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欲成魔

轉眼三日過去，天凍山脈深處的山腹內，被岩漿環繞的石台之上，林秋靜靜的躺著。

在岩漿湖邊上，白衣老者平靜的站著，但是他的眼睛則是一眨不眨的盯著毫無動靜的林秋，從他的眼中可以看出一絲緊張，顯然老者的內心之中也並不像表面這般平靜。

某一刻，躺在石台上的林秋似乎是動了一下，儘管只是極為細微的動作，也依然沒有逃出白衣老者的眼睛。

白衣老者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但是他並沒有來到林秋的身邊，而是走到一旁的石頭上，盤坐下來，眼睛一閉假寐起來。

石台上的林秋又動了動，先是小手指輕微的勾動，隨後兩隻手連帶手臂也有了抖動，緊閉的眼皮也有了睜開的跡象，與昏迷過去的人蘇醒過來一般無二。

也不知是過了多久，林秋終於是睜開了雙眼，他艱難的爬坐起來，不由自主的看向周圍的環境，入眼處儘是岩漿。

「我這是來到地獄了么？呵！想我林秋一生光明磊落，盡行善事，結果最終被好朋友暗算，死後竟也是落得個下地獄的下場，呵呵……！」林秋不斷搖頭苦笑。

但是讓林秋奇怪的是，地獄不是應該有很多鬼怪妖魔么？為什麼這裡只有自己呢？奇怪的林秋又一次打量起周圍的環境，難道自己下了十八層地獄了，這裡是專門安排來懲罰自己的單間？林秋胡思亂想著。

終於，林秋看到了坐在不遠處石頭上的老者：「喂，你好，你是地獄的執法者么？」

顯然林秋把老者當成了牛頭馬面一樣的陰間官員了。

這倒也怪不得林秋，任誰經歷了死亡又舒醒在這滿是岩漿之地，也會有著相同的想法。

老者的嘴角似是笑了一下，但是很快被他隱藏下去了，林秋也並沒有注意到，老者隨即睜開眼望著林秋，似是沉思了一下，然後板起臉龐，緩緩的道：「不錯，老夫正是這第十八層地獄的典獄長，你是叫林秋吧？說說吧，所犯何事被打入這十八層地獄？」

「果真是十八層地獄么？」

林秋心想，反正已經死了，也沒有什麼好懼怕的，因為一世為人，林秋大失所望，死了就當是解脫了，不過自己死後竟下了地獄，林秋頓時覺得世道不公，因此他毫無忌諱的說起了自己「生前」的種種。

到最後，林秋甚至質問起白衣老者：「陽間人糊塗也就罷了，怎麼陰間的鬼神也如此不辨是非黑白？我一生未曾做過一件傷天害理之事，死後就是不入天堂也不該下這最慘的十八層地獄吧？」

白衣老者聽完林秋的話也不動怒，而是眼含笑意的望著林秋，隨後緩緩說道：「哦？如果你所言非虛，難道是我們的人搞錯了，不過，既然你已經來到這裡，想回去肯定是不可能了，但是鑒於你情況特殊，我需要查證一下你所說的是真是假。」

然後白衣老者閉上雙眼，似乎是查證去了，林秋也不急，其實他也只是發泄一下，失去了自己最親最愛的人，又被自己的好朋友背叛偷襲致死，林秋的確需要一番發泄。

只一會兒功夫，老者便重新睜開了雙眼，看著林秋說道：「不錯，老夫剛剛驗證了一下，你的確是有些冤情，我們將免除你投胎畜牲道的決定，再給你一次轉世為人的機會，作為補償，你可以有權利選擇自己投胎后的命運。

林秋聽后臉上毫無波瀾，再為人嗎？他不想！

只聽白衣老者說道:「你有兩個選擇，其一：略有天賦，如前世一般平凡的了結一生。其二：天賦逆天，心雖正，但一身魔功，人見人懼。你來選吧。」

林秋沒想到這個「當官的」這麼好說話，還給他選擇的機會，同時他也在心中鄙視了一下這地獄的「公務員」，這也太不負責任了。

甩了甩頭，不去想這些沒用的，他在猶豫自己是否要再次為人，想想「前世」的自己活的太失敗了，如果能夠再活一次，或許也沒什麼不好。

但是當他面對這兩個選擇時，林秋又猶豫了，選擇第一條是斷然不可能的，他已經那樣活過一回了，何必再去重走一遭？

至於第二條，林秋有點不明白，什麼叫心正的魔？雖然他瀕死的時候曾想要成魔，但是那只是一時的氣話，自己失去親人那麼痛苦，他又怎麼能去害別人呢？何況在他的心中，還是有著浩然正氣的，要讓他做一個魔頭他是說什麼也做不到的。

思慮良久，林秋緩緩說道：「我可以放棄這兩種選擇么？我寧願投胎為飛禽走獸。」

老者似乎很是詫異：「怎麼？這兩種選擇都不和你意么？要知道，人類乃是萬物之靈，投胎為人可是來到這裡的所有鬼魂的願望，你為何要放棄？」

林秋平靜的道：「其實，我也想轉世為人，但是前一世，我的心被徹底傷透，重活一次又有什麼意思呢？至於第二條，我無法說服自己的心，儘管世間人心險惡，但我也不想因為自己的遭遇而去報復和傷害其他無辜的人，己所不欲勿施於人，與其做個壞人，還不如做個動物。」

白衣老者點點頭：「嗯，看來你的心性倒是不錯，但是我且問你，你可知何為魔？」

林秋被老者的問題問得一愣，魔？什麼是魔？這個問題好像很簡單，林秋立刻說道：「魔，即是魔頭，惡魔，他們修鍊魔功，無惡不作，是正義之人共同的敵人，魔頭血腥殘忍，殺人不眨眼，為禍一方，人人得而誅之。」

「嗯」白衣老者點點頭，似乎很滿意林秋的回答。

「那地痞流氓是為魔么？」白衣老者又問。

「當然不算，地痞流氓不一定修鍊魔功，也沒有強大的實力，稱不上魔。」林秋不明白老者的問話是什麼意思，只得如實說道。

「那土匪強盜是為魔么？」

「這……勉強算是吧？」林秋並不太肯定，土匪、強盜林秋見過，但是他們很多都是普通的元素使，似乎也算不得大魔頭，但是他們做的都是壞事，有時候還和黑暗之殿的人勾結，說是魔頭也不是不可以。

「那黑暗元素使是魔么？」

「當然是！」林秋回答的斬釘截鐵。

「黑暗元素屬性是所有元素屬性中最容易修鍊的，但是同時也是最難掌控的，修鍊黑暗元素會迷失本心，使人變得邪惡、兇狠、殺戮、嗜血，他們就是世界上最大的魔頭。」

老者沒有在意林秋的解釋，繼續問：「你的好友張明是魔么？」

「這……」林秋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他隱約知道老者的目的了，但是一時又想不明白，說是？可是他曾是自己的好朋友，又是土屬性元素使，和魔不沾邊。說不是？可他殺了自己全家，連自己剛剛百日的孩子都不曾放過，這些行為和魔頭又有什麼區別？

林秋陷入了沉思，他似乎抓住了什麼東西。

老者繼續道：「你說地痞流氓不是魔，但是他們為禍鄉里，欺負普通平民百姓，在這些被欺負的普通人眼中，他們不是魔么？」

「你說魔頭就是為禍一方的存在，土匪強盜不是為禍一方么？」

「你說修鍊黑暗元素屬性就是魔，但是黑暗元素使一定就要做壞事么？」

「青鐵城城主不是黑暗屬性，但是他下令殺你全家，他做的不是壞事么？你的好友張明，他也不是黑暗屬性，在他殺了你妻子和孩子的那一刻，在你妻子兒子眼中，他恐怕比魔頭還更可怕吧？」

白衣老者還要繼續開口，這時，林秋猛然抬起頭，而後重重的跪在地上，朝著白衣老者磕了三個響頭，然後鄭重的說道：「多謝先生指點迷津，林秋懂了，我願選擇第二種，投胎成魔！」

老者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他望著林秋「哦？那你說說你要如何做一個魔？」

林秋想也不想的開口說道：「魔，只不過是正義的人對壞人的一種稱呼而已，萬物有靈，沒有人能夠選擇自己先天的元素屬性，黑暗元素使並不一定就會做壞事，相反，不是黑暗元素使，也不一定做的都是好事，只要有一顆正義之心，只做自己認為對的事，路不平我要踩，人犯惡我要殺，我要成為好人心中的神，惡人心中的魔。」

老者聽了輕輕點頭，顯然，林秋理解了他的話，而林秋的回答也讓他十分滿意。於是老者站起身來，對林秋說道：「林秋，恭喜你，重獲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