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猩紅映月
夜半已至,床上的三人似乎已經享受完畢,一陣急速的聳動之後,紛紛發生舒服的低吟。
穿好衣衫,原本處在昏迷邊緣的鞏月自眼前的衣物上瞥見了一個金絲綉成的「李」字。而後便徹底暈了過去。
清晨時分,鞏月忍著劇痛醒了過來,悲痛之下就要自絕於此,但不知為何,不管她用何種方式自盡,都會在當天夜裡莫名其妙的回到木屋之中,而且身上的傷口也會全部癒合,彷彿不死之身,只是容顏隨著時間的流逝稍有改變,原本清麗的臉漸漸帶著一絲王風的輪廓。
時間來到王風鞏月出事三天後的清晨,周圍的村民一如往常一樣耕作在田間,鞏月此時已不再一心尋死,一身紅衣來到河邊,看著水面發獃,而周圍田間的村民像是沒有發現她一般,依然自顧自的做著自己的事情,偶爾會響起幾縷零碎的笑聲。
就這樣又一天時間過去,夜晚悄悄來臨,還在河邊佇立的鞏月突然頭痛欲裂,一雙蒼白素手死死的揪著頭髮,而後一聲長長的嘶吼沿著水面呼嘯而出,並且從其耳朵、鼻子、嘴巴、眼睛中還有濃濃的黑血流出,倒映在水中,顯得尤為猙獰。
待到明月高懸,此時有些瘋狂的鞏月看向萬籟俱寂的村莊,一抹嗜血的念頭從心底升騰,只見原本只是凡人的她就這麼在水面上飄了起來,飄到對岸,飄向山間。
當她來到自己家時,看到身體已經冰冷的雙親,本就飽受折磨後接近瘋癲的鞏月,眼中最後一絲清明也徹底消散。
鞏月瘋了,用著她那不知從何而來的未知力量,手拿一把鐮刀走向了一家又一家......
沒過多久,整個忘憂谷中飄起一層淡淡的血色濃霧,方圓十里之內,已然沒有一個活口。
發瘋的鞏月和忘憂谷的慘劇並沒有被人知曉,在外界之人看來,這裡的人也許只是搬了家而已,因為就在王風和鞏月新婚之夜的第二天,整個驚鴻山地界下起了一場前年難遇的暴雨,不少地方都被淹沒,無數人不得不背井離鄉,尋找新的繁衍生息之地,自然也沒有人去在意忘憂谷的事情,久而久之,連忘憂谷這個地名都被人所忘卻。
百年光陰眨眼而逝,這一百年裡,鞏月終日呆坐在木屋裡,眼睛望向窗外,渾渾噩噩,只在午夜到破曉的時間段內方可有幾分清明,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到現在。
而且,更為詭異的是,不管白天還是黑夜,鞏月和這座木屋就像從世間蒸發了一樣,再也沒有出現在外界之人的視線中,只是偶爾夜半趕路之人路過此地時,遠遠的能看見從窗戶透出的微光,不過大多都沒像方禾這般過來這裡,畢竟在凡人的認知中,夜半點燈,不是妖魔就是鬼混。
但是這些年來,也有不少修士路過這裡,也如方禾這般來到了木屋中,也和方禾先前有著同樣的經歷,不過大多都抵擋不住那份誘惑,只要來人被慾望佔據心神而無法保持清明,那就一定會在觸碰到她的瞬間被她取命分屍。
當然,偶爾也有如方禾這般定力強大或者修為很高的修士來到這裡,他們也會經歷這一切。不過。在他們逃脫之後卻沒有關於這裡的絲毫記憶,只會感覺好像是莫名其妙的做了一個夢而已。至於風月盆地的由來,自然是後來搬來附近的村民所取,每當有人進入木屋,凡人的視角是無法看到此地的,木屋對凡人沒有半點阻隔,只能聽到鞏月發出那種靡靡之音,漸漸地,這裡便被稱為了風月盆地。
對於這一切,鞏月記得特別清楚,幾百年間絲毫沒有因為年齡增大而記憶衰退。
聽完眼前的美婦講述這一切,方禾的心情也跟隨著她的講述而起伏,臉上也不知何時掛滿了淚水,微微擦拭眼角,伸了伸手,想要擦去美鞏月的淚水,但被她躲開了,再回頭時已經回復成方禾第一次見到的老嫗的模樣。
方禾的手就這麼僵在空中,微微嘆了一口氣,看著蒼老的鞏月,心中既有同情也有悲傷還有對那些帶給鞏月悲劇的人的恨,因為自己也有莫大的仇恨在身,微微搖了搖頭,不由得一絲苦澀掛在嘴角。
似乎這是鞏月數百年來第一次和人聊天,蒼老的眉間也不再皺起,依稀可以見到年輕時的幾分英氣,看著方禾這般模樣,開口問道:
「少俠可是也有仇恨在身?」
「是的,鞏月姑...奶奶...」方禾一時間也想不出要用何種稱呼,緊張之餘言語間也有些木訥。
「少俠不必緊張,天亮之前我都會保持清明,不會傷害到你的。」鞏月蒼老的臉上逐漸浮現出一絲慈祥,繼而開口說道:
「你我同是悲戚之人,幸運的是,你還年輕,尚且還有機會手刃仇敵,而我將入木,卻始終難以離開這木屋方圓之地。」
「奶奶不必太過傷心,那些給你我帶來傷痛的人終有一天會付出他們應有的代價的!」對於鞏月的「奶奶可是有什麼心愿?」方禾見鞏月的姿態,心中也有些不忍和氣憤,想著既然遇到,今後在自己能力範圍之內必定為其討個公道!
「遺心么?談不上吧,只是心有不甘和愧疚,不甘的是連仇人的模樣都沒有看清,只看到衣服上有金絲繡的李字,而愧疚,是因為沒有將父母丈夫安葬。」說完看了看對岸又看了看水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