婚姻觀念已經在中國人的頭腦里根深蒂固,你能改變它嗎?」

「要想改變這種傳統的婚姻觀念是很難,然而,現在畢竟是社會主義社會,我們總不能還像封建社會那樣不要愛情吧!」

「現在問題的關鍵是她根本不承認她愛你!」

「那是由於她承受不了來自各方面的壓力!」

「你心裡還是挺明白的嘛!」

「你實話告訴我,你是不是也在對她施加壓力?」

「瞎說,我怎麼會對她施加壓力?」

「你別裝了,你以為我是大傻瓜呀!」

瞿校長點燃一支煙,猛吸了幾口,然後緊皺雙眉,一聲不吭!

「我問你,張雪梅到底愛不愛我?」陳文海突然冒出了這樣一句話!

「你根本不該這麼問我!」校長似乎很生氣。

「你為什麼騙我說張雪梅快要和別人結婚了?」

「陳文海同志,請你不要這樣咄咄逼人,這樣對你沒有什麼好處!」校長更生氣了,「她怎麼會來愛你?她又怎麼可能來愛你?」

「她到底愛不愛我,難道我心裡還會不清楚?」

「這麼說,她確實是愛你的?」

「這難道還會有假嗎?」

「那你說說看,她是怎麼愛你的?她已經愛你愛到什麼程度?」

「你這不是不講理嗎?難道愛情是可以用簡簡單單的一兩句話說清楚的嗎?」

「既然你們倆是真誠相愛,那你就去娶她好了,找我又有什麼用?」

「我去娶她?」陳文海冷笑了一聲,「有人對她施加壓力,使她不敢再理我,我還怎麼去娶她?」

「誰對他施加壓力你就去找誰算帳好了!」

「就怕這個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你在指誰?你說話要有根據!」

「我當然有根據了!我怕這個人不敢當著我的面承認,因為他心裡非常清楚,如果他承認了,我就一定會和他拚命!」

「你用不著在我面前說這些沒用的話!你願意娶誰就去娶誰好了,這和我屁相干!」校長邊嚷邊站起身,拉滅燈,「走吧!陳文海同志!」

2022年3月29日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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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文海的愛情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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