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章 命中注定

按理來說，方靈既然能夠將寒氣驅逐，應該不會再被寒氣所侵蝕才對，可事實就這麼發生了。

當方靈體內的寒氣濃郁到一定程度后，她的身體已經開始脆化，好在墟界之內沒有風，懷中的方禾也沒有了呼吸，否則的話，她的身體恐怕瞬間就會四分五裂。

作為承載寒氣的人，方靈至今都沒搞清楚這寒氣究竟從何而來，也無法去掌握，以至於她從感受到寒氣開始就一直在為了驅逐寒氣而努力。

她成功了，卻又失敗了，但為了方禾，她也管不了那麼多了，能夠多陪方禾一段時間就夠了，哪怕她堅持不到南璃月將方禾的生機搶回來，也要緊緊抱著方禾不放。

這還是方禾兄妹倆成年以來第一次擁抱，但他們雙方都沒有感受到擁抱帶來的溫暖，反而是愈發覺得身體冰涼。

時間就這麼靜靜地走著，同時也帶著方靈的生機慢慢遠去。

它是無情的，無情到完全不會為了兄妹倆生死之間的真情而停留片刻。

它也是有情的，雖然在抽離方靈的生機，卻沒有再對生機已經消散的方禾動手，這就使得方禾已經冰涼的身體並未隨時間的流逝而開始腐敗。

可若是南璃月無法及時將方禾消失的生機搶回來，他也只能就此長眠於墟界。

造化造化，既然是造化，自然不是那麼容易到達的，哪怕南璃月現在實力滔天，翻手之間便能湮滅億萬生靈，可她終究是血肉之軀，並且還沾染了無數生靈的血氣，就算已經來到了造化與神荒的邊界，也無法觸及造化半分。

於是，南璃月瘋了，無數蘊含血氣的神力全數朝著造化涌去，頭頂的靈心也開始全力釋放獨屬於她的力量。

然而，當她神力枯竭，靈心凋零之時，眼前的造化依舊沒有為她開放，甚至還漸漸淡出了她的視野。

見狀，南璃月不由得仰天長嘯。

「啊~」

隨即便見她肉身開始碎裂，一塊，兩塊，三塊......

到了最後，她已經沒有了肉身，只剩下如同風燭殘年般的靈魂在搖曳。

到了這個地步，南璃月的實力已經不復之前，已經沒有了前往造化並且將方禾的生機搶回來的能力。

不過，這對南璃月自身來說卻是一個好事，因為她的靈智已經隨著沾染血氣的神力的揮霍重新歸來，唯一不足的只有那凋零的靈心還未重新綻放。

可正是因為靈智的回歸，南璃月的心才會痛得那麼徹底，各種情緒最後都只剩下絕望，深深的絕望。

當造化徹底隱去時，南璃月的身形也被一股莫名之力強行送回了東墟界，也就是方禾兄妹所在的地方。

「對不起，我失敗了。」

看著本是苦苦支撐卻在南璃月到來后擠出一絲希冀的方靈，南璃月頓時淚如雨下，就這麼跪坐在抱著方禾的方靈面前。

方靈自然知道南璃月對方禾的心，也知道南璃月已經儘力了，這從她與之前判若兩人的氣息就能看得出來，當即便搖了搖頭說道：

「你要抱抱他么？」

雖是詢問，但她在說話的同時已經將方禾抱到了南璃月身前。

此時的南璃月完全是失了魂一般，機械地伸出雙手想要接住方靈送過來的方禾的身體。

然而，現在的她只是一具靈魂體，並且還是虛弱的靈魂體，體內所剩的力量根本不足以支撐她將方禾抱在懷裡，最終只能小心翼翼撫摸著方禾的臉龐。

俗話說禍不單行，等待了這麼久的方靈也已經到了最後關頭，那寒氣已經蔓延到了她的全身，就連靈魂都充斥著這不知從何而來的寒氣。

為了不讓南璃月看出自己的情況，方靈突然放下方禾，隨即一個轉身，就這麼朝墟界之外走去。

從古至今，無人知道墟界之外是哪裡，只知道凡是踏入其中的人，都會瞬間化為飛灰，永世不得超生。

南璃月本想阻止的，可她必須要護住方禾不被因方靈的離開而重新開始匯聚的虛無物質，便只能目送著她離開。

方靈走得很慢，有身體太過虛弱的原因，但更多的還是對方禾的不舍，只見她每一步，腳下就會憑空凝聚出一朵冰晶。

仔細看去，那分明是一個個與相處的畫面。

就在方靈即將踏出最後一步踏進墟界之外的千鈞一髮之際，方禾體內的輪迴橋突然動了一下，隨即天地大道盡數朝他冰冷的身體湧來。

察覺到方禾的變化，南璃月頓時欣喜若狂，連忙出言想要叫住方靈。

然而，方靈去意已決，任憑南璃月怎麼呼喊她還是踏出了那一步，只在最後關頭回眸之間展現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方靈走了，帶著遺憾離開了，雖然方禾隨著大道湧來時生機也在歸來，但她並不想讓醒來的方禾再次面對自己這副殘軀，索性就這麼一走了之了。

其實，她這麼做無非是不想再給方禾添麻煩而已，作為他的妹妹，也是現今唯一的親人，非但沒能給予方禾什麼幫助，卻是一直成為他的累贅，與其這樣，還不如儘早讓方禾斷了對她的念想。

不得不說，這很自私，因為以方禾的性格，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放棄方靈的，哪怕這已經讓他多次陷入危險的境地，他也要堅持。

不為別的，就為了那一聲清脆的「哥。」

是啊，很多時候，人與人之間的感情就是這麼簡單，簡單到哪怕只是一個稱呼就能讓對方為之赴湯蹈火。

可方靈真的死了么？

或許吧，畢竟是承載那詭異寒氣的人，還是因神荒本源對方禾父母的撮合才誕生的另一個本源靈體，或許能夠以一種常人無法理解的方式重歸神荒也說不定。

不過，這都是后話了，如果神荒大陸無法抵擋那天地大劫的降臨，就算神荒本源留有後手也難以實現。

況且，若真是那樣，不僅方靈無法藉助神荒本源的後手回歸，方禾、南璃月等所有神荒大陸的生靈也將化為塵埃。

作為承載了神荒本源的人，方禾自然知道方靈的真實身份和來歷，也知道方靈並不會真的死亡，就算遇到以外也只會以另一種方式長眠。

嚴格來說，方靈並不能稱之為生命體，她所代表的應該是神荒大陸的意志，若是以人來比喻的話，她乃是神荒本源的本源，是這個大陸能夠形成的先決條件。

因此，方靈此刻雖然消失在墟界之外，但被化為飛灰的她已經以一種無法言明的方式散佈於整個神荒大陸，雖然現在不可見，但在天地大劫降臨時卻給予了神荒生靈一個生的港灣。

而這，也是她自誕生之時就註定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