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日昃之離 第十一章:各方
「爹爹這次還能回家過年嗎?」
就在陸昭雨向欒業告知情況的當天,欒溪支著頭看著窗外的景色,頭也不回的地問了一句。
蘇婉言正織著圍巾,聽到女兒的話,手上頓了頓。
「恐怕也會和之前一樣,初一的時候能回來陪咱們吃頓飯。」
「哼!又是這樣,」少女略顯不滿地鼓了鼓臉頰,「前年保證去年回來陪咱們過年,去年保證今年回來……今年看來是要保證明年了。」
「好了,你爹也沒辦法啊,這不是出了緊急狀況嗎?」
蘇婉言無奈地看著女兒。
「我也不是不知道,只是心裡總有些不忿。」欒溪又坐回蘇婉言身邊,看著她織圍巾的動作,歪了歪頭:「娘你都不在意嗎?」
「當然在意了,別說是幾十年的夫妻,就算是相處了幾年的小貓小狗都會在意吧?」
蘇婉言笑了笑,隨後也嘆了口氣。
「只是那又能怎麼樣?」
欒溪張了張嘴,是啊,又能怎麼樣呢?
想了想,蘇婉言忽然又道:「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
「什麼辦法?」這下倒是讓欒溪有些不知所以,下意識地接下話頭。
「那就是你找個如意郎君,能讓你爹不用工作的那種,那樣你爹不就有時間陪咱們了嗎?」
「娘!我現在才十四歲啊!」
欒溪瞪大了雙眼。
「你還有不到一個月就十五了,要知道在以前吶,十五歲行笄禮之後就能結婚了。」
「您也知道是以前啊!那都是一千年前的事情了!」
「行了,別咋咋呼呼的,我也就是說說,你這性子,真想嫁恐怕都沒幾個敢娶的。」
蘇婉言毫不留情地打擊著自家女兒。
「我性子怎麼了?」
看了看自家女兒,蘇婉言道:「論相貌的話,我女兒自然是人見人愛。」
欒溪眨了眨眼,知道還有后話。
果然,蘇婉言接著又搖了搖頭:「可惜,你這性子隨了你爹……」
「那在娘眼中,我爹什麼性子?」
「你爹啊,他不拘小節,熱情大方,很有男子氣概。」
「這不是很好嗎?」
欒溪有些不解。
蘇婉言語重心長道:「你爹是男兒,這樣自然很好,可你是女孩子啊。」
「女孩子怎麼了?女孩子就不能這樣嗎?女中豪傑也不是不行啊。」
「也不是不行,但日後與你的夫君相處,也要這樣嗎?」
「……」
欒溪本想反駁,但張了張嘴,忽然又改了口:「那該怎麼相處?」
見她沒有反駁,蘇婉言倒是有些意外,眯眼笑了笑。
「怎麼?溪兒真有心上人了?以往你不是說你看不上那些還沒你能打的臭男人嗎?」
「不是!沒有!」欒溪堅決地否認,「你們一直說我沒女孩子的樣子,我就問問,只是問問!」
蘇婉言臉上掛著笑,直盯著欒溪看,等到欒溪有些受不了的時候才開口說:「男人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妻子知書達禮、賢惠持家啊。」
「就像娘你一樣?」
「姑且算是吧。」
聽蘇婉言說完,欒溪臉上若有所思。
「這些有什麼難的?難道我還不會嗎?」
「這些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啊,」蘇婉言說著,忽然看了看手中的織了一半的圍巾,突發奇想道:「不如我先教溪兒織圍巾吧?你試試就知道了。」
「織圍巾?」
欒溪看著母親的動作,毫不在意地說:「就這個?看娘親你織也沒多難嘛,這還用學?」
「哦?那你試試?」
見欒溪這麼說,蘇婉言挑了挑眉,將手中的半成品圍巾連著棒針遞給自家女兒。
「試試就試試!」
欒溪接過東西,自信地開始動手,但沒過多久就皺緊了眉頭。手上棒針捅來捅去,就是不見一針成型。
「沒道理啊,剛剛不就是這樣捅了兩下就行了嗎?」
抬眼看了看蘇婉言,只見她嘴角含笑,只盯著自己不說話。
咬了咬唇,欒溪終於決定放棄,把東西遞迴給蘇婉言。
「娘,還是你來吧。」
「知道這些沒這麼簡單了吧。」
欒溪垂著腦袋點了點頭:「明明看著挺簡單的,可為什麼動起手來就不知道該怎麼做了?」
「行了,溪兒你再取一團線與新的棒針來,娘教你怎麼做。」
蘇婉言讓欒溪取來新的毛線與棒針就開始教學:「咱們先從起針開始講……」
縣衙內,欒業看著剛剛寫好的公文,鄭重地將其收到懷中,對一旁的張姓縣尉拱了拱手。
「張大人,下官去郡城,一日便回,這段時間,就有勞張大人多費心處理巡守事務了。」
「哪裡哪裡,本官駐守石源,這本就是分內之事,談不上麻煩!」張縣尉笑呵呵地回了一句。
他臉上本就肉多,這一笑,雙眼都被擠成了一條縫。
另一邊的縣令則有些猶豫地說:「欒捕頭,現在去郡城時間恐怕有點晚了,在路上就已經天黑,現在郡里又不太安生,萬一有什麼閃失……不若明天一早再去?」
「左大人,正是因為現在郡里不安生,此事才更要應從急處置,如若對方真是那伙賊人,以洗髓境的實力,我等恐怕拿他不下,只有讓郡城出力才行。」
聽欒業這樣說,縣令這才點了點頭。
「既如此,欒捕頭放心去吧,本官自然會看好這一畝三分地,但欒捕頭也要謹記,此事牽扯到身份不明的洗髓境高手,萬不可對旁人泄露。」
「下官自知。」欒業點點頭。就是因為他知道此事重要,與縣令三人商議后,當場寫下公文就要親自前往郡城彙報。
不過在說到如何發現那名洗髓境高手的時候,因為陸昭雨年歲太小,其他人都有些不敢相信,但又得知陸昭雨是東幽學院的學生之後也就釋然了,直感慨與之同鄉也與有榮焉。
三人將欒業送到驛站方才止步,欒業騎上準備好的踏浪駒,這是一種外形酷似尋常馬匹的二境武獸,大致相當於鍛骨境武修。這種武獸比普通的馬腿上還有鱗片覆蓋,甚至能載人渡河,速度和耐力也更好。
若是普通馬匹代步,往返郡城需要兩天一夜,而踏浪駒只需一日便可往返。加之性情溫順,很適合馴化,在靖雲皇朝境內經常能見到這種武獸作為驛站傳信的坐騎出現。
辭別縣令三人,欒業揚塵而去,待看不到欒業的身影,三人才回去處理各自的事務。
欒業沿著官道一刻不停地趕路,因為郡里公布的消息,加之新年將至,路上基本沒什麼人走動,倒也方便他縱馬疾馳。
緊趕慢趕地,欒業在天黑后抵達郡城,踏浪駒都累的夠嗆。此時郡城早已宵禁,待到與守門士兵核對了身份和口令才得以進城。
因為事情緊急,進城后將踏浪駒留在城裡驛站,自己直奔緝捕司。
左語涵的面前擺著一堆各縣的公文,在她的要求下,各縣事無巨細盡皆上稟。雖然內容很多,但她也都看了不止一遍,此時也正皺眉看著手中一份公文。
不久,將手中的公文放下,左語涵捏了捏眼窩,放鬆了一下有些乾澀的眼睛。
「這就是今天拿過來的所有公文了嗎?」
「是的,大人您都已經看了一整天了,早點歇息吧,明日午時又會有一批新的公文送達。」
一邊的吏員恭聲道。
看了一整天,可那伙賊人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自己根本沒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線索。
他們究竟是什麼人?難不成是四皇子一系?不,應該不是,若是四皇子一系在這裡有如此能量,恐怕三皇子沒有與之爭鋒的資本,更別說反過來壓對方一頭了……
正在這時,又有衙役來報:「大人,石源縣欒捕頭正在外面,說是有要事稟告。」
「哦?石源縣?讓他進來。」
左語涵稍感意外,隨後便知道這個時間又來人,肯定是有值得注意的消息。
待欒業進門,左語涵開口問:「欒捕頭,這麼晚了還親自跑一趟,想必是有了新發現?」
「在下確實有些發現,左捕頭請看。」
說著,欒業就把早已準備好的公文遞到左語涵桌上。
左語涵接過公文,仔細看了下去,面上神色不變。
正要開口,看了看兩旁的吏員,將其揮退後才道:「此事還有何人知曉?」
「除了在下,還有縣令、縣尉、縣丞三位大人與稟告者。」
左語涵點點頭:「石源縣境內出現身份未知的洗髓境高手,確實是需要注意的情況,你們也處理的很好。那伙賊人情報能力很強,我甚至懷疑我們身邊就有對方的姦細。」
「那不知左捕頭做何打算?」
「此事需稟告徐大人,隨我來。」
欒業跟著左語涵見到也還沒休息的徐子豫,在左語涵的要求下屏退下人,才對其說了此事。
「徐大人,此事雖然值得注意,但也不能肯定,還需派遣人員小心求證,並且需要防範是對方聲東擊西之計,要有足夠的戰力坐鎮郡城統籌全局……」
「所以,語涵是打算自己去?」
稍一琢磨,徐子豫便明白了左語涵的打算。
「屬下正是此意。」
左語涵聽到他的稱呼,神色不變,也沒有去糾正,他怎麼說是他的事情,自己這麼想是自己的事情。
「既然有了發現,那就放心去吧,只是可惜剛剛當了兩天甩手掌柜,現在又要幹活了。」徐子豫略一思索便笑了笑表示同意,又接著說:「此行務必小心行事,若有緊急情況,可以直接用通訊塔傳遞消息!」
「屬下明白!」