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4個疑點(下)
「哦?」邱縣令更加好奇,急忙催促,「快來說說!到底還有什麼疑點?」
「好!」徐尊伸出一根手指,「第一,尤大郎為人精明,性格外向。」
「這……」邱縣令不太明白。
「如果尤大郎是個老實本分,性格內向的人,說不定會因為一時衝動而殺妻!」徐尊解釋,「但是,像他這樣精明的生意人,卻不應該那麼衝動。」
哦……
邱縣令若有所思,似乎對徐尊的分析持有懷疑。
「第二,」徐尊伸出第二根手指,「尤大郎好色,且不差錢!」
「好色?」邱縣令更加疑惑,「不差錢?」
「對!」徐尊解釋,「我剛剛想起,尤大郎可是花香樓的貴賓,幾個月前因為和其他客人鬧了點兒矛盾,還是我幫他解決的!
「聽衙役們說,尤大郎精力旺盛,有時候去花香樓做遊戲,一次要點五個!
「他這麼會玩兒,可不像是那種因為妻子背叛而殺人的人啊!」
「哦……」邱縣令抿著嘴唇,似乎在咂摸滋味。
「他那麼喜歡女人,」徐尊分析,「如果妻子出軌,乾脆把她休了再娶幾個進來,難道不香么?」
「哦,」邱縣令終於面露認同之色,又問,「那第三點呢?」
「這第三個疑點就是……」徐尊重重地說出四個字,「來-歷-不-明!」
「啊!?」聽到這四個字,邱縣令竟忍不住發出驚呼,忙問,「何以見得?」
「尤大郎由外地遷入,卻沒有給春娘辦理戶籍,等於根本沒有夫妻名分。
「他們沒有孩子,尤大郎也沒有納妾,在整個新葉縣沒有一個親戚,卻一來就開了偌大的綢緞莊,難道……這還不叫來歷不明嗎?」
「哦……」邱縣令沉思片刻,點頭說,「如此看來,此人確有可疑!那……你想怎麼樣?真的要繼續調查嗎?」
「當然,嗯……」徐尊聽出毛病,忙問,「難道不嗎?」
「賢弟啊,」邱縣令忽然停頓下來,不緊不慢地說了一句經典台詞,「為兄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尼瑪……徐尊心裡吐槽,古代人說話可真磨嘰啊!一般能問出這句話來的,還不都是不吐為快?
當然,自己要是真回上一句「那就別講了」貌似也不合適。
於是,徐尊只能耐著性子來了一句:
「大人請講!」
「吉英,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要繼續追查的話,會有什麼後果?」
「這……」徐尊腦筋飛轉,努力揣摩對方的意思。
「我已經聽說,這件事是因為春娘和你私會所致!」邱縣令壓低聲音說道,「就算你們沒有問題,但孤男寡女,已然不好說清了!若是再傳到沈小姐或者沈公耳中,那可就……」
哦……
徐尊明白,原來邱縣令也是在顧慮自己的隱私。
他的話再清楚不過,如果這件案子就此完結,尤大郎坐實殺妻罪行,那麼關於徐尊的醜聞也將隨之淡化。
可如果再要追查下去,那可就很難保住秘密了,有可能會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依我看,」邱縣令示意徐尊坐下,穩穩說道,「尤大郎殺妻案或有其他隱情,但他殺妻的行為卻是既定事實!既然他就是兇手,那就讓他抵罪償命罷了!你又何苦自尋煩惱呢?」
聽到邱縣令的一番話,徐尊亦是茅塞頓開。
種種跡象表明,
尤大郎之所以殺害春娘,有可能並不是因為春娘劈腿,而是二人還牽涉著其他矛盾糾葛。
但正如邱縣令所分析的那樣,不管他們還有什麼矛盾,也不會影響本案的判決!
所以,自己又何苦再自找麻煩呢?
想到此,徐尊漸漸放下心思,也緩緩坐在了椅子上。
「所以,你好好休養,審訊的事情就交給趙捕頭去辦即可!」邱縣令說道,「至於沈公那邊……你放心,如果沈公問起,本官替你打個掩護就是!」
「那可就多謝邱大人了!」徐尊抱拳感謝,心裡卻是十分佩服,人家不愧是官場中人,想得比較周到。
不過,徐尊自然不是菜鳥小白。
他看得出來,邱縣令之所以力挺自己,多半還是因為自己有個有權有勢的准老丈人!
這次他幫了自己,自己必然欠他人情,以後對他的仕途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當然,如果沒有這麼強悍的岳父,那恐怕就是另一番情形了。
看來,當個贅婿也未必是什麼壞事!
這位邱大人亦是大有前途,是不是……以後多跟他親近親近,讓這位老司機帶帶自己?
「對了!」邱縣令隨口問了一句,「你剛才說有四個疑點,卻只說了三個,還有一個呢?是什麼?」
「這個嘛……」一提到第四個疑點,徐尊頓時陷入一陣沉默。
因為,這第四個疑點,本來是關於春娘的身份問題。
他覺得這個春娘也有可疑。
此刻一經邱縣令提醒,徐尊腦中自然而然地閃出他和春娘的種種回憶。
那畫面中,春娘嬌媚妖嬈,俯仰成趣,確實是個人間尤物!
嘖嘖……
就這麼香消玉殞,真是可惜了!
不知是不是腦傷正在恢復,他和春娘的記憶逐漸變得清晰,有聲音有畫面有質感,竟讓徐尊悵然回味,回味無窮。
然而,看著看著,徐尊卻突然從這些熟悉的畫面中,捕捉到一個非同尋常的信息!
哎?
不對啊?
徐尊細細品味這些信息,眼神漸漸定住,目光也凝聚在某個點上,似在思考一個重要問題。
驀地,他突然面露恐懼地叫了一聲!
「喔……靠!」
這一聲,倒把旁邊的邱永年嚇了一跳,急忙詢問:「吉英,你怎麼了?是不是又想到了什麼?」
「我……」徐尊看了一眼邱縣令,呆愣半晌,才漸漸恢復冷靜,擦汗說道,「沒什麼……沒什麼!可能……可能是被嚇著了吧?」
「唉!也是,」邱縣令嘆一口氣,頗為同情地說,「被人誣陷成殺人犯,的確難為你了!」
「大人,」徐尊強作鎮定地站起來,抱拳說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好!」邱永年亦是起身,「你回去好好休息吧!衙門的事先別管了!」
「是!」
徐尊辭別邱縣令,這才走出偏廳,出了縣衙。
然而,出縣衙之後,-他並沒有回家,而是直奔新葉縣的大牢而去!
徐尊心急如焚,腳步如飛,此刻的他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能快點兒去審訊尤大郎。
因為,在他剛才回憶春娘的時候,突然發現一個極為重要的細節!
他以前和春娘的幾次幽會,竟然全都是春娘主動約他的!
換句話說,其實是春娘在勾搭自己!
以前的徐尊只不過是沒有禁得住誘惑,犯了天下男人都會犯的錯誤。
可是,如此一來,這件事可就更加不合理了。
一來,春娘身為綢緞莊老闆娘,根本不差錢,為什麼要勾搭徐尊?
二來,徐尊雖然貴為縣尉,但誰都知道他不過是個准贅婿而已。現在無錢無勢,將來也會被岳丈一家捏得死死的。
那這個春娘誘惑自己,對自己暗送秋波,明贈身體,到底圖個什麼呢?
純粹的仰慕?
以前的徐尊無才無德,糊塗縣尉一個,她能看上?
那麼……都是顏值惹的禍?
也不對!
雖然自己長得還算湊合,但綢緞莊那些小夥子們個頂個白凈壯實,為什麼不近水樓台,為什麼非要冒險勾搭自己呢?
不……不對……
結合記憶,徐尊很快意識到,他和春娘並無感情,春娘誘惑他,必然有著什麼企圖!
而沿著這個思路往下一想,徐尊不由得驚出一身冷汗,以至於當著邱縣令的面失了態。
因為,他想到一個可怕的可能。
這件事……是不是沖著自己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