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零章 大一統·熙州水戰(一)
仲凡作為仲家弟子一路上保持微笑和一臉驚恐的仲氏族人打著招呼,後面執悟摟著陳碩,陳碩一直想掙脫,只是他發現不管自己多用力都擺脫不了執悟的力量,直到三人走到仲珏的面前。
仲珏看到仲凡先是一愣,而後迅速恢復笑容說道:「凡哥兒也回來了,有心了。」
「城主更迭這樣的大事,作為仲氏子弟當然要回來了,不然怎麼對得起家主當年的一番心意。」仲凡毫不客氣。
「好,凡是仲氏子弟都有權利承繼城主之位,但還是各憑本事吧。」仲珏絲毫不在乎他的無理。
仲凡帶著執悟兩人徑直走向仲氏子弟的坐席,原本席間的人紛紛繞開,三人坐下后已經放棄逃跑的陳碩問道:「你和他們有仇?」
「都是我的族人,無仇無怨。」仲凡也不迴避。
「那幹嘛大家對你都是能躲則躲,看你像看見瘟神一樣。」陳碩繼續追問。
仲凡好奇的看著他說道:「小兄弟你不應該好好擔心一下自己的命嗎?你可知我們是暗夜衛的人。」
「你們不會殺我,你作為仲氏子弟是回來爭選東陽城主的,這個時候你不會犯殺戒,再說了你們師傅都放了我一馬,你們何必呢?」陳碩表現的嬉皮笑臉,實則怕的要死,暗夜衛的人鬼知道他們心裡在想些什麼。
「師兄,這小子有點意思,看來師傅留他一命是有目的的,我剛才試了,這小子功力不行,修的是文脈,剛好留下來幫你一把,怎麼樣?」執悟興沖沖的提議。
「你可願意?」仲凡沒有過多廢話。
「我願意,但是你能不能讓這個叫執悟離我遠一點,而且什麼叫功力不行,小爺文武兼修好嗎?!」陳碩答應的爽快。
「且,就陳家的那點微末功夫也敢稱一支武脈?」執悟一臉鄙夷。
陳碩正要爭論,仲凡出言制止,說道:「要爭回去爭,讓你們坐下是看清東陽城的形勢的。」
「家主也是現任城主仲珏你們剛才見到了,仲珏膝下無子只有三女,長女柔萱前年嫁給雲夢塗山氏新任家主江城轉運使塗山鐸材,其他的兩個你們剛才已經見過了。」仲凡面無表情的述說著,只是提到長女的時候拳頭不自主的緊握。
陳碩看到后,小心的說道:「這仲珏作為武脈大宗為何讓長女嫁到商脈世家,難道東陽城還缺錢?」
「也沒什麼,長女不是他親生女,嫁給商脈新貴拉攏一下符合他的人品。」雖然仲凡神色平靜但目光中的火焰卻早已燃起。
不用問必定是一段肝腸寸斷的愛情故事,執悟和陳碩二人難得異口同聲如同大徹大悟般的回了一聲「哦!」
「這次城主之爭我沒什麼把握,仲珏身邊的那個年輕人是他的親侄子,仲舉,從小養在仲珏身邊,現在位居海城鎮守使,人送諢號『海龍王』,文武兼修,文修至『明識』,武修仲氏家傳『避水訣』,比較難搞定,除了他其他人我倒不在乎。」說罷沖著陳碩問:「小子,你文脈修的是哪一道?」
「不知道,」陳碩一回答突然覺得有點不對,看到兩人凌厲的眼神看著自己,趕緊補充道:「別這麼看我,我真不知道,我修習的文脈、武脈都不知道是什麼,是母親留給我的口訣。」
這麼一說仲凡和執悟才收起凌厲的眼神,執悟也不理他,向仲凡說道:「大師兄,我剛才試了一下,這小子雖說是文武兼修,我感覺文脈比較純,但武脈有點像我們修習的九宸功法,走的是野路子,我看不懂,也許是他修習出了岔子。」
仲凡沒有急於肯定執悟的說法,沉思了一下說道:「其實我們修習的武脈並不被當世六大武脈正統認可,師傅算是自成一脈,他們私下裡管我們叫民脈。」
「呵呵,千年來天下人只識得『五皇統,文一籌;六武脈,福祿壽。』,師傅這些苦心修習的均被棄之敝履。」執悟非常的不屑。
「等等等,這句話我老聽說,確實不懂,還請二位解答。」陳碩一副刨根問底的態度。
仲凡實在懶得搭理他,只是一個眼色讓執悟給他講解,執悟嫌棄的看著他,「也不知道你這些年在陳家怎麼混的,所謂五皇統指的就是我陵朝、北慕、南越、東海、朱沐氏,他們自稱承繼於天,其實啥也不是。」
說到這仲凡眉頭一皺,敲了敲桌子,「有點分寸!」
執悟下意識的縮了一下頭,接著說道:「五皇統呢也不多說,反正千年來從來沒見他們使出過什麼,每當改朝換代時都是老一套禪讓的說辭。」
「呃,說不定人家是深藏不露。」陳碩不知道怎麼答話。
「文一籌指的就是修習文脈之人不論貴賤只有一道,文脈共計八品,分別是行者、大同、養性、修身、明識、清心、凝神、靜氣,據暗夜衛探報,現存行者品的人沒有,大同品的本有三人,崔九、蒙昭、蕭丞,據說崔九已接近行者,只是十年前突然隱居幽冥山,行蹤不定,九曲崔氏沒有繼承者,已被判定為下大同了,能維持在養性已是不錯了。」說到蒙昭、蕭丞的時候執悟與陳碩相互對視一眼,很快閃過,而關於蒙昭、蕭丞的事情自然也就避開不談了。
「福祿壽沒什麼說的,是商脈一道,商脈都是以家族存世,現存的不過是大河皇族是陵朝的錢袋子,一般沒人願意和他們打交道,而雲夢塗山氏是眾世家競相追逐的對象,所以仲珏將長女嫁過去了。」執悟抬頭掃了一眼台上杯光交錯的仲珏,突然覺得很噁心。
「呃,為何商脈這麼少?我記得陳家、長孫家都在行商。」陳碩疑問道。
「老弟,你太天真了,所謂商脈福祿壽,傾國之財只是基本,換句話說如果有人想造反,只要有商脈家族的支持,後院絕不會起火。至於為什麼商脈家族少,就是世人恥於行商。」仲凡搭話說道,而後讓執悟繼續說下去。
「武脈千年來一直與文脈並存相輔相成,六武脈指的就是雍熙楊氏雍熙楊氏五槊斷魂、夏陽李氏七星連珠箭、江東長孫氏的霸王三槍、星潭顧氏的星棋羅布陣、天府諸葛氏的奇門遁甲,大河皇族權氏的盤龍長劍,權氏二百年前滅渝自己登基為帝,其實算是破了武脈的規矩,致使其他五家人不少流落至四國,例如南越白馬古氏的棋盤陣就是出自星潭顧氏。」
「那為何四城也存世千年,卻沒能踏入武脈呢?」陳碩犀利的發問。
這一問倒是把執悟問住了,執悟轉頭看向仲凡,仲凡故作深沉呷了一口茶水,慢悠悠的說道:「四城本就是邊城,個人武藝高強用處不大,守城主要還是要靠將士一心,一體用命才能發揮最大的能力,不過說起來無論是雙龍城薛氏雙鞭、東陽城仲氏避水訣、五羊城崇氏回馬槍、還是虎嘯城太史氏虎嘯龍吟刀都是歷經戰陣磨練出來的,若是習得也是不錯的,就拿仲氏避水訣來說吧,仲氏常年防範的是東海入侵,海戰功夫就顯得尤為重要,我們仲氏先祖多代人在海上作戰才研習所得,和六武脈走的不是一條路子,仲氏子弟均可學避水訣前三層,主要還是為了禦敵,修的三層避水訣可以在海下深潛三個時辰,而只有嫡系仲氏才能后三層,若是全部修習完成可以深潛十二個時辰在海中自由穿梭。」
「十二個時辰?!那豈不是可以在海中一天?!怪不得東海多年犯境均不可得。」執悟和陳碩都是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
「能修習到六層我們仲氏迄今為止只有一個,就是仲珏的小叔叔仲明,二十年前東海突然犯境,沿海燒殺搶掠,東陽城被逼的只能龜縮,無奈之下仲明領一隊仲氏子弟深入大海偷襲東海國主的座船,這才逼得東海撤兵,只不過隨他前去的一行人都沒有回來,而他回來后不到十日並經脈盡斷而亡,這事一直都是仲氏隱秘,就連偏支旁系也不清楚。」說著說著仲凡神色黯然。
「莫不是伯父?」執悟細聲問道。
「是,我父親當年就是那一隊人里的一個。」仲凡悲傷的情緒一瞬間湧出,眼睛里噙滿了淚水,仲凡低頭拂去淚水后凝重的說道:「走吧,明日就正式開始了。」
執悟若有其事的說道:「天下人都知執悟與陳碩之名,並且陳碩已死,我已有宣悟之名,你呢?」說完看向若有所思的陳碩。
陳碩低頭苦笑,眼睛中儘是無奈,此次出逃本不是他所願,奈何陳氏子弟趁家主陳咎大朝拜將他關入地牢,雖未取其性命但也打算長期囚禁,無奈之下才逃出,正如執悟所言一樣,他是文武兼修,自母親去世后一直隱藏實力就想保命,現如今逃亡一路不但有陳氏追殺,暗夜衛、長孫氏甚至江右卓氏似乎也在其中,來到東陽城一是出海去南越,只有東陽城一條路可走,二是東陽城從未參與其中,如今正面被楊伯禽兩個徒弟困在東陽城,怕是不動點心機是走不脫的,執悟的話倒是給了自己一個選擇,若是能助仲凡登上城主之位,去南越之路也就順暢了,想到此處篤定心思,說道:「既然陳碩已死,那便遂了大家的心愿,二位覺得宣言如何?」
仲凡倒是平靜,「也好,宣氏兄弟當在東陽打響名頭。」
反倒是宣悟沉默了,見仲凡起身,兩人便跟著走了,執悟故意壓慢步子擋在陳碩身前,待與仲凡拉開距離之後幽幽的說道:「你是故意的,故意追上兩位小姐,你早就看到我們了,對嗎?」
陳碩先是一愣,而後答道:「兄長想多了,一切都是命。」
「你知道我怎麼看出來的嗎?」執悟根本不相信他的說法,「因為那些個侍衛根本不是你的對手,你故意引我們上來為你解圍。」
陳碩徹底愣住,任誰心中的陰暗被當場揭露都會驚訝,一抬頭執悟已經走遠,陳碩鼓起勇氣大聲說道:「你我從今日起便是兄弟相稱,我絕不負你!」
執悟沒有回頭,只是擺擺手,一時間讓陳碩不知何意,也許是見陳碩沒有跟上來,執悟立住回頭,恢復了往日的嬉笑,說道:「宣言,我的好兄弟,明日還有大事要做,快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